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嬉鬧

24.嬉鬧

朱棣漫不經心的舉起一杯茶水,遞到岱欽麵前,“中原的茶葉是邊陲之地最搶手的貨物,這杯茶乃是太平猴魁,傳說山中的猴子在懸崖峭壁上采摘,隻獻給人類的王,你嚐嚐,本王的家鄉茶。”

岱欽粗粗瞥了朱棣一眼,雖然朱棣對他顧左右而言他,並不說正話,他也並未氣餒,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氣勢凜然道,“的確是好茶。”

此時三保已經帶著與岱欽隨行而來的小兵回來,小兵唯唯諾諾的拱手對岱欽說道,“將軍,公主好好的,什麽毛病也沒有。就是……就是……公主叫喊著叫大將軍不要救她,隻消打敗這幫漢人她死不足惜……”

“閉嘴。”岱欽對小兵嗬斥一聲,轉而對朱棣微笑著點點頭,“四王爺果然言而有信。”

朱棣卻並沒有被岱欽的誇獎迷暈,“岱欽弟倒是有些不地道了,說好送足整月的糧草,如何隻有十天的量了?”

岱欽歉然道,“王爺錯怪,並不是岱欽想缺斤短兩,實在是一時間難以湊齊那麽多的糧草,您也知道,我們大漠物資匱乏,不如中原魚米之鄉。”

朱棣也端起茶杯,自顧自的喝起茶來,對岱欽竟然不再理睬。

我暗自捏起一把汗來,朱棣這樣實在是太冒險!岱欽能這樣低聲下氣的來求他,不過就是因為一個諾敏罷了,蒙古數萬鐵騎就駐紮在百裏之外,他們糧草充沛,隻要願意犧牲諾敏,跟我們耗上十天半月,再來攻打,那幾乎是戰無不勝。而我們隻有區區一個人質和十天的糧草,如若開戰,十天內拿不下他們就隻剩坐以待斃的後路了。

成大事者,犧牲掉幾個人根本不算什麽,岱欽眉宇間氣度軒昂,一看便是會有大作為的人,若是他想通了這一點,隻怕諾敏對他也不算威脅了。

岱欽起身拱手,“小妹在王爺這裏,岱欽也很放心,岱欽這便回去,盡力籌集剩下的糧草。”

朱棣略略抬了抬眼皮,對三保道,“送客。”

三保遲疑的看了朱棣一眼,終於還是沒有說話,將那幾個人帶了出去。沒有多久,三保複又回來,對朱棣道,“王爺為何要放走他們?此時將岱欽拿下,豈不是不戰而勝?”

朱棣搖搖頭,“當年皇上在朝堂之上說過王保保乃是天下第一奇男子,徐達雖勇,可臣之,而王保保卻一直是皇上沒有征服的人。現在對岱欽,皇上還是一樣的態度。”

我也從簾後走了出來,朱棣帶著深意看了我一眼,“你可有什麽想法?”

“這算是個插曲,王爺讓岱欽賠了燒掉的糧草,把諾敏還回去,扯平了就是,還能贏得個好名聲。”

朱棣靜靜的看著我,三保也靜靜的看著我,一時間大家都無語,但又似乎覺得我說的最對。朱棣起身,“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三保道,“天快黑了。”

“本王出去走走。”

三保急道,“怕是不安全。”

朱棣指了指我,“帶上她吧。”

三保瞅瞅我,不再言語。於是我與朱棣一起趁著月色往外走去,我以為他隻是想在營地裏走走,沒想到他竟然去牽來一匹馬,看樣子是想走的遠些。跨上馬背他便飛馳起來,沒多久便出了營地。與他共乘一騎雖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我依舊覺得十分靦腆。不敢太靠近他的身體。隻是他越騎越快,為了不摔下馬背,我也隻能緊緊地靠著他了。

良久,朱棣才勒住馬兒,放緩腳步,此時我們已經到了一片平原,放眼望去,天地交接。草原上的星空特別璀璨,夜晚也不像北平那麽黑。朱棣將我扔下馬背,自己也旋即跳了下來,找了一塊草厚的地方坐了下來。看的樣子,大約是想在這裏呆一會了,我也隻得效仿他的模樣,盤腿坐在他的身邊。

我覺得很奇怪,朱棣身上的氣質明明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可是有時候我又覺得他離我很近,平易近人,就像現在。我們仿佛是多年的朋友,伴侶,親人,兄妹……

在馬背上顛的久了,我覺得有些疲累,索性將外衣脫了下來,擰成一個枕頭,直接躺到草地上閉上了眼睛。朱棣也是一直安靜的坐著,好像在想些什麽,他擰著眉頭,我想他腦子裏的事情一定非常棘手,那我也幫不上忙,就讓他好好去思考,我就不要打擾他了。於是我一會兒閉著眼睛,一會兒看看天上的星星,一會兒又偷偷瞄他兩眼,沒多久竟然睡著了。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深夜,朱棣也躺在我的身邊,隻是他是用自己的雙手當了枕頭,而他的外套,則是蓋在我身上。

