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海底兩萬裏尼摩船長的雷電2

第26章 海底兩萬裏 尼摩船長的雷電(2)

我發出一聲絕望的喊叫聲!康塞爾舉起槍來,同時瞄準了10米開外一個搖晃著投石器的土著。我正想上前製止他,可他的槍響了,子彈擊碎了土著手臂上的護身靈鐲。

“康塞爾!康塞爾!”我叫道。

“怎麽啦?先生,難道你沒看見那個土著已經開始攻擊了嗎?”

“一個貝殼怎麽能同一個人的生命相比呀!”我對他說道。

“嘿,混賬!我寧可他打碎我的肩胛骨,也不忍讓他打碎我的寶貝!”康塞爾高叫著。

康塞爾說的是心裏話,但我並不讚成他的看法。事實上,情況發生變化已有些許預兆,不過,我們當時對此沒有覺察。這時,有20多條獨木舟將“鸚鵡螺號”團團圍住。這些獨木舟由被掏空的樹幹製成,長而且窄,為便於行駛,每條獨木舟上還配有兩條浮在水麵上的竹製長竿以保持平衡。我看見上身赤裸、技術嫻熟的劃槳者駕駛著獨木舟向我們駛來,心裏不由得害怕起來。

顯然,這些巴布亞人曾經跟歐洲人打過交道,他們能夠識別出歐洲人的船隻。可是,對於那個橫臥在海灣裏的,既沒有桅檣又沒有煙囪的長條形圓柱鋼鐵體,他們會怎麽想呢?他們認為,這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因為,他們起初徘徊在距離“鸚鵡螺號”相當遠的地方,不敢靠近。可是,當他們看到“鸚鵡螺號”停著一動不動,於是,他們便壯起膽子,想方設法了解“鸚鵡螺號”的習性。我們應該加以製止這種親近的行為。我們的武器不能發出巨大的爆炸聲,便不足以震懾那些土著,他們畏懼的可是那能發出巨響的大炮。雖然雷電的危險在於閃電,而不在雷鳴,但是,如果沒有那轟隆的巨大雷鳴,恐怕也不會那麽可怕。

這時,那些獨木舟已經逼近“鸚鵡螺號”了,雨點般的箭落在了潛艇上。

“見鬼!下冰雹了,估計還是帶毒的冰雹呢!”康塞爾說道。

“必須告訴尼摩船長。”我一邊說,一邊從艙口進入船裏。

來到客廳,我發現這裏沒有任何人。我冒昧地敲了敲船長的房門。

船長回應我一聲“請進”。走進房間,我發現船長正在仔細地計算著,裏頭還有許多X和其他代數符號。

“打擾您了。”我禮貌地說道。

“是的,阿羅納克斯先生。”船長答道,“不過,我想您一定是有重要事情找我。”

“非常重要。那些土著的獨木舟已經把我們團團圍住,要不了幾分鍾,我們一定會遭到好幾百名土著的攻擊。”

“噢!”尼摩船長平靜地應道,“那些人是乘他們自己的獨木舟來的?”

“是的,先生。”

“好吧!隻要將嵌板關上就可以了。”

“確實如此,不過,我是來告訴您……”

“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了。”尼摩船長說道。

於是,尼摩船長按動一個電鈕,把命令傳達到船員艙。

“看吧,這就辦妥了,先生。”過了一會兒,他對我說道,“小艇放置好了,嵌板已經關閉。您用不著擔心,我想,那些先生是不可能將這鋼鐵牆壁撞破的,因為,就連你們的那艘戰艦的炮彈都擊不穿它。”

“是的,船長,但是,危險依然存在。”

“什麽危險,先生?”

“為了讓‘鸚鵡螺號’換空氣,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必須打開嵌板……”

“這是毫無疑問的,先生,因為我們的潛艇就像鯨魚一樣需要呼吸。”

“但是,要是這時巴布亞人占據了船上的平台,我真不知道,您打算如何阻止他們進入潛艇裏呢?”

