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藥
第十八章 下藥
不久,穆晟釗找了個機會,將守衛皇宮的禦前侍衛統領找了個茬,調走了,然後將汪竣達調來擔當禦前侍衛統領。江成武忙於對虢國的戰事,再加上穆晟釗從來表現的懦弱恭謹毫無主見,因此也並未太注意這件事情。
汪竣達接到調令喜出望外,打點行裝,帶著家小立刻赴任。他心中思量,岑苾果然說到做到,在皇上身邊的地位一定非同一般,看來這位鄰家小妹早不是當年待字閨中的模樣了,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一別七年,岑苾果然不同了。汪竣達心中暗暗思忖,此次遇到這個機會,定要好好把握,岑苾便是上天給自己送來的登雲梯。抱著這一想法,他入宮敘職之後,對皇上千恩萬謝,之後又入宮見了岑苾,感恩戴德忠心不二的話又說了不少。不過他心中也明白,岑苾需要的不是他這些虛言,而是一旦有事,實實在在的表現。
岑苾回宮之後,一個月以來,隻覺得每日身子疲憊,困乏貪睡。開始半月情況倒還好,隻以為是風寒未愈,受了驚嚇,所以如此。但是日子久了,卻越發嚴重了,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生了病,於是叫來禦醫把脈一番,卻毫無頭緒,隻說是前段日子辛苦勞頓所以如此,不疼不癢的說了一番話,然後開了一個大補的方子。吃了七日,依舊不見好,病勢還有加劇的樣子,連穆晟釗也覺得有些異樣,一口氣傳了太醫院五位最厲害的太醫來問脈,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因此,穆晟釗也隻是認為岑苾大病剛愈,又遇到英華宮的山洪,傷了身子,慢慢將養就可複原,於是恩賜了不少補品,但是來秀鸞宮中的次數卻減少許多。
岑苾心中也暗自思忖是否自己這六七年來奔波過甚,最近又思慮過甚,因此才會如此,於是每日吃上三五盅補品,隻希望早日複原。
九月初的一日,晚飯後岑苾已經知道穆晟釗今晚會宿在皇後宮中,自己又犯起困來。這些日子自己吃了就睡,身子已經豐腴不少,早已不是五月初病剛痊愈的苗條樣子。岑苾心想真不能如此,但是卻止不住困意,還是早早上床歇息。
睡夢中,岑苾仿佛來到雲端,身子輕飄飄的,遠方出現一個白衣白裙的女人,這女人衣帶飄飄,漸漸飛近,岑苾仔細一看,竟然是瑄兒。岑苾心中一陣高興,想上前抓住瑄兒的手,但是明明近在咫尺卻怎麽也抓不到。
再看瑄兒的臉,模糊不清,但是神色卻很是哀傷。岑苾問道:“瑄兒,你怎麽了?怎麽這麽哀傷的樣子?”
瑄兒拿眼望著岑苾,低沉的說道:“我哀傷的不是自己,而是你,你被人下藥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嗎?”
岑苾正想再問,瑄兒的身子突然變成一個巨大的蛇頭,向岑苾撲來,岑苾嚇的大叫一聲,想跑,卻動不了……
眼前黑暗一片,岑苾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剛才不過是一個惡夢,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襟透。夢中情景那麽真實可怕,岑苾不由琢磨起來,難道真的有人給我下藥嗎?但是每日的飲食都用銀針試探過了,也有宮人試吃,怎麽可能下毒呢?岑苾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困意卻似乎消失了,她於是披了衣服爬起床來,點了燭光查看屋內的夜漏,發現現在不過亥時已已,尚未過子夜。
岑苾推門出來,宮人們早已睡下,秀鸞宮中萬籟俱寂,連動物的叫聲都消失了,天地間突然間變的如此寧靜。岑苾獨自在宮院內轉了一圈,一陣冷風襲來,她突然想起,夢中瑄兒是說自己被人下藥而非下毒。如果不是毒而是某種特別的藥,銀針當日試不出來,大夫也看不出來,甚至試藥的人因為服用分量較少,也不會有如此明顯的表現。
岑苾想到這裏,隻覺得身體陣陣發冷。她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鬼魂之事她並不十分相信,因此瑄兒托夢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自己心底暗存有懷疑,因此才通過夢境表現出來。最後那個蛇頭,一定是自己最恨最怕的人的化身。這個人當然就是太後。但是自己猜的並不一定就是對的,宮中眾人除了皇後大家雖然表麵上都和自己和平共處,但是自己的得寵必定會損害某些人的利益,從這個方麵看,宮中人人都有可能害自己,包括和自己姐妹相稱的淑妃,表麵上順服自己的湯婕妤。
岑苾在池塘邊站了一會,又覺得腦子困乏起來,就想睡下,但是她現在明白自己不能睡下,否則就會在這種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別人謀害至死,因此她從頭上拔下一根發釵,狠狠的在手背上紮了一下,還覺得不夠,又用指甲恨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疼痛襲來,她才覺得困乏稍減。
她兀立池塘邊足有一個時辰,這才想了些法子,心中暫時安心,於是回屋歇息。
第二天上午岑苾去給太後皇後請安回來之後,將淩薇一人召入房中,說道:“從今日起,貼身服侍本宮的事情就交給清菡和莊虎做吧,本宮另有要事派遣你做。”
淩薇聞言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過神來,躬身道:“請娘娘吩咐。”
岑苾低聲道:“從今日開始,你給本宮留神其他各宮娘娘,包括太後和皇後宮中宮人傳來的消息,看看是否有針對本宮的事情,你明白嗎?”
