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誓言
第008章 誓言
寒冬過後,下塘郡明顯覺出了暖意。
此番燕照和攘宋沈家的半公開會盟定在了這月的月底,也就是今天。李祁毓換過一身嶄新的墨色長衫,又看了看身旁的蘇少衍,這大半年過去,蘇少衍明顯長高了不少,雖說這性子仍有些悶,不過到底比初來那陣要好的多,況且,性子這東西,也不能急這一時半刻的。李祁毓替他拿了件藕荷色的複紋長衫比量了下,道:“今天你就穿這個,我等你換好。”
蘇少衍本就生的白,穿什麽都是好看的,隻不過,李祁毓偏生喜歡他穿淺色,什麽月牙白、淺天青、藕荷色、淡湖綠……隻要他覺得是好看的,通通都讓蘇少衍試個遍,而他自己,則從來不外乎黑色、深青、墨色之流。而他之所以從來都穿的這樣老氣橫秋,主要是覺得,一來這樣會顯得比較有威嚴,二來,被自己這樣一襯,蘇少衍就愈發顯得小了。
倒是蘇少衍對此居然也很配合,也不是說他軟柿子好捏沒主見,而是即便自己擺明了說不穿,但麵對根本講不通道理的李祁毓,每每到最後他也隻能乖乖妥協。
李祁毓這個人,有時實在霸道的夠可以。
白鷺宮的大天守閣是個他們很少能隨便溜達來溜達去的所在。正因如此,便尤為顯得諸多好奇和神秘。
因為會的是貴客,故而燕照出動了不少下塘郡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皇親國戚,這也是沈殊白正式作為盟友的身份與燕照貴族見麵。事實上,這年沈殊白也不過十五歲而已。所謂自古出名趁年少,多半說的就是像他這樣的了,千裏難挑一的好相貌,千裏難挑一的好學識,千裏難挑一的好背景,千裏再難挑一的好人品,呃……最後這條,當我沒說。總之,在大部分外人眼裏,這個人,完美的像個假人就對了。
夜宴、夜宴,自然說的是夜晚的宴。宴席間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整一派的夢中惹飛絮、歌舞難生平的勢頭,蘇少衍表情淡淡的押下半口酒,不留神目光越過風姿妖嬈的舞姬與對麵那一桌上的晏氏兄弟照了麵。燕照的國姓是晏,屬於九代單傳,嚴重生女不生兒太醫院研究數年數載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的典型事例,而很不幸的,這位九代單傳的矜貴世子卻在他老子駕崩之前先行一步歸了西,而更慘烈的,這位世子居然打破了燕照一直以來的傳統,一生養了兩個兒子。不過他一生最不幸的地方不在於這裏,而在於他生的這兩個好兒子居然一個對君位有想法的都沒有。
所以說,有些東西,橫豎都是命。
此次的籌備很充分,甚至還請來了名動下塘素不出教坊的大紅牌:慕容菡萏。慕容姑娘一把好嗓子世人皆知,慕容姑娘一張堪比好嗓子的傾城容顏更令人不得不心生遐想。
“都道是
近鄉人遠情荒誰記掌中溫涼
滿目橘綠橙黃誰踏花拾錦芳
點燃一道夜光點染一抹塵香
點數盡過往(盡此觴)
是一杯一放曠執酒勸落斜陽
是一劍一疏狂秉燭望老夜長
點燃月銀滿江點破風煙眺望
你手微涼……”
據說,這曲「塵香」乃是燕照著名詞人胥令辭所做,傳聞中,胥令辭風姿俊偉,堪稱一世之標,隻是,過於狷狂的性格,讓他棄功名而親山水。
蘇少衍聽的入神,雖未飲酒,也好似醉了在其中。一句「近鄉人遠情荒,誰記掌中溫涼」無端引得人心緒紛繁,過往一幕幕如走馬燈的在眼前放過,他垂目,悄然離開了自己的席位。而這一切,李祁毓卻是並未發覺。
出了大天守閣,左走,再繞經一列曲廊,便是蓮池「且聽風荷」。一碧月形瘦池環庭,夾岸十裏荷香迢遞,夜弄柳月曲曲,清波濯魄。
蘇少衍掀開衣擺尋了個石凳坐下,他倚著欄杆仰頭望著鉛灰色的天空,蒙蒙的,雖落了些寫意在裏頭,可自己卻是詩情畫意不起來,其實不論表麵裝得多堅強,柔軟的內心深處,說到底也還是想起故鄉了罷。
思鄉的種子一旦發芽,縱無多時日,亦可撐開一片天地。
“哊,這不是常黏在祁毓身後的那小子嗎?”一個輕佻的男音道。
“對對,好像是叫……蘇什麽衍?仔細看,長的是挺不錯嘛!”另一個男音和著。
蘇少衍黛眉蹙著,看見不遠處色眯眯看著自己的晏氏兄弟,雖表明了不願搭理,還是多少揖了揖,“大世子、二世子。”
“以後別跟著祁毓了,換來跟我好不好?我保證,會對你好的,嘿……”二世子晏永旻走近挑起他下巴,不由讚道:“哥,他比你府上的幾個可是水靈多了。”
“那我真得好好瞧瞧。”晏永航趕忙圍過來扯住蘇少衍的手臂又摸上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口:“還真滑唉。”
“你放開我!”蘇少衍忙抽出手,眸子瞬間冷了個徹底:“我不是女人!”
