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 記
123言情
烏陽說，早上的太陽是最美的，因為她就生在這個時候，她媽媽說她是烏家的太陽。
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倆正坐在石墩上忙著把昨天挖的草藥攤開來曬在地上。烏陽告訴我說，這些草藥看著多，但一曬幹就沒多少了，好在這草藥價格還好，不然她早隻能喝西北風了。
我問她今天要幹什麽？她說要去弄一下菜園子。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臉色是一副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等我看到她的菜園子，我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不好意思。
裏麵種的菜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平時不怎麽用打理的菜。如昨晚吃的南瓜，還種了花生。因為地域沒劃分好，所以烏陽才不好意思。
我笑著說，比我強多了，我隻能把這裏的菜認全，但是她卻能種出來了。她撓撓頭，笑得更不好意思。
相處後的第二天，烏陽的話明顯多了起來，比第一天更熱情些。她說因為要上學的原因，導致她很多活都不能幹，本來想養些家禽的，結果也因為沒有時間所以養不了。她說鄰居也不能一直麻煩人家，平時對她照顧很多了，麻煩能少點就少點。
我問她以後想幹什麽？這是我第一次問她關於她自己的未來。
她很迷茫。
而後又笑了笑。她說，她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能讀書，能吃飽飯。
她說，我在爺奶奶去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不敢再想她以後的事。
我當時摸摸她的腦袋沒有說話。到離開村子的那天，她去送我。我看她的眼眶是紅著的，說實話，我也很舍不得她。但是我們出來的行程都是預訂好的，在這裏能待那麽久已經是意外了。我把隨身帶的一本書送給了她，並在上麵寫了一句話：你的眼睛那麽明亮，讓人看了就能充滿希望。你應該像你的名字那樣，充滿陽光。每個人的都路都還很久，活在當下才是王道。
附在後麵的是基金會的一張類似承諾書一樣的紙張，上麵寫明她的高中至大學的生活費與學費都由陳意言捐助。
最後麵是我留給的她的書信。有些話當著麵我也說不出來。
隻是想告訴她不要有負擔。讓她不要再擔心生活費的事，在我下次到來前，我希望看到長胖的她。還告訴她，下次來要檢查她的學習，如果有退步，就要她做蒸南瓜給我吃。
親愛的哥哥，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小孩。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烏家莊。
村子裏還是和上次來一樣，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我的到來隻不過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大海，看到我的人隻是望了望，遂又低頭幹活。隻除了，不遠處那雀躍的人兒
。
“姐姐。”
不同於第一次的到來。烏陽看到我，整個人都笑得很開心，我想她是想著終於有人可以陪她了。
烏陽已經高考完了。一年多的時間裏，兩人之間的聯係並沒有落下。我遊走在各城市間，她的問候也跟著我一起遊走。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烏陽竟然也選擇了報讀M市的大學。她說，我在跟她講我那無聊的大學生活時，她就想著要做我的師妹了。而且在M市，也就能離我近一點，至於我現在根本就沒待在M市這一情況，一直被她忽略不計。
“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在這等我嗎？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在哪裏，我來了直接到你家就好了。”
烏陽的笑容一直沒停下，“我就想早點看到姐姐。”
我知道她的想法，但抬頭看了看正中的太陽。心裏發甜，嘴上還是要說說她：“太陽那麽大，小心中暑。”
我從別的城市出發時，天還剛亮，一路轉車顛簸到這裏，已經是大中午的時刻。
兩個人都笑笑，沒再糾結這個話題，然後烏陽領著我回了她家。
這回也許是兩人關係更好的原因，看著她家都覺得親切不少。走了進去，看到她的房裏多了不少用草滕折的工藝品。
