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恍如隔世

第七章 恍如隔世

李銘毅扭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麵的汪峻達,回頭問吳劍豪道:“那他們是……”

吳劍豪道:“他們是皇上身邊的禦林軍。”

李銘毅“啊”了一聲,道:“皇上不是已經回鄴都了嗎?怎麽可能是禦林軍?”

吳劍豪沉默片刻,說道:“你還記得…四年前你為了救她連性命都不顧了的女人嗎?”

李銘毅皺眉問道:“你說什麽?”

吳劍豪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措辭,猶豫半晌,才說道:“這事,我也不明白,可是,她本來……這實在是太奇怪了,真是難以置信。”

李銘毅被義弟這副模樣弄的也是心中大奇,多年以來,這個義弟從來是有什麽說什麽,怎麽今日如此吞吞吐吐,這實在不像他的作風啊!到底是什麽女人?行軍打仗如何扯進來一個什麽女人?李銘毅心中更加奇怪,正要催促義弟趕緊說出所以然來,吳劍豪突然不著邊際的說道:“還記得那年你掉下怒江之中嗎?”

李銘毅陡然變色,說道:“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麽!”

吳劍豪說道:“可是,這件事情和今天有關。”

李銘毅心中暗說這義弟是不是打仗弄傷了腦袋,怎麽今日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來。吳劍豪又說道:“當初你是為了救哪個女人?!她……還沒死,現在成了皇上的妃子。”

“什麽?”李銘毅大叫一聲,扭過頭瞪著眼睛望著吳劍豪,脖子因為扭頭過猛,輕微的發出“喀嚓”一聲響,後麵的將士也有幾人發現李銘毅的異常。

吳劍豪趕忙說道:“大哥,你可別驚訝,人家都看著咱們呢!現在是在大街上。”

李銘毅垂下頭去,說道:“這不可能,你一定弄錯了,皇帝早已經離此,妃子怎麽可能留在這裏,而且,她早已死了,此事萬萬不會有錯。”

吳劍豪急道:“我親眼見到她了,難道會認錯?!而且她明明也認得我的樣子,絕對不會有假!就是她派出禦林軍來救我們的。小弟我其實對這件事情也非常驚訝,但是這是事實。大哥你如果不信,一會見攝政王的時候,也許她也會在,你自己親眼看到就明白了。”

李銘毅突然“嗬嗬”笑起,說道:“你一定是弄錯了,皇上的妃嬪怎麽可能在攝政王身旁,這於理不合。你定是受了重傷,有些神智不清了,進了城後,為兄立刻給你找全城最好的大夫給你看看。”

吳劍豪見義兄死活不信,心中也鬱悶起來,隻好丟下一句話:“我相信我不是在做夢。大哥如果不信,就算今日見不到她,以後留心打聽也一定有個結果。隻是大哥如果真的見到她本人,一定不要太過驚訝,將表情流露在外,畢竟事隔多年,大家身份都已不同。”

李銘毅見義弟說的言之鑿鑿信誓旦旦,不像是說的假話糊塗話,但是岑苾沒死這件事情,實在太讓人難以相信,她如果沒死,為什麽馮赫會說她死了?她怎麽可能千裏迢迢遠嫁燕國成為妃嬪呢?她既然是妃嬪,為什麽會不跟皇上回鄴都,卻在攝政王的身邊出現?而且還能調動禦林軍?種種疑惑李銘毅實在想不明白,看看身旁義弟卻十分肯定,實在讓人費解。得勝的喜悅突然被一陣疑惑籠罩起來。

人馬很快到了秦州城驛站,江成武因為傷重未愈,沒有出來迎接,隻坐在屋內床上。海驚濤和霍文邈將李銘毅一行迎入室內,李銘毅抬頭一看,隻見江成武身著中衣披著錦袍坐在床邊,麵容雖然憔悴一些,但是目光依然矍鑠,正炯炯盯著自己。

李銘毅目光一掃,立刻看到江成武床邊站著一個女人,這女人雖然發型服飾和當年十分不同,但是她卻正是自己以為已經死去的搏淩候夫人岑苾。

隻見此時的岑苾,氣質與當年頗不相同,臉上神態已經褪去了當年的青澀柔弱之氣而變的堅韌淡定,秋水般的雙眸更加深邃,目光深處,似乎隱藏了些什麽與當年不同的東西。當年的稚氣已經褪盡,神態中多了一份端莊嫵媚。

定睛細望,她身著簡單的宮妃常服——五色繡花襦裙,腰間一條白色鑲著金絲的腰帶將她柔弱無骨的細腰束了起來。臉上並未塗脂抹粉,素麵朝天更顯出她的清秀書卷氣質。長發隻簡單地紈成一個垂雲髻,亦不見太多的珠翠。

她並非傾城之貌,頂多不過中人之姿,然而當她靜靜的站立在攝政王身旁,唇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頜角形成一抹柔和的弧度,眉眼清淡,獨獨如一朵空穀幽蘭兀自開放,沉靜而內斂,似乎世事已不被她所慮,亦沒有因見到自己而吃驚失態。眼前這人容貌雖與當年無異,但是神態的變化,卻讓她看起來就如同另外一個人,一個李銘毅並不認識的另外的人。