“先生,您認為他們能上船來嗎?”

“我想是的。”

“那麽,先生,讓他們上來好了。我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他們。事實上,這些巴布亞人都是一些可憐的人。再說,我不希望我在格波羅爾島上的訪問,要讓這些可憐的人付出生命的代價,哪怕是一個人的生命,我也不願意。”

既然他如此說,我便打算退出去了。可是,尼摩船長請我坐到他的身旁。他興致勃勃地問我一些關於我們在陸地上遊覽的情況和狩獵的情況,他似乎並不了解那個加拿大人酷愛肉食。接著,我們談及各種各樣的話題。尼摩船長並不比以前更加容易感情外露,但卻顯得更加和藹了。

特別需要提及的是,我們談到了“鸚鵡螺號”目前的處境,“鸚鵡螺號”擱淺在杜蒙·居維爾險些送命的那個海峽裏,船長就這個問題接著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這位居維爾是你們那些偉大的海員當中的一個,他是你們最具智慧的航海家之一!居維爾是你們法國的庫克船長。一位不幸的學者啊!他戰勝了南極的冰層、大洋洲的珊瑚礁,躲過了太平洋那些食人的家夥,卻不幸在火車事故中喪生了!要是這位精力充沛的人,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夠思考的話,您能想象得出,他最後想到的會是什麽?”

說到此,尼摩船長顯得非常激動,而我也受到了他那種情緒的感染。

隨後,我們拿著航海地圖,再次回顧了這位法國航海家的豐功偉績,他所做的環球航行,他的兩次南極探險,使他發現了阿德利和路易—菲力普兩塊陸地,以及他對大洋洲地區主要島嶼所做的海洋測量記錄。

“你們的居維爾在海上能夠做到的,”尼摩船長對我說道,“我在海裏都做過了,而且做得比他更方便、更全麵。‘星盤號’和‘虔誠女號’兩艘船,不斷遭受大風暴的襲擊,顛簸不已,無法與‘鸚鵡螺號’相比,‘鸚鵡螺號’是一間寧靜的工作室,它在海洋之中可以泰然處之!”

“不過,船長,”我說道,“杜蒙·居維爾的小型護衛艦與‘鸚鵡螺號’有一點相似之處。”

“哪一點呢,先生?”

“就是‘鸚鵡螺號’同那兩艘護衛艦一樣擱淺了。”

“先生,‘鸚鵡螺號’並沒有擱淺,”尼摩船長冷冷地回答我,“它隻是在海床上麵歇息。居維爾為其軍艦脫淺,必須做艱苦卓絕的工作,而且操作起來非常困難,而我卻什麽都不用幹。‘星盤號’和‘虔誠女號’險些沉沒,但是,我的‘鸚鵡螺號’卻沒有任何危險。明天,在預計的日子,預計的時刻,海潮就會將它穩穩當當地托起。‘鸚鵡螺號’又將在海洋之中穿梭航行。”

“船長,我不懷疑……”我說道。

“明天,”尼摩船長站起身來,打斷我的話,“明天下午2時40分,‘鸚鵡螺號’船隻將漂浮在海麵上,絲毫無損地離開托雷斯海峽。”

船長自信地說完了這番話,然後就微微欠下身來。這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於是,我回到了我的房間。這時,康塞爾正等候在我房裏,想了解我同船長會晤的結果。

“我的好小夥子,我似乎覺得,每當我擔心他的‘鸚鵡螺號’遭受巴布亞土著的威脅時,船長總是帶著嘲諷的語氣回答我的問話。因此,我隻想對你說:相信船長吧,放心去睡覺吧。”

“先生,不需要我做點什麽嗎?”

“是的,不需要,我的朋友。尼德·蘭在幹什麽?”

“先生,請原諒我,”康塞爾答道,“尼德正忙著做袋鼠肉餅,那將會是一道美味佳肴!”

