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送糧草

錦衣繡春 23.送糧草

沒一會兒,軍中萬籟俱寂,一切歸於平靜,寶兒也回來準備歇息,我起身來,自己往朱棣的帳篷走去。到了門口,隻見蓬布透出幾點瑩瑩的燭光,朱棣果然還沒有睡下。我用力咳嗽兩聲,朱棣遙遙應了一句,“進來。”

我走進去,隻見朱棣正坐在案前,埋首寫著什麽。我走上前去,隻覺得燭光如豆搖曳不堪,便拿起剪刀將燭花修了一修,這檔子功夫,朱棣已經將信寫完,他俯首對著信紙吹了兩下,待墨跡全幹,才將信紙對折,塞進了信封,又用火漆封了口。做完這一切,他終於抬起頭,對我掃了一眼,“這麽晚還不睡嗎?”

“今夜不是不趕路了嗎?”我低低答道,良久,才鼓足勇氣問道,“王爺,咱們的糧草被燒了多少?”

朱棣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道,“幾乎,全部。”

我驚呼一聲,“那可如何是好?!”

此時我不由得把諾敏恨到了骨子裏去,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朱棣的團隊將所有的事情都算計在鼓掌之間,可是誰能料到這個臭丫頭會半路殺出來,神不知鬼不覺的燒了糧草!

朱棣朝著桌上的信怒了努嘴,“喏,這便是求助信。”

我心內沉了一下,有些難過的看著他。朱棣忽的笑了起來,“兵家勝負乃是常事,不過是燒了幾把糧草,你就這樣焦躁。”

其實朱棣自己一定也為這事焦頭爛額,現在為了安慰我,還要故作輕鬆,我也不好在愁眉苦臉,勉強笑道,“皇上得知此事,一定會盡快派人送來新的糧草救援的。”

朱棣點點頭,“你說這個諾敏,本王怎麽處置她?”

我搖搖頭,“她乃是元軍的公主,自然不能像一般的人那樣處置,王爺還是先將她囚禁起來,處不處置,還是再等等吧。”

朱棣挑眉道,“若說什麽顧忌她的身份,倒是大可不必,本王想的是你與她乃是舊識,給你個麵子罷了。”

我微微怔住,突然明白了朱棣的意思,他對岱欽根本沒有放在眼裏,諾敏幹了這麽一件大事,他想殺了諾敏也是一揮手的事,可是他並沒有。我突然有些害怕,雖說諾敏確實給朱棣造成了威脅,但是完全不是因為她個人的原因,兩邊是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立場,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國自己的王辦事。若是因此喪命,那對諾敏來說,實在是太可憐了。

“您準備殺了諾敏公主嗎?”我害怕的問道。

朱棣坐回自己的位置,“看樣子你不想她死,來,坐下來,給本王說說,你跑掉的那段時間,都幹什麽去了?”

我腦子轟隆一下,終於明白自己已經鑽進了朱棣給我下的圈套了。他是狡猾的獵人,而我是他的獵物。他一直坐在高高的樹丫之上,看著我一點點的接近他的陷阱,現在終於是豐收的時候。

想保住諾敏一命,我就得交代出我和諾敏以及岱欽的相識過程。我的手心與鼻頭都微微滲出了細汗,朱棣就一直巋然坐在那裏等著我。

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走進他的書房的感覺,那時候的緊張、焦慮,和現在一樣,不過歸根究底,都是因為我對他有所隱瞞。

“怎麽,你不打算說?”朱棣微笑著看我,“不說就算了吧。”

我長舒一口氣,“我說,不過故事比較長,王爺大約今晚是休息不了了。”

朱棣饒有興致的看著我,似乎已經做好了聽下去的準備。我見躲不過去,便幹脆拉了一張椅子,坐到朱棣對麵,雙手托腮把我怎麽走入大漠,又怎麽辦遇到諾敏和岱欽的事告訴了他。當然,有很多細節我都一帶而過,也撒了些無傷大雅的小謊。朱棣雙肘撐在案麵上,一直認真的聽著我說,並不插話,直到我全部說完,他才微微“哦”了一聲。

我怕他多心,加了一句,“王爺,我與他們相遇純屬偶然,跟著他們去了他們的營地,也不過是好奇,並不是想對大明朝有什麽不利。”

朱棣閑閑的瞥了我一眼,略顯嫌棄的說道,“有時候本王覺得你非常聰明,有時候又覺得你蠢得可愛。如果本王懷疑你通敵,你會坐在這裏跟本王秉燭夜談嗎?”

我吐了吐舌頭,“赫連自然知道王爺明察秋毫。”

“對本王拍馬屁並沒有用。”朱棣冷冷的看我一眼,“本王猜你說了這麽一大通,忘記了說最重要的一點,你打算隻身進入大漠去找你的……哥哥,對吧?”