岑苾在“事情”二字上加重了語氣。淩薇也是老道之人,自然明白事理,點頭答應。
岑苾又道:“還有,宮中太醫院二十一名太醫的生平情況你也要幫本宮打聽出來。”
岑苾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淩薇道:“娘娘吩咐,奴婢一定用盡全力給娘娘辦好。”
岑苾滿意的點點頭,道:“本宮知道此事有些困難,你若能給本宮辦好,本宮定有重賞。”
淩薇拜謝一番,退了出去。岑苾又召來了清菡。
自從岑苾獲得皇上寵幸後,並未有對清菡另眼相看,因此清菡依舊做著原來的事情,進岑苾屋子的時候並不多。因此這次清菡聽到淩薇告訴自己單獨進娘娘屋中,心中不知何事,不免有些忐忑,進了屋子後就拜倒在地。
岑苾親自扶起清菡,柔聲說道:“自當初本宮被禁足宮中,得你好心幫助,才活下命來,本宮一直對你心存感激。”
清菡聽到岑苾如此溫和的對自己說話,一絲不像往日模樣,不免十分驚異,口中說道:“當日服侍娘娘,本是奴婢應盡的責任,奴婢沒有想到要娘娘感激。”
岑苾微微笑道:“本宮知道你心地善良。這半年來,本宮雖然從來沒有特別提攜關照你,但是常常留意你,你確實是個宮中少有的好孩子。”
清菡受寵若驚說道:“娘娘過獎了,奴婢不敢當。”
岑苾繼續說道:“本宮之所以一直沒有提攜你,是因為本宮不想你步瑄兒的後塵,你明白嗎?”
清菡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口中說道:“奴婢明白。”不過樣子似乎並不明白。
岑苾續道:“去年本宮的貼身侍女瑄兒因為本宮的原因,被杖斃,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當皇上來看本宮後,本宮因為怕你又遭到不幸,因此隻做不記得你。”
清菡這才完全明白,感動說道:“娘娘的厚意奴婢明白。”
岑苾道:“今日本宮又遇到不少困擾,還想請你一如當日一般,給本宮送飯送水,而且此事千萬不可告訴他人。”
清菡更加驚訝了:“娘娘,好端端的,怎麽要如此?難道皇上又責怪娘娘了?”
岑苾笑笑道:“不是那樣的。事情你也不要多問,隻是從今日起,你和莊虎每日來我屋中侍侯。你每日在膳房領出你和莊虎二人的飯食,你將你的那份飯食偷偷給本宮吃,你自己吃莊虎的,至於莊虎吃什麽,你就不用管了。”
清菡有些暈了頭,但是還是點頭答應。
岑苾又囑咐一聲:“切記不可告訴任何其他人。”
清菡應允,岑苾這才讓她退下,又召來莊虎。
岑苾自從從英華宮帶回莊虎之後,一直留神觀察此人,隻覺得他忠厚老實,又和宮中娘娘沒有什麽瓜葛,因此較為信任。
莊虎來了,岑苾道:“本宮近日夜間睡的不好,常有夢魘,你從今日起一直在本宮身邊照料本宮吧,夜間就宿在外間,有你守夜,本宮想必可以安睡。你的衣服被窩本宮已經讓徐慶打包送來,你現在就留在本宮身邊吧。”
莊虎雖然驚異,但是惟命是從的性格也讓他立刻服從了。
從這一天開始,岑苾除了請安外,不再離開自己屋子,而莊虎和清菡二人也要時刻在她身邊陪伴。每日岑苾全部吃的清菡的飯食茶水,而送來給自己服用的湯藥飯菜補品,則全部給莊虎服用。莊虎心中明白這是懷疑有人下毒,讓自己試藥,但是還是老實心甘情願的服從。而其他宮人包括淩薇和徐慶在內,無一人知道這這個情況。岑苾每日接見其他宮人,有意裝成十分困乏的樣子。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岑苾發現自己嗜睡的毛病輕了不少,每日精神好了不少。而與此同時,莊虎本來精氣十足的人,卻日漸困乏起來,常常吃過晚飯後就哈欠連天,止也止不住。
岑苾心中也完全確定,有人在暗中給自己下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