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 記
123言情
急步行走在醫院裏，到了一間病房門前，突然就停住了腳步。時間已經到了晚上，早上接到電話就從烏家莊出發，趕了一天的路，終於趕回了M市，對於這最後一步，卻怎麽也邁不出去了。
醫生和護士還在進進出出的，病房裏麵站滿了人，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已經轉入病房裏來了，那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吧？
“小言，你回來了？怎麽不進去？”
我站在那，看著爸爸的臉色從驚喜到疑惑，心裏先呼出一口氣，再從上前，輕輕的抱了抱他。“爸爸，你還好嗎？”
“好，我很好。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離開M市去其他城市遊走，已經兩年了。時間並不是走得特別快，每一天我都盡量做多一點事，讓事情來填充自己。至少可以不用再想著離開M市前的那件事。
那份“…….豪門秘史，是兄妹還是情人？……”的頭條一出來，整個陳氏企業都亂了套。家裏的電話一天到晚的響個不停。因為這醜聞一出，就影響到了陳氏的股票，其他與陳氏有關聯的人都紛紛打電話來詢問。美名其曰是搞清楚事實，不讓股票繼續跌下去，其實每個人心裏都在笑話著。
自我從爸爸口中，他並非我哥哥的時候，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陳氏至少不用受到波動了。
陳氏的事解決，但我卻還沒有想好要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他。從會開口說話開始一直叫著的哥哥，突然就告訴我說這不是親生的，兩人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這還真讓不知道要怎樣麵對，而且說清楚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之前兩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就冒了出來，以前是覺得兄妹親近，做再親昵的動作，也能說是兄妹情深。可是他一早就知道兩人不是親兄妹，卻還做些似是而非的動作，這就真的不能不讓我多想了。
後知後覺的我還想起上輩子，我跟爸爸說自己喜歡歐謹止時，爸爸的表情。當時爸爸具體說了什麽，現在我已經不記得了，但記得的卻是他不太樂意。
但是上輩子的我也沒有多想，隻是一味的堅持，後麵大概是看我不死心，所以爸爸才答應的。他大概也想讓我去試試，能讓我撞到南牆自己回頭自然更好，要是不行，他也不是老古板對於女兒的愛情隻是支持，並不再多幹涉
。
似乎也就是那時候開始，自己和哥哥越行越遠。記憶中，後麵那幾年，自己和哥哥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而他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後麵，回家時間少了，我還問過他，他推說是公司的事忙。現在想來，也應該是不想見到我因為歐謹止而高興的笑容吧？
心裏一百個人說著不知道怎麽麵對如今的哥哥，但每回想到那幾年他的表情，心裏卻會微微心疼。換作是我，天天看著自己愛的人，投入別人的環抱，指不定多傷心啊！
這事一出，記憶裏好幾次夢睡中那溫柔的觸覺，慢慢浮現在了腦海裏麵。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情不自禁，還是什麽？我隻能想到一個，他在慢慢引導著我親近他，但卻又瞞著他不是我親哥哥的事實。
“發什麽愣，你趕緊進去看看你哥哥。自他昏迷後就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一出去就是兩年，要是不這回你哥哥出事，我看你還不想回來是不是？”
爸爸很少對我板著臉的，這次卻板著臉訓話，我甚至都插不上去回他一句話。
“你哥哥從小對你不好嗎？就算他不是你親哥哥，那也是從小把你照顧大，一直疼愛著你的人。我倒不知我的女兒能有這麽心狠，說走就走，連他的解釋也不聽。”
“我…..”
