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史家?聽到這個說法薛蟠冒出了一個古怪的猜測,怎麽會這麽巧,聽說史家的三房就是在西南這一帶做著買賣。史家老三不比兩個哥哥各自有爵位,他在做官上也沒有什麽天賦,倒是不知何時搭上了西南的這條線。“你說他們與穀家有往來,有沒有什麽實證?”
“在這黔州一帶,他們想要做的滴水不漏,幾乎是不可能的。雖然藏柳寨不像以前那樣大勢了,在風吹草動的時候我們可能不清楚,可總不能等他們大手筆動作的時候還一無所知吧。”
刀嶺想到自己與白家猜測的方向,史家的膽子也是夠肥的。“穀家的發跡幾乎能和史家來西南經商完全吻合起來,就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之所以知道的人不多,那是因為這裏離著京城著實遠,大家做的也不是惹人眼紅的生意。不過他們頻繁地進出黔州,總是被我們的人發現了蛛絲馬跡。何況近年來白家已經被穀家打壓的夠嗆,他們想要找到一條出路,怎麽會不注意這方麵的情況。”
郇昰記得白家並不是明麵上經商的人家,他們祖上多人入過仕途,不過似乎這一輩沒有什麽出色的人物。如果官道上的巨石殺陣為了白家準備的,那麽必然是白家知道了什麽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才要讓人要奪其性命。“你們查到了什麽東西,讓別人要殺人滅口?”
刀嶺這次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回問到,“郇兄你這麽一問,是不是意味著願意與藏柳寨合作了。幾日後的交流會是不允許外人去的,要是兩位同意了我的提議,那麽在這段時間裏麵,就是查清事情的最好時機,我們現在就能和族長去談談。”
薛蟠看向郇昰讓他做主,這件事情說穿了其實是對於黔州的轄製權問題,不是他能夠獨自決定的。郇昰沒有馬上給出回答,隻是說了他們要回去討論一下再做決定。
回到了小樓裏麵的時候,衛若蘭與白毛都沒有回來,他們這幾日都在山裏麵瞎逛,不知道是白毛真的頗具靈性的原因,竟然一次都沒有迷路過,薛蟠也就由著他們去了。現在,他更關心的是藏柳寨這件事情怎麽辦,“五哥,你覺得我們要插手這件事情嗎?”
要是沒有說到史家也在裏麵插了一腳,郇昰還真的不想管。因為這裏要是真的亂了起來,對於朝廷不能說沒有好處。就像刀嶺說的那樣,他們想要收服這塊地方很久了,如果真的亂了起來,何嚐不是一個借口。但是史家摻和進來後,一切就不好說了,原因自然是他看懂了父皇的安排。
“蟠兒,你知道賈家發生的兩件大事了吧,上個月京城裏麵他們熱鬧的很,就差沒有逢人就放鞭炮慶祝了。”
薛蟠聽著郇昰一本正經地說著挖苦人的話,好笑地回答,“我從爹那裏接到了信,不就是兩樁親事嘛。王家的性子潑辣的姑娘嫁給了賈璉,再有二夫人的二姑娘入了你三哥的後院。”
賈元春在選秀的時候,對於德妃的討好可是不露聲色,而皇上似乎也有了成人之美的想法,就把元春指給了三皇子,雖然不是側妃的名號,但是她也滿足了,有了這個開始,她總能一步一步走上巔峰。
而趕在選秀前麵,訂下的是賈璉的婚事,在幾個月後賈璉總算是成親了,娶了王家的姑娘。在賈璉看來,王熙鳳性子雖是潑辣了一些,但家世也不錯,而且美貌豔麗很和他的心意,連之後父親要娶刑氏做續弦的事情,也沒有了太多的敵意。他已經有了小家,懶得和他越來越不著調的老子多說什麽。
仿佛當年兩人共同為張氏之死而傷心的時光被丟地一幹二淨。
賈家連著辦了兩件喜事,自然是開心的,其中最得意的是王夫人,她的女兒嫁入了皇子府,自己也是皇親國戚了。再者,王熙鳳這個侄女與她親近,也算是多了一個有力的幫手,這算是樣樣順心了。
認真說來,薛蟠與郇昰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也就是大半年,他們雖說表明了心意,卻礙著薛蟠的年齡,守著君子之禮,沒有什麽過分親昵的舉動。但兩人早就心意相通,郇昰才一提,薛蟠就懂了他的意思,皇上的這個指婚看上去是眷顧老臣,其實別有深意。“五哥是認為皇上要動手了?”