我頓時沒了底氣,顧左右而言他,“諾敏公主脾氣極其倔強,王爺可要派人好生看管,以免她意氣上頭做出傻事。”

朱棣微笑著搖頭,好像已經看穿了一切一般,“那個蠻姑娘喜歡上你扮成的男子漢了,本王倒是覺得十分有趣。”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一步步的逼近我,對著我上下打量起來,我被他頂的頭皮發麻,往後退道,“王爺您看什麽?”

朱棣伸手在我臉上又捏了幾下,跟捏個泥人兒似的,下手毫不憐香惜玉!痛得我齜牙咧嘴,他才笑道,“怎麽看也是個麵人兒似的美嬌娘,這個諾敏怎麽能夠把你當成男人!”

我臉紅起來,“王爺又在取笑赫連。”

朱棣走到角落,拉開一個包袱,從裏麵扔出幾件衣裳,說道,“來,你換上,咱們一起去會會成吉思汗的後代。”

原來朱棣是想讓我扮成男人去見諾敏。這人心思實在沉重,明知道諾敏喜歡這個我扮作的男人,還要我去,他一定是想利用我去哄出諾敏的話。我不情願的到簾後換上了衣服,對朱棣說還缺兩撇胡子。朱棣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來,立刻著人送來一把新剪的胡子和膠水。我目瞪口呆,隻得將胡子黏上,明知道躲不掉這一劫,便又走到外麵抓了一把泥土在臉上抹了抹,再回身的時候,把朱棣都給看愣住了。

“怎麽樣王爺?現在可還像個男子漢?”我粗著嗓門問道。

朱棣對我拱了拱手,“赫連小爺您請,這元軍的公主,能不能有點用處全看你了。”

我跟在朱棣身後,緩緩往關著諾敏的地方走去。諾敏乃是元軍的公主,再兼之又燒了大夥的糧草,軍中漢子本就率性,對她恨之入骨,饒是朱棣下了命令好生招待,想來她也受到不少虐待。進去的時候,隻見她躺在一堆本來準備喂馬的茅草上,身上五花大綁,蓬頭垢麵,嘴上還掛著血絲,緊閉著眼睛,也不知是死是活。

朱棣對小兵使了個眼色,那小兵立即將諾敏鬆了綁,這麽一倒騰,諾敏也就醒了過來,她先是見到了朱棣,用生疏的漢語罵道,“漢人的王爺,原來你也就這點綁女人的本事!有本事殺了姑奶奶啊!枉我哥哥還常常誇你真性情!”

朱棣隻顧微笑著顯示他一身柔和的魅力,“公主,聽說你在找一個人,誤打誤撞進了本王的營地,又不小心玩火燒了本王的糧草庫?”

諾敏這樣的性子,燒了糧庫為著就是看朱棣生氣暴怒,沒想到朱棣這樣淡然處之,她反而急躁起來,“什麽誤打誤撞,什麽玩火不小心,本公主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怎麽了,不敢是嗎?你也怕我哥哥是嗎?”

“你見了本王給你帶來的人再說吧。”朱棣說著,便閃身到一邊,於是我完完全全的暴露到諾敏麵前,諾敏一眼瞥見我,驚愕的瞪大了原本就圓溜溜的雙眼,“你……”

我走到前去,一隻腳踩到她下榻的茅草,居高臨下氣勢凜然的說道,“你這個韃子娘們兒!竟然燒了我們王爺的糧草!看來真是活膩了,王爺,殺了她以儆效尤,要不就讓我把她賣到中原的妓院去!”

朱棣忍住笑,看著我自顧自的演戲,諾敏的眼睛裏已經泛出了淚光。在劉大叔的商隊裏,她就是這麽忍辱負重的扮著個小媳婦兒,現在倒真的有幾分像個小媳婦了。“快說,是誰派你來的!”我再次嗬斥道。

諾敏倔強的昂了昂頭,“原來你在漢人中也隻是一個走狗,可惜了你一身好本領。”

我對朱棣使了個眼色,朱棣識相的退了出去,隻剩我和諾敏。我低下身子,稍微柔和些說道,“行軍打仗兩軍對壘,你哥哥與王爺端的都是光明磊落,你這樣插進來一腳胡鬧一通,闖了通天的大禍,不止給你哥哥帶去麻煩,也給你們草原帶來羞辱。難道你放火的時候就不想想這些嗎?”