李銘毅雖然心中已有準備,但是還是十分驚疑,為了免於失態,立刻將頭垂了下來,給江成武行禮。

岑苾看到來人李銘毅將軍,也立刻確認他就是當年為了救自己被馮赫逼下怒江之中的段奕名,原來他真的沒死,卻投奔了江成武,這簡直太奇怪了。

多年不見,他已經褪去了當年略微顯露的溫文稚氣,變的氣宇軒昂起來,人也顯得更加英武老成。皮膚比以前黑的多了,岑苾記得,當年他是黍黃色膚色,而如今已成為古銅色。他的兩隻眼睛炯炯有神,透出明亮的光芒和若有若無的王族氣質,比之當年更增添了一份內斂。說起話來,露出雪白的牙齒,在黝黑的皮膚的襯托下,更是潔白。

他的戰袍因為連日征戰,已經破損不堪,沾了不少血漬和泥水,掩蓋了原來的本色。身上也有幾處傷痕,隻是用布帛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又沁出殷紅的血來,隻是所幸並未傷到要害,並不礙事。腰間那一柄佩劍,是他身上最起眼的地方,劍雖入鞘,而且劍鞘經過長時間的戰鬥,已不複以往的簇新明亮,但是這經曆過若幹戰陣的寶劍卻透出一股攝人的氣質,將人的目光很容易就吸引過去。

李銘毅這身戰將的打扮,和屋中簡潔整齊的格調頗有不同,但是,這不同才正是戰場上男兒因有的本色,正是這亂世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勳章。

江成武見到李銘毅,也並無多話,如斯景象他早已司空見慣,並不太放在心上,或是現在他並不將心中感受露於言表之外。在岑苾的心中,江成武不僅是個嗜殺殘暴的人,更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他的心思,常人實在難以理解。

此時,江成武隻對李銘毅等人說了些勉力的話,就讓李銘毅和汪峻達退下。岑苾見江成武似乎想休息的樣子,也立刻退了出來。

岑苾回到自己屋中靜坐片刻,汪峻達前來拜謁。岑苾見汪峻達身上受了不少傷,忙起身請汪峻達坐下,口中說道:“汪統領為了本宮這次真是辛苦了!你此次為了秦州舍生忘死,攝政王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皇上也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汪峻達到底知禮,並未坐下,拱手道:“能為娘娘效力,是末將的榮幸。“

岑苾見汪峻達不坐,也不強求,一旁陪站著,複又問道:“禦林軍士兵傷亡如何?”

汪峻達道:“在搏望坡有百餘兄弟犧牲,剩下的人一半重傷,另一半也均有負傷。”

岑苾微微歎了口氣,立刻說道:“請統領代本宮轉告這些將士,他們為國家作出的貢獻,皇上和攝政王是不會忘記的。回鄴都後,本宮會請皇上和攝政王增加禦林軍士兵的給養,並厚為撫恤陣亡將士。”

汪峻達拱手低頭謝道:“末將代所有死去和生還的禦林軍將士叩謝娘娘恩典。”

兩人正在說話,突然門外響起李銘毅的聲音:“末將李銘毅特來拜見娘娘,感謝娘娘救命之恩。”

岑苾猛然聽到這個聲音,縱然心中有些準備,但是臉色還是微微一變,汪峻達知趣的立刻說道:“那末將先告退了。”

岑苾向門口走了兩步,伸手拂起門上的簾子,望著汪峻達身上的傷痕,滿懷謝意的說道:“汪統領回去好生養傷,本宮以後仰仗統領的地方還多。”說著又轉向一旁侍候著的淩薇道:“淩薇,將本宮這次帶來的最好的傷藥拿給統領。另外取兩百兩黃金來,送給統領和禦林軍的將士。”

這次皇上出來親征,因為條件艱苦,岑苾隻帶了淩薇和兩個太監在身旁。那兩個太監日前已跟著穆晟釗回鄴都了,因此岑苾身邊隻有淩薇一人。每次岑苾出外,都會攜帶不少金銀藥材,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每次所帶的這些東西竟都能派上用場。

汪峻達告謝一番,躬身告退。淩薇將藥物金錠拿了出來,按岑苾吩咐給汪峻達送回營中。兩人剛一出去,李銘毅掀簾進來,屋內一時隻有他二人在,兩人相對無言,不知如何開口。

岑苾凝視李銘毅半晌,隻覺得四年不見,他的身子壯實了一些,麵龐已褪淨當年不諳世事的世子氣質,變的風霜成熟起來。看著眼前這熟悉而親切的麵容,想起當年兩人在一起的種種,不由得新潮起伏起來。隻是,多年已過,今日的自己,依舊是有婦之夫,而且一身更兼了燕梁兩國達成同盟的重擔,更有瑄兒的血仇在身。今日的自己,哪裏還是當年的自己!

