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海底兩萬裏陸地上的幾天1

第23章 海底兩萬裏 陸地上的幾天(1)

一到岸上,我便感慨萬千,尼德·蘭用腳踏了踏土地,像是要占有它似的。然而,按照尼摩船長的說法,我們成為“‘鸚鵡螺號’的乘客”,事實上是這艘船船長的俘虜,也隻不過才2個月的時間。

幾分鍾後,我們離海岸便隻在槍彈射程以內了。島上的土地幾乎都是由石珊瑚沉積而形成的,隻是有某些幹涸的急流河床,零星地夾雜有花崗岩碎片。這表明這島嶼形成於太古時代。整個天際被一塊令人讚歎的森林帷幕遮蓋著。森林裏有一些參天的樹木,有的高達200英尺,樹冠彼此相連,在微風吹動下,仿佛天然的吊床。地上長著一些含羞草以及榕屬植物樹木。火鳥樹、柚木、木槿植物、班達樹、棕櫚樹,樹木生長茂盛,相互交織在一起。在這些樹木的青綠穹隆之下,在它們那齒形樹腳的邊緣,還生長著一些蘭科、豆科以及蕨科植物。

可是,這個加拿大人卻並不在意這些巴布亞美麗植物,他追求的不是賞心悅目的東西,而是實利。他見到了一棵椰子樹,打下了幾個椰子,將它們劈開。我們喝了椰汁,吃了椰肉,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舒暢,這足以抵消我們在“鸚鵡螺號”上對那千篇一律的食物的不滿。

“美味極了!”尼德·蘭說道。

“味道好極了!”康塞爾應和道。

“我並不認為,”這個加拿大人說,“那個尼摩船長會反對我們把這些椰子帶回到船上去的,對吧?”

“我想他不會反對,”我說道,“不過,他是不會品嚐的!”

“活該他沒口福!”康塞爾說。

“那全部歸我們享受!”尼德·蘭應道,“那樣的話,才會剩下更多呢。”

“我隻想說一句,尼德,”這個魚叉手正準備打另一棵樹上的椰子,我說,“雖然椰子是一種很可口的東西,但在把小艇盛滿之前,我認為還得看看這島上是否還有其他有用的東西,那才是明智之舉呢。‘鸚鵡螺號’上的配膳室,應該非常歡迎一些新鮮的蔬菜吧。”

“先生說得對,”康塞爾答道,“我建議將我們的小艇一部分放水果,一部分放蔬菜,另一部分放獵物。可是,直到現在,我連一隻獵物都沒見著呢。”

“康塞爾,我們應該滿懷期望啊。”這個加拿大人答道。

“那麽,我們就繼續往前走吧。不過,我們得提高警惕,注意觀察,雖然島上看似渺無人煙,但也可能會有某些人來,他們對於獵物的要求想必沒我們挑剔。”我說道。

“嘿,嘿!”尼德·蘭齜牙咧嘴地喊了起來。

“尼德,怎麽啦?”康塞爾喊道。

“我的天啊,我現在感受到吃人肉的誘惑力了!”這個加拿大人答道。

“尼德,尼德!你在說什麽?你,吃人肉的家夥!我與你同住一間房艙,我真該擔心我的安全。說不定我會在一覺醒來時,發現身體被咬去了一半。”康塞爾叫道。

“康塞爾,我很喜歡你,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是不會吃你的。”

“這個,我可不敢相信,”康塞爾答道,“走吧,狩獵去!我一定要打到獵物,以滿足這吃人肉者的食欲,否則,總會有一天早晨,先生會見到他的仆人的肉,被切成一塊一塊地用來喂他。”

在談笑間,我們進入了森林的陰森的穹隆之下。我們在裏麵穿行了2個小時。

幸運的是,我們得償所願地尋到很多可食用的植物。這個地方有一種植物,是熱帶地區最有用的產品,是一種船上沒有的珍貴食物。

我想說的是格波羅爾島盛產的麵包樹,而我特別注意到了這裏有一種沒有核仁的品種,它的馬來語名字叫“利馬”。

與其他樹不同的是,利馬樹的樹幹筆直,高達40英尺。它的樹梢呈優雅的弧形,由多裂片的寬大樹葉組成。在博物學家看來,這充分顯示,這種麵包樹已經非常幸運地在馬斯克林群島被移植成功了。粗大的球形果實掩映在一片青翠的枝葉之中,每個果實呈六邊形,長約1分米,外表粗糙。它是大自然賦予不產小麥地區的有益植物,無須耕作,一年之中有8個月的時間可以結出果實。

對於這些果子,尼德·蘭非常熟悉,在以往的多次旅行中,他就已經食用過了,他也懂得如何烹製這種可口的食物。於是,他一看見這些果子,食欲就被激發了。

“先生,要是不讓我品嚐一點麵包樹上的麵團,那不如讓我死了!”他對我說。

“嚐吧,尼德,請便。我們來這兒是為了獲取經驗的,讓我們試試看吧。”

“這不需要太多的時間的。”這個加拿大人答道。

尼德·蘭用凸透鏡點燃了枯枝,火苗歡快地劈啪作響。這時,康塞爾和我選摘下麵包樹上最好的果子,有些果子還未熟透,厚厚的表皮上裹著一層白色的果肉,幾乎沒有纖維。其餘的則絕大多數變黃了,果肉呈膠質狀態,隻等著人來摘取。

這些果子完全沒有果核。康塞爾遞給尼德·蘭12個麵包果,尼德·蘭將它們切成厚片放置在火上,他一邊做,一邊不停地說:

“你瞧吧,先生,這麵包非常好吃!”

