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州祭母

第八章 相州祭母

岑苾淡淡說道:“本來要一起走的,隻是可惜臨走突然發現我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經不得顛簸,隻好留在這裏。”

岑苾隻顧自己說話,沒有注意到李銘毅眼中流露出來的一抹黯然。

岑苾又問道:“一別多年,你現在可有婚配?可有子女?”

李銘毅有些傷感的說道:“大仇未滅,何以為家!”

岑苾正要勸慰他一番,屋外突然傳來一個士兵急促的聲音:“李將軍,吐蕃軍隊在城西集結起來,又想攻占秦州。”

李銘毅聞言站起身來,大聲道:“知道了,本將馬上就到。”

岑苾也站起身來,凝望李銘毅,柔聲說道:“將軍保重!”雖然隻有四個字,但是每個字都說的極重。

李銘毅本想說什麽,但是最終沒有開口,他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屋門。李銘毅出去之後,淩薇掀簾進來。

岑苾坐下,喝一口茶,望著淩薇說道:“東西送到汪統領那裏了?”

淩薇答道:“是,娘娘!”

岑苾道:“回來了怎麽沒進來?”

淩薇道:“奴婢見娘娘正在和李將軍說話,怕打擾了娘娘,因此沒有進來。”

岑苾複又問道:“回來多久了?”

淩薇明白岑苾是問自己聽到多少,於是趕緊答道:“奴婢剛來片刻。聽到屋內有人聲,知道李將軍還沒走,因此站到院門口等候。”

岑苾並不擔心這個自己身邊頗受倚重的宮女聽到什麽,但是也不能不知道她聽到了什麽。

李銘毅披堅執銳上了城樓,力抗敵軍,將吐蕃將士發起的三次進攻壓製下去,右昭日王見勢不妙,退出三十裏紮營,放鬆了對秦州的包圍。一時秦州城內百姓大喜,人人傳頌李將軍的威風,驛站中也不例外,淩薇聽到不少,回頭都給岑苾複述一遍。

因為秦州城的情況不利於江成武養病,也不利於他指揮全國戰局,因此他又修養兩日,等傷勢稍微好轉,於是動身回鄴都。

這次江成武返回鄴都和當日穆晟釗猖狂逃回鄴都有所不同,現在經過李銘毅一番征戰,已經肅清了沿途路上的敵軍,江成武和岑苾可以坐上四馬大車,安然返回鄴都。

四月初八,岑苾終於安然回到宮中,穆晟釗前來一番慰問,訴說離別之情,更找來皇宮中各位太醫給岑苾把脈一番,開了好些安胎藥,更禦賜珍貴藥品不少。岑苾趁此機會跟皇上提了禦林軍浴血奮戰挽救秦州之事,除了要求穆晟釗下旨好生撫慰陣亡將士,另外又增加了禦林軍人數,從之前的四百人增加到六百人。江成武因為在秦州確實靠了禦林軍救助,因此並不反對這個提議,此事得以順利進行。汪峻達更得皇上寵幸,也得到攝政王青眼,同時增加了自己的人馬勢力,心中更加感謝岑苾。

隻是李銘毅,自從那日一別後,沒有機會與岑苾單獨交談,一路上皆騎馬跟隨在岑苾車駕之後,遠遠注視著岑苾。

四月二十是惠仁太後四十誕辰,穆晟釗向孟太後要求去位於相州的惠陵拜祭生母,孟太後應允下來。穆晟釗又說到隨行妃嬪,依舊想讓岑苾隨行。

孟淑平聞言眉頭一皺,說道:“皇上,雖然你年紀已長,哀家不該多管你床幃之事。但是你到底是皇上,皇上講究雨露均分,這樣後宮才能和睦,哀家看這岑賢妃現在似乎已經有專房之寵了,這樣下去,不免後宮誤國,皇上要戒之慎之。”

穆晟釗見太後如此說話,趕緊賠笑說道:“兒皇謹記母後訓斥。”心中卻暗恨道,你這老妖婆,當年自從你被先皇封為昭儀,後宮中你就得了專房之寵,自己卻還不滿足,想著和情人私會,於是拉來我母後伴駕,最後利用完了又毒死了她,現在不過賢妃幫著我,你就不高興了,於是事事刁難她,多次想置她於死地,實在可恨。

穆晟釗雖然這麽想著,但是麵上卻絲毫不能表露出來。這時候,貴妃嚷著開口了:“賢妃如今都有孕在身,怎麽能帶她長途跋涉呢!”

皇後也跟著說道:“這個賢妃,可真是個災星,她跟著皇上去英華宮,英華宮就出現山洪;她跟著皇上去秦州,攝政王就遇刺,臣妾以前隨皇上去英華宮那麽多次,從來沒有問題,她不是災星是什麽!皇上還敢帶她出去?!”皇後和貴妃雖然從來是水火不容,但是在抵製岑苾這件事情上,她二人向來都是一致對外的,甚有默契,你方唱罷我登場,片刻也不冷場。

穆晟釗因為深恨孟淑平殺母私通,而皇後之父跟孟淑平是同母姐弟,因此他對皇後絲毫沒有表兄妹之情,心中直對她也恨的牙癢癢,隻是她深得太後寵愛,平日不敢表現出來,現在皇後對他心愛的賢妃發難,他心中自是不服,想到賢妃與她同甘共苦,英華宮那次如果沒有賢妃自己可能就死在山洪之中了,這個女人竟然這樣詆毀自己的愛妃,實在是太可惡了。

貴妃又說道:“當日皇上禦駕到秦州,如果帶上臣妾,那麽父王遇刺了臣妾還能侍奉一番。”

皇後立刻笑道:“貴妃真是說笑了,想你也不過是王爺一個庶出的女兒,隻怕你親娘都沒有多少機會侍候王爺,王爺這麽多年來跟你說過幾次話數都數的出來,你還侍候王爺,真是可笑,隻怕你那時都慌了手腳,不知道如何侍候父親大人吧!”