“哥哥沒說你的女人呀!”晏永航笑的得意,又胡亂掐一把他清瘦的腰際,“你就從了哥哥吧,我們兄弟倆會好好招待你的。”言罷便開始撕扯他的外衫,蘇少衍掙不過這倆個比他高出一個多頭的成年男子,不得已在晏永旻靠過來時用力一巴掌的搧在了他臉上,晏永旻愣了半刻,大抵沒想到他會反抗的這樣徹底,陰笑一聲,自己這邊將他反剪雙手製住,晏永航那邊則配合著把他的腰帶塞在蘇少衍口中。
“敢打我弟弟,你膽兒不小嘛,不過,哥哥我就愛你這樣的!嘿。”晏永航挑釁的用手背拍拍他的臉,“彈性真好,今天碰上我們替你**,說來也是你的福氣,反正在這「且聽風荷」一般也沒誰會來……”
“大哥,就屬你話多!一會兒脫了他褲子讓我先上。”一聽這話,蘇少衍顯然慌了神,手上使不來勁,隻得雙腳胡亂踢著,晏永旻輕薄一笑,將蘇少衍的內衫撕開一半,朝著那白白的脖項吧唧就是親上兩口,又用力按住他的腿,不等蘇少衍反應過來,便哧一聲脫掉了他的褻褲,更在他大腿內側揩油似的捏了把,讚道:“哥,你看這腿多直、多細、多白!”
“長大了必定是個可人兒,”分不清是晏永航還是晏永旻的聲音,雙腿與空氣暴露的瞬間,蘇少衍惶恐的閉上眼,不爭氣的眼淚順著臉頰就是往下掉。
被男人上和被禽獸上有什麽區別?倒還不如死了好。如失了血的唇死死閉著,蘇少衍腦中一片空白。
“你們給我放開他!”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阿毓?是他來了?可是,為什麽又要讓他看到這樣難堪的自己?蘇少衍睜開眼向不遠處望著,須彌間,一種無地自容之感瞬間蔓延了全身,他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睜大眼卻找不到一條足以蔽體的毯子,是男人就不需要矯情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麽就算這樣心裏還會這樣難過?
“大表哥,二表哥,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好弟弟的?”李祁毓不帶一絲表情的看著晏永航兄弟倆,“你們有什麽就衝我來,欺負一個孩子算什麽!”
“不欺負他,難道欺負你?”晏永航率先笑出聲,且見李祁毓招牌似的慢慢牽起左邊唇角,涼涼道:“那自然,也不可以。”
“不試一下怎麽知道?哈,”晏永旻走上前堪打算挑李祁毓的下巴,不料想隨即就被李祁毓一記悶拳重重砸在了他的小腹上。
“!你別他媽不識好歹!”晏永旻顯然怒了,仗著身高的優勢又練過功夫,不多時便讓李祁毓失去了優勢,李祁毓回吃他一拳,半眯著的墨瞳裏仿佛藏著條怨怒的蛇,一旁晏永航看罷他這樣隻覺更是厭惡至極,將蘇少衍嚴實綁好後,走上前一巴掌便搧在了他臉上:“你以為你是誰?親娘就是個賠錢貨色,連兒子都一樣!二弟,一起上!”
“好,那就試一試,看到底是我的拳頭厲害,還是你的嘴更厲害!”
李祁毓墨瞳凝若針尖,瞬間就跟二人撕扯在了一塊,李祁毓向來不是什麽吃素的主,雖沒什麽章法套路,可以前打架也沒少贏過,倒是這回……空有一身狠勁兒到底跟練過功夫的過招是無論如何都隻有挨揍的份。
他已記不清那兩人的拳頭在自己的背脊落了多少下,到最後,他隻得將雙手牢牢支在地麵上以自己的身體罩住了蘇少衍,意識迷糊之際,他看見蘇少衍拚命搖著頭似乎想對他說什麽,他以為蘇少衍是怪自己沒有氣力騰出多餘的手替他拿開口中那條腰帶抑或是自己嘴角滴落的血跡滴在他臉上讓他難受了,他垂著眼表情很有些著急,張了半天口,雖明知是自己不夠有本事才害他吃這樣的苦,可仍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朝他牽起一邊唇角,笑起來耳根子先紅了,言辭卻不改霸道,他說:“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
蘇少衍仰著臉看他,他不知道,此一世,自己再沒聽過比這更動人的情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