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隱情
第007章 隱情
“哦?這是小衍是變了相的在罵我嗎?”
“我為什麽要罵你?”蘇少衍上前一步,“一來,我不是斷袖;二來,爹一早給我訂了親。”
有時候,蘇少衍說話真不像個十三歲少年該說的話。李祁毓心中募的一揪緊,目光迅速落回在蘇少衍的臉上。沈殊白也明顯沒料到蘇少衍會這般答話,麵上僵了寸許,這才緩過來。
“少衍,”李祁毓垂目,半掩了容色,聲音啞啞的:“你說的,是真的?”
“嗯。”蘇少衍小聲答著。
“對方是誰家的女兒?”李祁毓冷哼一聲,慢慢勾起左邊唇角。
“是淮安王的千金。”
“哦,原來還懂得攀龍附鳳了?”李祁毓頓了頓,倏地揚手對著蘇少衍的臉就是一巴掌,“之前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嗬,虧我還對你這樣好!”
“李祁毓,你瘋了?!”
沈殊白忙將蘇少衍拉過自己身邊,卻不料蘇少衍站著不動,一雙原本清澈的眼空空的,因著這一巴掌,倒也多少激出了些倔氣,見他冷靜抬眼對上李祁毓,“早晚你都會知道的不是嗎?”
“你還敢嘴硬!”李祁毓的目光釘在他的臉上,“蘇少衍,敢這樣對我,你會後悔的!”
沈殊白心疼的替蘇少衍擦去嘴角的血跡,恨道:“李祁毓,你有病還是怎麽?!小衍招你惹你了?你要這樣對他?”
“我們的事,幾時輪到你插嘴了?”李祁毓橫他,“蘇少衍,我不想再跟你說第二次,隻要是我的東西,就最討厭被別人染指,你……也不例外。”
“小衍別怕,殊哥哥會對你好的哦。”沈殊白拍拍蘇少衍的背,哄的肉麻兮兮,“你留下來,以後就住在這裏,這個混小子,不值得你對他好。”
“多謝,但我不能。”蘇少衍護著半邊紅腫的臉,對他好意的點點頭,“我答應過陛下會一直照顧阿毓,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哦?你還知道自己是對我父皇發了誓的?”李祁毓擰過他的胳膊,冷笑著一副要拉他回去修理的模樣。
“你就打算這麽走麽?”珠簾後一個清冷冷的聲音傳來,李祁毓抬眼,見著張生著對兒桃花眼的俊朗麵孔,高挑的身形,因著看不出年齡的緣故,不知怎的就讓人暗自形容了句宸寧之貌,再細瞧,偏又生出了幾分熟悉之感,可分明的,這是個男人。
“你到底是誰!”
“冷琛,不把你的身份告訴他,他恐怕是不會信你的了。”沈殊白一旁微微笑著幫腔,眼卻不時盯著蘇少衍。
“剛剛我抱著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和鳶尾還真不是一般的像啊。”男人盯著他的臉,雖是用了調侃的語調,可眼底藏不在的仍舊滑落了一絲落寞。“奴家是蟬兒啊,小爺忘了麽?”男人故作姿態的笑了笑,又是那種刻意壓低的聲音,讓李祁毓頓覺有些肉緊,“到底你是誰?”李祁毓警惕的看著他的臉,“我母妃,又與你有什麽幹係?!”
“差一點,其實隻差一點……”你就是我的兒子了啊,男子苦笑著勾勾唇角,將事情合盤托出:“我叫花冷琛,和你母親曾是一對戀人,十九年前,做了二十年太子的昭和君終於得以繼位後,開始了燕照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的一次北侵戰爭,他為此準備了許多年,卻料不得北燁國富民強居然難撼至此,令燕照不但死傷無數,更差一點做了亡國之奴,昭和君為保全燕照,不得已隻能讓鳶尾遠嫁北燁,以爭取時間休養生息……”
“你說夠了沒有?!”
“鳶尾她,怎麽可能放心你一個人來這裏。”花冷琛從袖中小心拿出一柄銀步搖,這是幾年前才時興的樣式,也是結條釵的一種,而他手上拿著的又叫四燈銀步搖,就是在兩股釵的釵頭花上,斜立兩根粗銀絲,粗銀絲上各銜一朵銀花;在銀花之上,又各斜出一段銀絲纏的彈簧,彈簧頭上,再接一隻銀絲結條蝴燈,整體做工精巧空靈,又不失盎然生動。
李祁毓看罷熟悉的物什,淩厲的神色不由緩了幾分,“這個東西,怎麽會再你手上?”