諾敏被我說的無話可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隻是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我。我想她這大約是小女兒情態,既然她喜歡我,不如我就調戲她一下,看看她作何反應,想到此處,我欺身走到她身邊,在她屁股上冷不防摸了一把,她尖叫起來,甩手便想打我耳光被我反手抓住,“我們中原的女人可不敢打男人,隻有挨打的份兒。你這麽野蠻,小心嫁不出去。”

“呸呸呸,嫁不出去也不用你擔心。”諾敏氣憤道。

我故作淫邪的笑道,“在妓院呆過的女人,就更嫁不出了。”

諾敏滿臉通紅,又羞又氣,“你、你敢!”

“我們漢人男子可沒有什麽不敢做的。”

諾敏再野蠻,終究是個小姑娘,被自己千方百計想要尋找的心上人這樣羞辱,哪裏能夠再忍下去,眼淚終於晃了幾晃還是掉了下來。我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想想她若是不吐出一點什麽,朱棣豈肯放過她!?

“是不是你哥哥派你來的?”

諾敏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充滿仇恨,“我哥哥哪裏用得著派我,我隻要看到你們漢人的兵,看到一個便會殺一個!看到糧草,哈哈哈,本公主燒的快活!”

我朝外看了一眼,朱棣與我會意的點點頭,確實,諾敏是自己在途中遇到軍隊,再拉了個小兵殺了混進了軍營裏來。“就知道你那個哥哥沒有這個膽量,他隻會躲在葉尼塞河畔做個縮頭烏龜。就是你現在被困在這裏,他也不會來救你的。”

諾敏眼睛裏噴出火來,“你們漢人才是縮頭烏龜!岱欽早就已經帶著我們草原上最精壯的英雄部隊趕過來,一定殺你們個片甲不留!”

我按住她的身子,捂住她的嘴,“噓,噓~~這些狠話不用你這個娘們兒來說,叫你們的男人來說。你好好躺著,等你的人馬來救你吧。”

說完,我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出了門口還能聽到她呼呼的喘氣聲。朱棣迎著月光看我幾眼,歪嘴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個本事。”

我撓了撓唇邊的胡須,得意的笑道,“那是當然。那丫頭也是個蠢貨,兩句話就把老底全都抖落出來了。”

朱棣臉色卻有些凝重,見他這樣我也高興不起來了。依照諾敏的話,岱欽已經離我們不遠,若是在糧草送來之前便殺過來,那我們就算是人多勢眾,也經不起他們耗上幾天再來攻打,到時候肚皮都餓癟了的士兵哪裏會是那一眾人肥馬壯的隊伍的敵手?

“王爺,咱們有開路前鋒去刺探軍情嗎?”

“已經去了兩天,應該快回了。”朱棣負手觀天,滿目盡是蒼穹遼闊,月朗星稀。朱棣征戰於此多年,這樣的景色應該見得多了,但今夜,他的眼中有別樣的柔情,那些星星好似倒映進他的眼睛,讓他的目光璀璨而又溫柔。他看著天,我看著他,一時間竟呆住了。

良久,朱棣對我伸出手,他並沒有開口,我也不知道什麽意思,便伸手過去準備接,沒想到他一把將我攬入懷中,低聲在我耳畔說道,“專心看星星,本王臉上又沒有星星。”

原來我偷看他被他發現了!我不由得羞紅了臉龐。他握著我的手有塊硬硬的東西抵著我的手,因為握的久了,一如他手心的溫度。我微微摸了摸,才反應過來那是他平時把玩的那半塊玉鐲。

我朝四周瞅了瞅,幸好沒人,若是被人不小心撞見,明兒整個軍中就會傳出燕王朱棣原來竟是個好男風的陰陽人!朱棣突然伸手,在我唇上一撕,將我那兩撇胡子扯了下去,我吃痛捂著嘴哼哼,朱棣已經離開了我的身體,退到一邊,“以後你還是別見諾敏了,總是這樣裝神弄鬼的也不好。”

我如臨大赦,“真的?”

朱棣已然走遠,毫不理會我。我愣在原地,隻詫異為何方才還柔和的月光忽然變得清冷起來?莫不是溫暖的本非月光,而是情人的懷抱?

我信步走回自己的帳篷,寶兒已經熟睡,我悄悄躺下,還在回想方才那如夢似幻的擁抱。那感覺像是飲了美酒,讓人沉醉,隻是我不敢當真。一切不能持久的事都當不得真。

我把自己那半塊鐲子掏了出來,斷口依舊鋒利,與朱棣那半塊已經形成鮮明的對比,甚至不像是同一塊鐲子上分出來的,諷刺的提醒著我,朱棣與我不是同一類人,我們本就不該有交集。

諾敏這一鬧,軍隊停止了前進。接連幾日我們都停留在此處,為了節省糧食,大家每日份例的夥食減少了將近一半,也不能再操練士兵了。縱是三保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臉上也開始現出了焦躁。這一日,我正與寶兒下象棋打發時間,三保忽然闖了進來,急衝衝的問道,“赫連,王爺有沒有往朝廷送回求助信?”