“你說他是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還是殺人犯法了？你就這麽不能原諒他？這事我也是瞞著你的，你是不是也不原諒我啊？”
“爸……”我真沒有。但是，我還是沒插上話。
“你也這麽大了，遇到事情也要設身處地的想想，換作你是你哥哥，你會怎麽跟他說你不是他親妹妹啊？你知不知道你走後，你哥哥多難過？每天都拚著命在工作，就是想把時間填滿。”爸爸說到這裏，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他是真的傷心了。他還跟我說，要是早知道你會這樣生氣，他一定會很早就告訴你。”
“哼….”爸爸輕哼一聲，伸出手點點我的腦袋：“他也不想想，他這個寶貝妹妹之前的脾氣，我敢說，他要是早告訴你，你的反應一定比現在還大。”
我沒忍住，跟著點了點頭。早幾年，自己還沒重生回來，脾氣不說有多壞，但也絕對沒現在這樣容易接受這事。“爸，你說的我都聽到了，你不是趕我去看哥哥的嗎？現在你又這裏說一大堆，那你還要不要我進去啊？”
“去，趕緊進去。回家再訓你，越大越不像話了。”說著推了我一把，接著反背著手就走了。
目送爸爸離開，我終於要走進這房間裏麵。
深深呼出一口氣，我挪動了腳步，步子邁出了一步，也就容易多了。
哥哥傷得不算很重，但也是傷了腳。電話是淩晨時接到的，是爸爸的助理打來的，她聽到的時候腦袋嗡了一下，久沒反應過來。等聽清楚後，我立馬就辭了烏陽。
電話裏說，車禍是在晚上發生的。本來車禍發生的時候就應該打電話給我的，但是當時現場混亂，到了醫院後又忙著給哥哥做手術，等人從病房裏出來，才想起要通知我。
避開兩年，怎麽都沒想到再次見麵會是這個樣子。
他瘦了好多，車禍發生的時候閃避的及時，撞向路邊的綠化帶，卻也因為車子空間原因，造成了骨折，頭部也撞了傷
。
總之，生命是沒大礙了。
手被握成拳，感覺到手指的冰涼，想撫摩他的臉的手被停在了半空，遲遲不敢放下。
在床邊坐了下來，我趴了下來。心裏開始思索著，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這事換在誰的身上，都不好開口說明白。而且，要哥哥親口說出自己並非爸爸的親生兒子，他應該說不出口吧。他和爸爸的關係一直很好，都沒有誰能看出他們不是親生的父子。就像親如血緣的我，不也照樣沒看出來嗎？
心裏胡思亂想間，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直到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緊緊的抓著，我才想到自己還在醫院裏，一下子坐了起來，就看到哥哥目光爍爍的看著自己。在聽到他出車禍的時候，都沒有哭的我，這下被他一看，卻連悲傷的思緒都不及眼淚快，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對不起…..”
“我一直都跟著團隊一起走，最後這次才是我單獨去看了烏陽。早在她高考完，就打了電話給我，我也一直想去看她。本來想去她那裏住幾天，然後再帶著她來M市，她已經考了我們那所大學，我想讓她早點熟悉M市。隻是，沒有想到會接到你出事的電話，我都沒怎麽收拾東西，就趕著回來了。”
我坐在病床邊的椅子邊上，手裏拿著勺子，慢慢的刮著蘋果。我和他都不喜歡吃蘋果，但這些水果籃裏大半都是蘋果，隻能想這個辦法了。
“看來還是得讓李媽把蘋果帶回家去榨汁，你這樣慢慢的刮，得刮到什麽時候？”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我早中晚各一個，就已經三個了，再加個下午茶和夜宵，一天能消滅五個了，多快啊！”
他一聽就靜了下來，“小言，你一定很悶吧？”
我的手一頓，自己在外麵跑了兩年，突然這樣停下來，在他看來自己會不習慣吧？
我搖搖頭，“我也是要休息的，你也在休息，剛好我們倆做個伴。喏….蘋果還剩半個，你幫我解決掉吧？”我朝他晃了晃手上的蘋果，把刮出的蘋果泥塞到他嘴裏，成功的看到他皺起的眉頭。
“好吃嗎？”
他搖搖頭，我納悶，這蘋果還算甜啊？我又嚐了一口，“挺好吃的啊，你太挑了。”
又再往他嘴裏塞了一勺子的蘋果泥，就看到他笑著說了句“很好吃。”
我得意笑笑，“看吧，都說你太挑了。”
他依舊笑得開心，還用舔了舔嘴唇，我後知後覺的，終於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傻事，直接把剩下的蘋果塞到他的嘴裏，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我說不清楚，我們倆現在的關係算是什麽。像兄妹又像朋友，偶爾還有點小曖昧。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之前的事，也沒再提兩人的關係。現在的相處更像是相識已久的朋友一樣。隻是，隻有自己知道，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有太多的話，太多的感情。我太笨，在一個圈子裏兜不出去，出不去的我隻好避開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