“動手還不至於,隻不過是在撒網,何時收網還是要看事情的發展。”郇昰對於京城的風雲變化都看在眼裏,既然他決定了要爭那個位子,就不可能真的做個閑人遊曆名山,那些個看上去花團錦簇不過隻是烈火烹油的前兆。
“四王八公,四大家族,這些與大慶緊密纏繞著,要是他們真的能像最開始的時候那樣助大慶一臂之力,那麽父皇不會動了要鏟除的心思,可惜裏麵真的有覺悟的人不多。相比起四王還有著自己的封地,難以一時間動手的,其他的都是在各自押注。其中有一個人做的太過了,我猜測父皇本來想要忍,不過現在已經起了別的念頭。”
薛蟠馬上猜到了,郇昰說的是王子騰,“五哥,你說的是王家的那位吧。”
“除了他還能有誰。”郇昰提起這個人露出了一絲譏笑,“他是個有心思的,可惜有時候不太有腦子,父皇最討厭的東西隻有一樣,結黨營私。”
薛蟠為王子騰默哀了一句,他以為其他人都是笨的吧,這王熙鳳嫁給了賈璉就是最差的一步棋,完全把自己的意圖暴露了出來。王家裏麵,王子騰本身已經身居高位,他的兩個妹妹一個入了賈家,一個入了薛家,這還不算現在自己的侄女又嫁給了賈家的大房長孫。
確實,世家之間的聯姻很多,但是王家是王子騰做主,那樣的話,細細一想就有些不對味了,好像四大家族中有三個都王家人被串聯在了一起。皇上不關心的時候什麽問題都沒有,但是隻要他老人家用了心,還能查不出一些什麽?這不算是結黨,但是這卻是在造勢。
“蟠兒,賈家本來就是一個爛攤子,盯著他們的人不少,賈赦的混事沒有少做過,那個賈政家的也不是幹淨的,要不是賈太君還有點腦子,早就從裏到外亂了出來。要真的抓住賈家的致命把柄,還是缺一把火候,賈元春嫁給了三哥就是一個誘因,你說他們成為了皇親國戚,會不會更加的混賬。”
郇昰算是看清了,在這個時候父皇把賈家之女指給三哥,根本就是在挖坑讓他們跳。他又繼續道,“其實王子騰本人沒有威脅,因為王家隻有他一個在朝裏的,而且他並非出自科舉正途,與之交好的人也是一群舊人。”
到這裏看上去好像沒有史家什麽事情,偏偏他們又是一門雙候。這次被證明被牽扯到西南的事情裏麵來的話,就說明他們一樣的不幹淨。如果真要各個擊破的話,那麽先拿史家開刀沒有什麽不好。不過何時動手,就要看這問題到底是多大了。
這時候薛蟠反而最關心的薛家,如果皇上真的是有備而來,薛家又有什麽把柄在他的手中呢?
郇昰看出了薛蟠的擔憂,他拉住了薛蟠的手,“父皇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要是對江山社稷的可造之才,他必然也是賞識的。”
薛蟠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他知道賞識與否,皇上其實是把選擇權交給了他的繼承者,因為這個布局起碼還有兩三年才能看出來。
郇昰看著薛蟠還是有所憂思的樣子,歎了一句人太聰明也是不好,伸手揉了揉薛蟠的眉心,“別多想了,我覺得父皇認為薛家原來隻是商賈之家,不值得防備,興衰不過是在他一念之間。現在有了你,他老人家已經看到了你的才能,對薛家也沒有那麽多的心思。而且隻要我在一日……”
薛蟠止住了郇昰要往下說的話,他感動於郇昰的庇護,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分開來考量的好,薛蟠沒有打算做薛家的家主,他或許能給予薛家一個不同的未來,但是他的心始終向往著更大的自由。而且郇昰是郇昰,皇上是皇上,那位真的沒有後手嗎?想到了家中的那位王大夫,總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在他不是一個杞人憂天的人,如果更新換代已經是皇上的終極目標,那麽他能做的就是在這個過程裏麵,摸準皇上的步調。
“五哥,以後的事情再說吧,眼前還是先把藏柳寨的事情弄清楚了。為什麽白家人會被殺,他們是知道了一點什麽?”
當夜,他們就在刀嶺的牽引下,與族長達成了合作的協議,他們助藏柳寨更進一步,來日藏柳寨也為他們大開方便之門。
刀嶺考慮的不差,在交流會的這幾天其實是苗寨中最為放鬆的日子,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去了交流會。薛蟠他們的調查也能更為順利的進行,最關鍵的還是在瘋人嶺,那裏出現過多次的落洞事件,總是有些不正常的情況在。
還沒等薛蟠與郇昰深入調查,衛若蘭倒是給了他們一個驚喜,“薛兄,你猜我和你家白毛發現了什麽?”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錠銀子,交到了薛蟠手中,“你看,這是我們在瘋人嶺的一個洞口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