烏陽看我盯著她的作品看，害羞的性子又跳了出來。她拿起一隻折好的鳥遞給我說道：“這是我跟著別人學的，鎮上有家店賣這個，我有時間就做做兩個拿到那裏去賣。錢雖不多，但也能買好些東西。”
她說完，看我還盯著那隻鳥，又開了口，隻是聲音卻小了下去。“我有聽你的話，好好學習的，我並沒有再去找活幹的。隻是有時學習累了，動動手比較精神。”最後又怕我還不信，“姐姐，這叫勞逸結合。”
我把目光收回，看了她一會，才撲哧笑出聲來，“看你說了那麽多，你當我這麽不近人情呢。反正學習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會安排好，那別人再怎麽勸告你，你都聽不進去的。這事你自己看著辦，隻有一樣，晚上不能折這些東西。”
烏陽家的燈一直都是昏暗昏暗的，在這樣的燈光下折這些東西，對眼睛傷害太大。我最喜歡的就是烏陽的眼睛，那麽漂亮，別被一副眼鏡給遮住了。
“我知道的。之前一直忙著複習，連吃飯的時間老師都想占過去，哪有多餘時間來折這些東西，我們做作業累了，都是直接趴桌子上眯一會的。這些還是高考過後我閑得慌才折的，等再折多點我再帶出去。”
“你自己的事自己打算，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學習耽誤了而已。其他的你要做什麽都要你自己做主。”
烏陽笑著說：“我知道的，姐姐你餓了吧，我早上做了烙餅，這是跟隔壁阿婆做的，我第一次做都沒放什麽配料，你試下好不好吃？”
烙餅是純麵粉的，兩麵煎的有些焦黃，聞上去很香，看上去更加誘人。我不客氣的一口氣吃了兩個，豎起大拇指對烏陽讚了一個。
從我看到她，她的笑容就沒斷過，現在我的讚賞她也隻是更加高興。
在這村子，就算是外麵的日頭再大，在屋子裏麵卻還是很清涼，這可能跟房屋和地域有關
。反正我睡了一個美美的午覺起來後，竟然也出一滴汗。
烏陽說，她自考完試沒什麽事幹時，就學著做飯了，畢業以後去讀大學靠得全都是自己。她想要再獨立一點，所以從這食物入手準備。
“你以後四年都住學校呢，哪來的時間做飯啊？”看著她有模有樣的準備著晚飯，我不禁汗顏了，比她大那麽多，我卻什麽都不會，果然是環境造就人啊！
“四年以後總有畢業的時候啊，到時又沒飯堂可吃，難道要我天天在外麵吃？我可舍不得，而且外麵的東西誰知道幹不幹淨啊？”
“四年以後的事誰知道啊，你怎麽想得這麽遠啊？”
烏陽想了會，才說：“反正也是閑著，而且我總不能讓你來這裏還吃麵包吧？”
我失笑，她大概是想起了第一次來這裏時，跟著她去挖草藥的那頓麵包午餐。那也是兩個人交情的開端，隻是一處簡陋的地方，一個簡單的麵包。
第二天的早上起了個大早，這次來烏陽這裏，我還帶了照相機，我想把這些美麗的景色拍下來。至少可以告訴他，讓他看看自己走過的地方。
“姐姐，拍照片也不用起那麽早吧？”烏陽打著嗬欠，知道這丫頭自高考以後，身上沒了擔子，越活越自在了，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剛剛要不是我拉著她起來，這會還倒在閑上睡著呢。
我們來到第一個要拍攝的地方，這裏自然就是烏家莊的入口處了，來到這個地方，連人家大門都知道像話嗎？
烏陽沒弄過相機，一直站在我身後，我走左邊她也站左邊，我走右邊她也站右邊，像個小尾巴一樣。
“要不要我幫你照相？”
烏陽眼睛一亮：“可以嗎？”
“當然，待會我教你怎麽用，你自己拍的照片更有意思。”
烏陽笑著不住的點點頭，我示間她選個自己喜歡的地方站好，連續拍了好幾張。
烏陽聽見不停的哢嚓哢嚓的聲音，走過來疑惑的問道：“姐姐，這照片一直拍，不會不夠用嗎？”
“不會，這裏麵用的是內存卡，隻要內存夠了你想拍多少照片都可以的。來，我教你怎麽用？”
烏陽學得很認真，她本就聰明，這也不是太難的東西一下子就學會了。
到第二個拍攝的地方時，我就把相機讓給了她，讓她拍自己想拍的東西。這裏四周都是山，一眼望就跟自己站在山的中央一樣。但在山上往下看，就未必能看到站在地上的我們了。
烏陽真的很喜歡拍照，拿著照相機跟在我的後麵，一直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就知道她是一邊走一邊拍的。我失笑，烏陽在我的眼裏並不隻是一個簡單的被讚助的孩子。兩個人從見麵的伊始，她就能在第一時間裏吸引我的目光，雖然我最開始注意到她的時候，隻是因為她的眼睛，但接觸下來，卻發現她真是很好很好。她會害羞，會害怕，會退怯，但同時她也很堅強，很努力。
現在的她在我心裏就是一個需要人疼愛的孩子，我做的這些也隻是想著能盡量彌補她失去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