“你信不信都好,鳶尾,曾是我的愛人。”花冷琛歎一口氣,“在這裏,你未必就不如在北燁需要被保護。”
“嗯?”李祁毓目光跳了跳,道:“你說下去。”
“鳶尾她……其實並沒有瘋。”
“母妃連我都要瞞,看來她是很在意你了?!”李祁毓冷哼一聲,“你是母妃派來保護我的?”
“她真的很疼你。”花冷琛點點頭,又道,“百裏丘是個值得相信的人。”
“可如果我不能出去,你對我說這些又有什麽用?”李祁毓自嘲笑笑,“不過,單憑這支步搖,還不足以讓我相信你。”
“李祁毓,你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多心,”站一旁許久的沈殊白終於找得空隙可以開口,“我是生意人,隻會不虧本的生意,我們來做筆交易怎麽樣?”
“什麽交易?”
“我助你離開這裏,不過你得把小衍給我。”
“沈殊白!”蘇少衍心急的扯了把他的袖,暗道這人如何就是這般厚臉皮。而沈殊白則是若無其事衝他曖昧笑笑,道:“下次要叫我殊哥哥。”
“……”
“少衍不能給你,別的條件你開。”李祁毓目光冷冷,“你和花冷琛不過是一早串通好的,又何必故意再演這出戲?”
“話雖這樣說,可演戲總不能缺了主角不是?”沈殊白的彎起來眸子仍舊帶笑,“是人皆有目的,你的目的是離開這裏,我的目的是小衍,而冷琛的目的則是重新奪回鳶尾,我們共同合作,這有什麽不好?”
“我的誠意是——共分天下。”過了好一會兒,隻聽一聲如金鐵擲地,李祁毓直視著沈殊白的目光,隻見他濃如深海的墨瞳中兩簇亮芒仿若燃燒於絕境邊緣的火焰,焚的危險又熱烈。
到底,人都是有野心的啊。
沈殊白收了折扇,一副處變不驚的在手心點了點,“可以,不過前提是,如果你對小衍的心意到那時還沒有變的話。”
回到「宣·天守閣」,李祁毓自然沒什麽好心情。因為蘇少衍在被他搧了一巴掌後就再不願搭理他,不論他說什麽,蘇少衍的回答都一律是那聲低低的“嗯”,這讓李祁毓感到無比惱火。就仿佛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絲毫不能讓人解氣。
傍晚的時候,蘇少衍抱著小念一個人在不久前種下的素心雪裏前望著天空發呆。以致李祁毓幾時來到他身後他自己都不曉得。反正這回他是真的生氣了!這個李祁毓一會一個樣,霸道又霸道的要死,還偏偏這樣凶!
“少衍,你、你臉還疼不疼?”李祁毓小心碰了碰他的胳膊,不料想他反應這樣快,一個委身,險些撞飛了自己厚著臉皮問江嬤嬤要來的活血化瘀膏,“很痛吧,你擦一點,會好些……”
蘇少衍一眼看見他手中的那個小瓶子,頓時心就軟了些,雖不鬆口,也到底回了句完整的:“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可我那時真的很生氣啊!”李祁毓垂下眼皮,聲音甕甕的,“你明明就隻是我一個人的,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還跟別人一起,現在不行,以後也不可以!他的唇牽成一條線,再看蘇少衍的時候,凝視著的墨瞳裏也似有了幾抹撒嬌的意味:“好少衍,你就原諒我好不好?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哼,”心知這是**湯,蘇少衍抱著小念趕緊後退半步,“誰要原諒你,我就這樣好收買麽。”
“可這張臉打壞了我會很心疼啊,”李祁毓跟著逼近一步,隨即固執的將青瓷瓶子塞進他手心裏,“我知道,在你心裏你一定舍不得不理我的。”
說這話時,李祁毓臉不經意的紅了紅,就仿佛真有餘暉灑在他臉上,溜出一圈難以形容的動人輪廓。而事實上,那時的天空早沒了夕陽晚霞,可那時的蘇少衍卻也沒舍得眨眼,因為他總覺得,哪怕這隻是個假象,也是值得一輩子去珍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