“特別是當我們很久都沒有吃上麵包的時候。”康塞爾說道。

“甚至可以說,這已不是麵包了,”加拿大人補充道,“而是美味的糕點。難道你從來沒吃過嗎,先生?”

“沒有吃過,尼德。”

“好吧,你就做好嚐嚐這別有風味的東西的準備吧。要是你吃過後不想再吃,那我就不是魚叉手之王!”

幾分鍾過後,果子麵向火那一麵完全烤熱了。裏麵露出白白的麵團,酷似新鮮的麵包心,它的味道讓人想起了南瓜。

必須承認,這麵包的味道實在是棒,我吃得津津有味。

“令人遺憾的是,這樣的麵團不便於保鮮,我看用不著帶回船上去貯藏了。”我說道。

“啊,先生!”尼德·蘭叫了起來,“你是以博物學家的身份說這話,而我以麵包師的身份來做事,康塞爾,請你去摘這些麵包果,等我們回去時帶走。”

“你是如何儲藏這些果子的?”我問這個加拿大人。

“把它們的果肉做成發麵團,這就可以長期保存起來,而且不容易變質。需要食用的時候,隻要拿到船上的廚房裏烘烤就行。雖然味道會有點酸,但你一定會覺得它非常美味。”

“尼德,有了這麵包,我想我們是不是什麽都不缺了?”

“並非如此,教授先生,缺水果,還缺蔬菜呢!”這個加拿大人回答道。

“那我們現在就去尋找水果和蔬菜吧。”

為了讓我們那陸地上的晚餐更加豐盛,我們采摘完麵包果,便出發了。

我們的尋找並非一無所獲,接近正午時分,我們摘到了大量的香蕉。

這種熱帶地區的美味水果,四季都能成熟,馬來人給它們起了個名字叫“比桑”,他們食生香蕉,不需要煮熟。除了這些香蕉外,我們還摘到了味道很濃重的巨大的樹菠蘿、美味的芒果以及那大得令人難以置信的菠蘿。但這一次采摘,花了我們大部分的時間,不過,這並沒有令我們感到遺憾。

康塞爾時刻留意尼德·蘭。這個魚叉手走在前麵,而當他在樹林中穿梭的時候,他總能以其熟練的手法采摘到美味的果子,所以他采得的食物漸漸多了起來。

“你不缺什麽了吧,尼德?”康塞爾問道。

“嗯!”這個加拿大人哼了一聲。

“怎麽?!你覺得還不夠嗎?”

“這些植物食品都不能作為正餐,隻能作為餐後的小食。還有湯呢?烤肉呢?”

“是啊!尼德答應過我們的排骨,看來現在成問題了。”

“先生,狩獵沒有結束,相反尚未開始呢。耐心點,我們一定會遇到某些長著羽毛或者身上長毛的動物。這裏沒有,那邊一定會有……”這個加拿大人答道。

“而且今天碰不著,明天一定會碰到,”康塞爾進一步說道,“我們不應該走得太遠,而且我提議我們應該回小艇上去了。”

“什麽?要回去了?!”加拿大人叫道。

“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返回。”我說。

“現在幾點了?”加拿大人問道。

“至少下午2點了。”康塞爾答道。

“在這片堅實的土地上,時間過得真快啊!”尼德·蘭歎了一口氣,惋惜地大聲說道。

“走吧。”康塞爾催促著。

於是,我們重新穿過樹林。一路上,我們還采摘到了大量的棕櫚果。此外,我們還采到大量的、馬來人叫做“阿布盧”的小豆,以及上乘的芋薯,我們的收獲物再一次得到了補充。

回到小艇時,我們可謂滿載而歸,尼德·蘭卻依然覺得食物不夠。不過,他的運氣真好。在臨上小艇前,他發現了好幾棵高25到30英尺的棕櫚類的樹,這些樹與麵包樹同樣珍貴,更確切地說,它們是馬來西亞最有用的產物。

它們是不用種植就能生長的植物——西米樹,像桑樹一樣,它們僅憑著其根和種子就可以自然地生長繁殖。

尼德·蘭曉得如何對付這些樹。他操起斧頭,猛砍起來,不一會兒,兩三棵西米樹就被他砍倒在地。根據散落在棕櫚葉上的白色粉末,我們知道這幾棵樹已經成材了。

我不是以一名博物學家的眼光,而是以一個饑餓的人的眼神看著他幹活。他先把每一根樹幹上厚1英寸的皮剝去,皮下覆蓋著一層長長的纖維網,形成一個糾纏不清的線團,一種膠質般的粉末黏附在上麵。這粉末就是一種可食性食物——西米,美拉尼西亞居民把它作為主食。這時,尼德·蘭像劈柴一樣把樹幹砍成一截截的,打算以後從樹幹裏把粉末提取出來,用一塊布將粉末過濾,使西米粉與纖維絲分開,再把西米粉放在太陽下曬幹,然後將西米粉放入模中凝固。

下午5點,我們裝載上所有得來的資源補給,離開了格波羅爾島。半個小時後,我們停靠在了“鸚鵡螺號”旁邊。船上沒有一個人出來迎接我們。那隻巨大的鋼板圓錐筒內仿佛空無一人。把食物搬上船去之後,我回到我的房間,我發現我的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吃了飯,我便睡覺了。

第二天,1月6日,船上沒什麽新情況。船艙裏聽不到任何聲響,毫無生氣。小艇依然停靠在“鸚鵡螺號”旁邊,就是在我們昨天從船上將它放下的那個地方。我們決定再到格波羅爾島上去。在狩獵方麵,尼德·蘭希望今天能比昨天運氣好些,同時想到森林中其他地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