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一路南追

63.一路南追

對方十多個人看著我們,明知我們人單力薄,不可能力敵,便圍著我們打起轉來,一個個吹著口哨,直轉得我們頭昏眼花。我一直盯著那個為首的人,暗暗地在心中對著他瞄準,在他們轉了第三圈的時候,將手中的尖刀一下子甩到他的坐騎腿上,那馬立刻便發狂將他甩下,我從身邊最近的人手上奪過長矛,衝上去對著那被甩下來的南軍麵上就是狠狠一插,鋒利的長矛,再加上我使出了渾身的氣力,這方才還在我們麵前趾高氣昂的南軍頃刻間便腦漿迸裂,剩下的是個南軍沒有料到情勢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全都慌了手腳。不過很快他們就揮著刀矛對著我們廝殺起來。

“還等什麽!撿起刀跟他們拚了!先刺馬腿!”我將地上我方才扔過來砍到馬腿的刀子和死掉的南軍的長矛都撿了起來,往回一拋,高斌立刻便接住了,聽我的話見到馬腿就狠狠的插上去。此時,高兵的兩個手下也都意識到不殺人就會被人殺,一個個的紅了眼往馬匹上招呼去。

我找了一個看起來最弱的南軍,沒有直接傷他的馬,而是直接對著他的腿筋一挑,那人吃痛,正準備舉刀攻擊我,我卻已經伸手抓住他的傷腿,狠狠一拉,他既吃痛又不平衡,立刻便掉了下來,我也不管他,踩著他的身子便躍上了馬背,這才伸著長矛對著地上的身體狠狠一刺,一聲哀嚎之後,扭動了幾下,他便沒有了任何動靜。

此時餘下的九個南軍,分成兩個一組去對付高兵等人,卻有三個默契的朝著我圍了過來——他們都發現我才是最難對付的那個,見我手起刀落,不動聲色的連殺兩人,還有一個是他們的首領。

見自己還有幾分準頭,身手也還沒有丟完,我稍稍有了幾分自信,就在此時,高兵手下那個叫做小餘的小兵慘叫一聲,待我們回頭一看,他已經被一個南軍用長矛挑到了胸口,一個血窟窿正汩汩的往外流著血,小夥子頃刻間便臉色煞白,也知道自己隻要倒下便性命不保,還在兀自揮舞著長刀玩命抵抗。我很想騎馬過去營救他,無奈自己也被三匹馬團團困住,根本分身乏術。圍住我的三人已經擺好陣勢,一招一式的朝我攻擊了過來。我隻得拚命的抵擋著。雖說又挑下了一個人翻下馬,可是胳膊卻被劃傷,體力也漸漸不支,滿耳朵都是自己沉重的喘息聲。

小餘此時已經倒下,好在高兵傷了一個圍攻他的南軍,打開了豁口衝了過去,才在刀下救了小餘一命,但是他一過去,便成了被四人圍攻的局麵,立即不支起來。

我正揮殺得厲害,忽然胸口一陣劇痛難忍,若不是強忍著將長矛握住,連這唯一的武器都要掉落,南軍立即便發現了我的弱點,迅速的攻了上來,那刀子已經揮到我的麵前,我的胸口疼痛牽扯著腦袋也痛得不堪,隻是那明晃晃的刀到了麵前的時候,我還是本能的揮起手,做著最後的抵擋,眼睛卻閉上了,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就在此時,一聲鋒利的兵器插入肉體的聲音,但是那聲音卻不是從我的體內發出,而是從我的麵前傳來,我睜開眼睛一看,隻見眼前的南軍已經倒了下來。

岱欽就騎馬站在他的後麵,手上的刀刃還往下滴著血,另一個南軍率先發現了他,舉著矛撲了上去,被他用一個漂亮的後翻割了喉。他對著我笑了笑,又迅速的對著剩下的幾個南軍攻擊起來,不過片刻,那些南軍死的死傷的傷,全都躺在地上,高兵死裏逃生,坐在地上捂著小餘的傷口,不敢相信的看著我和岱欽,“你……你們是什麽人?”

我歎了一口氣,“罷了,你帶著你的兄弟快走吧。這附近也許還有別的南軍,騎上他們的馬,往偏僻的小路走。”

高兵半天才反應過來,撕開自己的袖口將小餘的傷口包紮了一下,便抱著小餘一起上了一匹馬,又帶著另一個屬下一起,趕起馬來,得得的離開了。

“你怎麽在這裏?”我對著岱欽,不敢相信的問道。

“一路找到這裏,也沒見到巴特爾,沒想到遇見了你,你怎麽碰到了這些人?南軍……北軍……”岱欽皺著眉頭問道。

我稍微跟他說了一下情況,他點點頭,“原來如此,這旅途凶險,還是我護送你去找四爺吧。”

我想點頭,也想跟他說一句謝謝,可是卻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從馬上側著倒了下去。岱欽的表情大吃一驚,飛撲過來……

待我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個幹淨的小屋裏麵,四周看了看,應該是客棧,正想著岱欽在哪裏,卻聽到了他的聲音,“她的傷勢如何?”