我羞得連忙坐起身來,撓了撓頭,“對不起王爺,赫連睡著了。”

朱棣沒有答話,卻一把將我重新拉得睡下,隻是不再是睡在地上,而是躺到了他的懷裏。我的耳朵正好覆在他的心髒之處,他的心跳堅強而有力,一聲一聲直擊我的耳膜,我慢慢的渾身燥熱起來,想逃脫這個懷抱,無奈他摟得很緊。我動了兩下,卻聽到他在耳畔吹氣如蘭,“別動,夜深了,本王有些冷,你給本王取取暖。”

聽朱棣這麽說,我便摸了摸他的手,確實冰冰涼的,想到他把衣服讓給我蓋了那麽久,怎麽著也是報恩的時候了,確實該讓他暖和暖和,隻是……這姿勢有點太過曖昧了吧?

朱棣卻好像毫不在意似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於是我也跟著他一動不動,隻是沒堅持一會兒就覺得渾身難受,開始悄悄地扭胳膊甩腿,朱棣終於歎了一口氣,“你怎麽就不能消停一會?”

我臉紅爬了起來,將他的衣服還給他道,“王爺您穿上衣服吧。”

朱棣也坐起身來,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冷嗎?”

“我搖搖頭,不冷。”

“不冷那就多坐會。”

我滿頭黑線,吐了吐舌頭。“王爺您一直在這想事情嗎?”

“唔。”

“您在想什麽呢?”

“說了你也不懂。”

“……”

“王爺您有什麽煩心事嗎?”

“唔。”

“說來聽聽。”

“說了你又不能解決。”

“……”

我就這麽問著問著,又慢慢的抬不起眼皮,沒一會兒就伏在朱棣的肩上睡著了。這一覺再醒來卻已經是天色蒙蒙亮了。我的頭在朱棣的雙腿上,身上厚厚實實的蓋著衣裳,他一直就以我睡著前的姿勢那麽坐著。我暗罵自己心怎麽這麽大,瞌睡也這麽大,朱棣這次卻搶先說道,“天亮了,該回去了。”

我連忙站起身來,朱棣卻半天沒有起來,我心中納罕,不是他說要回去嗎,怎麽還在這裏坐著,不由得問道,“王爺,您怎麽還不起來?”

朱棣突然有些臉紅,半天才有些幽怨的說道,“本王腿麻了。你的頭太重了。”

我忍住哈哈大笑的衝動,走回到他身邊,將他扶起來,他因為腿上沒力,整個身子的力量都架在我身上,我笑道,“我幫您揉揉。”

朱棣連連擺手,“不用。”

我知道腿麻之後,會有個回血的過程,此時隻要在他腿上捏一把,他會難受之極,想到此處,我竟然惡作劇心起,彎腰便在他腿上捏了一下,果然,他打了個抖差點摔下去,不敢相信的看著我,惱怒道,“你!”

我再也忍不住,叉腰仰脖子哈哈笑了起來,朱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從嘴裏擠出一句,“真是養了條白眼狼。”

平時他總是衣冠楚楚,麵目冷峻,今日被我撞見這麽狼狽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和他拉近了距離一般,也不似從前那麽拘謹,也不再捉弄他,認認真真的將他扶到馬匹邊,可是左等右等,他卻依舊站著不動,我不禁著急問道,“王爺,您的腿還在發麻嗎?”

朱棣皺眉道,“是啊。被你當了一夜的枕頭,血液流通不暢。”

我聽說過如果長時間血流不暢可能會造成組織壞死,看著朱棣現在的模樣,這麽久都沒有緩過來,我擔心起來,該不會是腿被我枕壞了吧!

我嚇得連忙蹲下身子,在他腿上輕輕揉捏起來,“王爺您可不要嚇唬我,咱們快些回去看大夫吧……”

我還沒有說完,朱棣已經將我壓下身來,對著我的咯吱窩和腰窩撓了起來,一邊哈哈笑著,“叫你淘氣!”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早就好了,隻是故意裝出這個樣子報複我方才捉弄他的仇。我本就怕癢,一時間被撓的無處躲藏,與他在草地上打起滾來。

朱棣撓,我躲,沒兩下我們就滾得離馬兒七八丈遠。朱棣撓著撓著,突然停下了手。此時他正壓在我的身上,雙手按住了我的雙手,雙腿抵在我的腿上,我一動不能動。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猛然覺得脖頸間涼颼颼的,垂下眼簾一看,才大驚失色,原來滾到現在,我胸口的布扣全部開了,隻漏得一塊蔥綠的抹胸和一片白花花的肉在外,迎著早晨的陽光,分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