皇後是個有一說一的直性子,她抓住貴妃話語中的毛病,也不放過,馬上調轉矛頭攻擊貴妃。她此話頗為尖刻,隻氣的貴妃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卻是無話可以反駁。

孟太後看不過眼了,說道:“皇後,注意你說話的分寸。”

皇後這才收斂半分,閉嘴不言,但是眼中含笑,一副得勝者的模樣。

貴妃撇了一眼皇後,“哼”了一聲,不再理會皇後,對穆晟釗說道:“皇上,這次拜祭惠仁太後,還是帶臣妾同行吧!”

皇後立刻說道:“帶你去?當然是先帶本宮前去。本宮到底是正宮皇後,身份在你之上,要帶也隻能帶本宮一個人去。至於你,還是回你的金泉宮照顧你的寶貝兒子吧!”

貴妃怒極,口不擇言說道:“皇後怎麽了!到底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還要抱別人的孩子當自己的養,真是可笑!”

太後見二人爭的太不像樣子,心中十分不悅,說道:“好了,都別爭了,這次皇上就帶袁婕妤同去吧!不過七八天功夫,你們後妃爭成這樣,像什麽樣子!”

皇後和貴妃聽到太後欽點了袁婕妤,想著隻要不是對方,心中也好過一些,而且袁婕妤不過是個三品婕妤,沒有子女,不足為懼,二人於是也不再爭執,當做默認了,讓袁婕妤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本來此事就這麽定了,誰知道那袁婕妤卻突然跪了下來,說道:“太後娘娘,臣妾蒲柳之姿,卻得沐天恩,不勝惶恐。隻是臣妾自秦州回來就得了驚懼症,尚未痊愈,隻恐不能很好的服侍皇上,辜負了太後的厚望。”

她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萬沒有想到她一個小小婕妤竟然會自動放棄獨享聖寵的機會。隻有岑苾明白,當日袁婕妤在秦州城樓被嚇的太厲害了,尚未完全恢複又遇到亂軍突圍,因此不敢再輕易離宮了。

穆晟釗立刻說道:“母後,兒皇此次去是祭奠生母,兒皇還是一個人去好了,更能顯示對惠仁太後的敬意。”

孟太後見後宮僵持成這幅模樣,穆晟釗願意獨自去倒也是個解決方法,因此也就同意下來。

四月十四,穆晟釗出發前往相州,汪峻達隨行。岑苾送走皇上,回到自己宮中,休息一番。這些日子一直辛苦,也沒好好保養身子,這日閑下心來,安坐一日,享受難得的閑暇。

第二天早上,天還未亮,岑苾還在睡夢之中,突然聽到淩薇匆匆進來,將岑苾叫醒。岑苾皺眉道:“什麽事情這麽急迫?”

淩薇說道:“修德長公主宮中宮女蕊兒一早在宮門口求見,說是有十分緊急的事情要求見娘娘。”

岑苾睡眼惺忪的問道:“誰?蕊兒?她是誰?”

淩薇道:“娘娘還記得嗎?當初修德長公主的貢品小狗死了,這個宮女嚇的要死,是娘娘將自己的小狗給了她,她才逃過一劫。”

岑苾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擰眉思考了片刻,說道:“好吧,你帶她進來。”

淩薇應了一聲,立刻出去,片刻,就帶了一個小宮女進來,岑苾依稀記得就是當初在青菡房中哭泣擔憂的女孩。

岑苾還沒發問,蕊兒就立刻跪倒在岑苾床前,說道:“娘娘不好了,太後和皇後想殺你。”

岑苾對於太後想幹掉自己並不意外,但是這個小宮女漏夜前來跟自己說這個,她倒是覺得很意外。

淩薇見岑苾沒有發話,於是催促蕊兒道:“到底怎麽回事,趕快跟娘娘說清楚。”

蕊兒顯然十分慌亂,說道:“昨天晚上,奴婢隨修德公主去太後宮中,無意中聽到太後正在和皇後說著娘娘在秦州的時候曾經幹政,她們說後宮不得幹政,因此打算今早要賜死娘娘。”

岑苾聽了這話,睡意消了一半,心頭清楚起來,拿眼瞪著蕊兒,想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

淩薇不相信的說道:“這怎麽可能?娘娘在秦州那是助了攝政王一臂之力,怎麽能說是幹政呢?而且現在皇上不在宮中,娘娘又懷有身孕,太後怎麽敢這樣做呢?”

但是岑苾卻想到,也許太後是早有預謀的,趁現在皇上不在宮中,自己毫無防範也毫無保護自己的能力,不如先找個理由殺了自己,先斬後奏,以後的事情讓攝政王善後,這樣雖然有可能會惹怒穆晟釗、江成武和梁國,但是相比自己今後可能對她產生的威脅,根本不算什麽!太後果然老謀深算,先下手為強,自己一時疲累,怎麽沒有想到這裏呢!

PS.今天可惡的疾病差不多好了,嗬嗬,才開始吃飯,謝謝各位親的關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