我點點頭,“送了啊,我親眼見他寫的信。”

三保搖頭道,“那就不對了,軍中送信,都是兩匹快馬交換著騎,信差也是不休息的,不管糧草有沒有來,信差應該帶著回信趕回來了。可是已經這麽多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前鋒帶回消息,岱欽的隊伍離我們隻有兩百裏了。”

我大驚,“怎麽會這樣?咱們剩下的糧草還能撐多久?”

三保心事重重的搖頭道,“頂多三天。”

我立刻將棋子收起,披上外衣便往外跑去,到了朱棣的住處,隻見他依舊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點著一盤龍涎香靜坐著。手上依舊是那半塊玉鐲。我走上前去,焦急的問道,“王爺,您的信送出去多久了?為什麽還是沒有回信?三保說咱們的糧草已經撐不過三天,到時候這些將士們吃什麽?”

朱棣略微抬眼,“本王本就沒有送信回朝廷,何來回信?”

我愣住,“沒送信回朝廷?!那那天晚上您不是……”

朱棣對著我擺了擺手,“山人自有妙計,你著什麽急?”

看著朱棣胸有成竹的模樣,我相信他不是那種做沒有把握的事的人,可是終究不敢像他那樣,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王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本王葫蘆裏的藥,你吃不得,所以還是不要問了。”

我一無所獲的回到住處,三保和寶兒依舊焦急的等在那裏,看著他們的模樣,我實在不忍心說出朱棣根本沒有送信回去的話來。那封信可是事關這十萬大軍的生死啊!

“王爺怎麽說?這幾天我想著王爺應該比我還要著急,也不敢去問。”三保開口,打破了沉寂,寶兒依舊少言寡語,隻是用眼神等著我。

我苦笑著搖搖頭,“我也不敢問。”

三保長歎一口氣離開。

糧草一天天減少,眼看三日之期將至,將士們甚至已經開始喝粥果腹。朱棣依舊是沒有什麽作為,我開始懷疑自己對他的信任是否正確。

就在糧庫隻能做出最後一頓早餐的前夕,忽有一支元軍小隊派來使者,說是小隊在三十裏外拉來整個軍隊十天的糧草,隻等朱棣一句話,便可送進來。所有人都驚愕,朱棣已然騎著高頭大馬等在營前,大聲說道,“放他們進來!”

看三保的表情就知道,他與我以及所有的將士一樣蒙在鼓裏。

隻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一切以領軍大將軍馬首是瞻。朱棣說讓他們進來,那必須放他們進來。兩個時辰的功夫,那支二三十人的小隊便趕著一輛輛拉滿糧食的馬車恭恭敬敬的進來了,朱棣先是命令火頭軍將糧食一並收了,再將那領頭的幾個元軍請進了自己的帳篷。除了我與三保,其他人都不得入內。

隻是他讓我站到了簾後,並不讓我露麵。

使者首當其衝,拱手對朱棣道,“四王爺,咱們的糧草如約送來了,你是不是該履行自己的承諾?”

朱棣扭頭對三保說道,“三保,把這位使者帶去看看諾敏公主,是不是好好地養將著,一根汗毛也沒少。”

三保依言將使者帶了出去,我這才明白,原來朱棣的信沒有送回朝廷,而是送到了岱欽的手裏,讓他們拿糧草換諾敏的安全!我不由得在心裏暗賀朱棣用計如神。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簾外傳來,“四王爺,六載不見,你並未改變多少。”

這是岱欽的聲音!我這時候才明白為何朱棣叫我站到簾後了,他是怕岱欽知道我在這裏。

岱欽居然混進小隊,隻帶著二十多人便進了這漢軍的營地!我悄悄卷起簾子一角朝外看去,隻見岱欽穿著普通的元軍軍服,站在幾個小兵中間,隻是他的氣度和風采瞬間便壓倒了旁邊的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朱棣伸出手客套道,“岱欽弟好膽識!竟真的有隻身前來的魄力,為兄佩服,坐吧。你妹妹在本王這裏非常好。”

岱欽走到朱棣對麵坐下,和煦的笑道,“舍妹從小嬌慣,給四王爺惹了麻煩,還望四王爺多多擔待。”

朱棣淡淡說道,“你我兄弟相稱,你的妹妹本王自然也看的和自己妹妹一樣,你這樣說就見外了。”

岱欽的嘴角**兩下,略微蹙眉,“四王爺既然這麽說,咱們就不要繞彎子了,我做些什麽,您才可以將舍妹完璧歸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