“這要看這位爺問的是什麽傷了?這姑娘的外傷根本不算什麽,隻是她胸前的那道傷……”這個聲音遲疑了一下,似乎很是不願意說。

“怎麽樣?”岱欽焦急的問道,“她受傷的時候,實在沒有條件救治,更沒有好好調理,這才落下了病根子,現在還有辦法養過來嗎?”

良久的沉默之後,另一個聲音才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位爺要是有大把的銀錢,不如多花些,每日銀耳燕窩的多讓她吃些,偶爾拿些人參也是可以的,若是沒有閑錢,也不用多折騰,好生的待她便可。”

岱欽聽了這番消極的話也沒了聲音,將那大夫往外請去,說了幾句客套的話,那聲音也越來越遠。我躺在床上卻把這番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一開始還沒有什麽,後來發現他們是在談論自己,再聽到大夫的意思竟然是我的命完全看老天的意思了,心裏不由得突突的跳了起來,一時間百味陳雜,不知何為甘何為苦。

良久,岱欽才複又走了進來,我連忙翻身,裝作依舊沉睡。岱欽站在我的床邊,良久沒有動靜,最後歎了一口氣,正準備離開,我卻翻身過來,擠出笑意,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裏了?”

岱欽微微一驚,旋即溫和笑道,“你醒了?我去端些吃食給你。”

見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追問,便虛點了點頭,“好,正好餓了。”

過了一會兒,岱欽親自送來一碟子鬆瓤脆卷,一碟南邊的醬瓜,並一碗粳米粥,都是我們被關押在朱顏血那裏的時候我常吃的食物。我心中感念他對我愛吃的食物記得這樣清楚,便下得床來,坐在床邊,慢慢的都吃光了。岱欽見我胃口尚好,這才勉強有些笑意。

“巴特爾這孩子一向很有分寸,絕不會貪玩這麽久不回,我不知道是遇到了南軍還是北軍,不過想來也是凶多吉少。”說到這裏,岱欽長歎一口氣,麵色極其沉鬱,透漏著難過,“南北軍在河間開戰了,咱們往那裏去,既可以替你找四爺,也可以一路打聽巴特爾的下落。”

我點點頭道,“好。”

雖是三月陽春,但是我卻穿的十分厚重,岱欽一路都趕著馬車,讓我在馬車裏不吹一點風,他果然隨身帶著上等的銀耳燕窩並藥吊子,無論是打尖住棧,還是在山野之外,總是不忘給我熬製,然後逼著我通通吃完。河間離北平不到兩百裏路,但是我們的行程很慢,岱欽不願太過趕而讓我吃不消。而且沒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他都會尋找當地出名的大夫來給我號脈,總希望能遇到一個絕世神醫,幫我的新傷舊病全都斬草除根,無奈每個大夫說的話幾乎都是一樣,靜養,聽天由命。

岱欽漸漸對我越來越好,他越是這樣,我越有自己活一天算是撿一天的感覺,隻希望能在死前見朱棣一麵,告訴他我現在還活著,我很掛念他。

待我們趕到河間的時候,卻根本沒有看到朱棣的影子。詢問當地人才知道,原來朱棣此番前來,一掃陰霾,英勇無敵,隻身探查盛庸的戰陣之後又借著大風大破盛庸,就連朝廷派來前來接應盛庸的大將平安和吳傑也都聞風喪膽,分散推開,朱棣乘勝追擊,已經追著吳傑往真定方向去了。

岱欽將此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比自己打了勝仗還要高興,我起先還不明白他為何這樣高興,直到他最後說了一句話,“這樣你就不必日日擔驚受怕了。”我才覺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好像被什麽觸動了一般。

隻是我拖著病身子,岱欽帶著我,無論怎麽追,也追不上朱棣的步伐,待我們追到真定之時,他又已經大破吳傑的大軍,一路帶著燕師橫衝直撞的朝南進攻,最終打到了徐州。

一路上我們遭遇許多流民,更有許多逃兵,而這些逃兵之中,又以南軍居多。岱欽不由感慨,“朝廷內部一定很是混亂,自己的兵隊偶讀管理不好,不斷地出現逃兵,這並不是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