我在床上躺下了,卻難以入眠。我聽到那些土著在船的平台上跺腳,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這一夜就這樣過去了,而船員們卻仍舊無動於衷。他們絲毫不為土著的出現而感到不安,就像守衛鐵甲堡壘的士兵對鐵甲上奔跑的螞蟻毫不在意。

早晨6點,我起床了。嵌板還沒有打開,船艙裏的空氣還未更換,但是,總是裝滿了空氣的儲藏庫運轉起來了,將幾立方米的氧氣輸入“鸚鵡螺號”缺氧的空氣中。

我在我的房間裏一直工作到中午,始終沒有看見尼摩船長。“鸚鵡螺號”似乎沒有做任何起航的準備。

再等了一會兒,我來到了客廳。時間正好2點30分,再過10分鍾,海潮就要達到最高點了。要是尼摩船長沒有估計錯誤,“鸚鵡螺號”馬上就要脫淺了。否則,它想要離開這珊瑚石床,不知道還要這樣等待多少歲月呢。

然而,沒過多久,我便感覺到船身出現某種預兆性的顫動。我聽到珊瑚石灰質凹凸不平的表麵與船底板摩擦所發出的哢嚓哢嚓聲。

2點35分,尼摩船長出現在客廳裏。

“我們馬上就要起航了。”他說道。

“啊!”我喊道。

“我已經下達命令打開嵌板。”

“但是那些巴布亞人呢?”

“哪些巴布亞人?”尼摩船長稍稍聳了聳肩,反問道。

“他們不會進入‘鸚鵡螺號’裏來嗎?”

“怎麽進來?”

“從您叫人打開的嵌板口衝進來。”

“阿羅納克斯先生,”尼摩船長平靜地說道,“他們是不可能從‘鸚鵡螺號’的嵌板口進到裏麵來的,即便是嵌板口打開的時候。”

我看了船長一眼。

“難道您還不明白嗎?”他對我說道。

“完全不明白。”

“好吧!跟我來,您就會明白了。”

我向著中央扶梯走去。尼德·蘭和康塞爾已經在那裏了。他們驚訝地看著幾個水手將嵌板打開,可與此同時,外麵響起了陣陣瘋狂的吼聲和那可怕的叫罵聲。

嵌板向外放下來了。20副可怕的麵孔出現了。然而,第一個將手放在鐵扶梯上的土著,像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往後推,他拔腿就跑,同時發出陣陣喊叫,而且還超乎尋常地手舞足蹈著。

他的10個同伴跟在他後麵,一個接一個地觸摸那鐵扶梯。這10個人也都遭遇到和他同樣的命運。

康塞爾欣喜若狂。受急躁天性的驅使,尼德·蘭衝到鐵扶梯邊。但是,當他的雙手抓住鐵梯扶手時,他也被擊得仰麵朝天。

“活見鬼!我遭電擊了!”他叫喊著。

這句話為我解釋了一切。那不再是一根鐵梯扶手,而是一條金屬電纜了,它接著船上的電,直通到船的平台上麵。隻要誰摸著它,都會遭到一種令人害怕的震動——如果尼摩船長將他的發電組的所有電流都傳送進這根導體中,那這種震動足以致命!事實上,尼摩船長是在來犯者和他之間拉起了一道電網,任何人都別想穿越它而又不受到傷害。

因此,那些被嚇得失魂落魄的巴布亞土著都已向後退縮,他們個個害怕得驚慌失措。我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安慰尼德·蘭,替他按摩身體。因為此時,他像被魔鬼附身般咒罵個不停。

就在此時,“鸚鵡螺號”受到海潮最後一次波濤的掀動,離開了它所擱淺的珊瑚石床,時間正是船長預計的2點40分。“鸚鵡螺號”的螺旋槳在莊嚴而緩慢地拍打著海水。船速漸漸加快,向著大海洋麵行駛開去,安全地駛離危險的托雷斯海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