屋內空氣一時凝結了。岑苾先打破這個沉默,走到桌旁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李銘毅麵前,淡淡一笑,說道:“將軍請坐!”

李銘毅向前走了兩步,坐在桌旁,端起茶杯,凝視片刻,說道:“我真沒有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你,還是這種情況下見到你。”

岑苾也坐了下來,輕聲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可見造化弄天,一別四年,再見竟是如此情形了。當年,你中箭落入怒江之中,怎麽會沒事?”

李銘毅歎了口氣,道:“當年也是我命不該絕,在激流中抓住一根隨水漂流的木頭,漂了幾裏地,最後被人所救。”

岑苾無限感慨的歎道:“這真是老天保佑啊!”又問道:“你怎麽會突然到燕國當了將軍?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簡直不能相信!”

李銘毅道:“當年傷好之後,我知道自己功夫不行,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於是找到父王身前知交那裏拜師學藝,師傅他是一位隱者,他武功修為本高,又深諳軍事韜略,隻是立誌要做隱士,世間才不知他的大名。當初他看在我父王份上,收我為徒。我跟著師傅苦學三年,這才出山。這時候段紹衡在大理鬧的天怒人怨,大理民眾趁馮赫老賊忙於應付燕國戰事,推翻了他,我二弟奕炅就繼位為王。我想,憑大理一己之力想要殺死馮赫是根本不可能的,於是我改名換姓,投奔馮赫的死敵麾下,希望能夠借助燕國力量,滅虢國,殺馮赫。一年之中,因為戰功被提升為將軍。”

岑苾頷首道:“原來如此。吳劍豪和你倒也兄弟情重,也一直追隨著你來到燕國。對了,他傷勢如何?昨日看他受傷頗重前來求援。”

李銘毅道:“我已經幫他請了大夫在治療,都是些皮外傷,修養幾日就好了,不礙事。隻是他不敢來見你,隻因為當年他對你……他跟我說,他昨日見到是你,心中大叫完了,你恨他入骨,誰知你卻派了身邊護衛前去救援我們。”

岑苾淡淡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李銘毅又凝視岑苾的臉龐片刻,不由問道:“你的疤痕?”

岑苾伸手撫過自己額頭臉龐,說道:“用白玉生肌膏給去除了。”

李銘毅“哦”了一聲,垂下眼瞼。

岑苾又說道:“當年你能前去救我,不管如何,我都是感謝你的。”

李銘毅抬起頭來,忽然急促問道:“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麽事,你成了燕國的皇妃?”

岑苾目光深邃,思緒又回到當年那個冷酷的夜晚,她如同述說別人的故事一般,述說起來:“你一定不能想到,那天晚上,我回到馮赫身邊,他懷疑我對他不貞,立刻讓人活活打死我!”

“什麽?”李銘毅聞言站了起來,怒氣滿麵。

岑苾抬頭道:“你請坐吧,都是過去的事了!”

李銘毅緩緩坐了下來,低聲說道:“他竟然如此對你!”

岑苾苦笑一聲,道:“你們都並不知道,當初馮赫之所以娶我,不過是因為我長的像他已過世的初戀情人。他當初不顧我和家人的意願,強娶我過門,我表哥因此憤而遠走他鄉。馮赫他妻妾成群,喜怒無常,凶殘暴戾,視人命如草菅,這些都不提了,隻是隻到今日,我也無法和親生女兒相見……”

李銘毅慚愧打斷岑苾的話說道:“當年我和劍豪不明所以,實在是對不起你。”

岑苾又苦笑一聲,說道:“我早已說過,都已經過去了,也不提這些了。”

李銘毅道:“我後來打聽過你的事情,隻聽說馮赫的夫人病死於大理,還以為你後來真的生病而死,不知道原來是這樣。你後來到底如何逃生呢?”

岑苾道:“當初正遇上大理民眾暴亂,我受了重傷,但是揀回一條命來。後來遭遇好心人幫助,無意中找到我表哥,他竟然已經成為梁國皇帝。”

李銘毅“啊”了一聲,心中甚奇。

岑苾繼續說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何能夠成為燕國的皇妃了吧!為了燕國和梁國的交好,我以梁國長公主身份出嫁燕國。”

李銘毅憐惜說道:“真是難為你了!皇上想必對你不錯吧?對了,你為何沒有跟皇上回鄴都,卻留在這裏?”

PS.這幾天真倒黴,急性腸胃炎,外加不知道什麽病,整個人難受死,可受足了罪。我從六歲到現在還沒病的這麽厲害呢!這才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哎,早先爸媽叫我愛護身體,俺還覺得年輕撐的住,整天在電腦上不休息。現在病了才知道健康的好啊!文幸好是之前寫的存了一點,否則現在逼著寫恐怕寫不出水平哦!這次好了我可要出去出去鍛煉了,各位看文的讀者估計都比我小,也要注意身體哦,年輕撐的住,以後可慘了哦!

另,不知道段奕名的再次出場讓大家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