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情
第二十章 無情
剛進青州城的時候,少棠在城北的“寶味齋”用飯時,很喜歡那裏的小點心。UC小 說 網:這天早上,起床時少棠狀似無意地說他有點想吃“寶味齋”的香酥糯,謝息墨立刻就動身去買。這幾天那莫心絕想盡辦法討好少棠,讓他看的直火大,如今他定要盡快帶了這糕點回去,讓少棠明白自己有多體貼。
一想到少棠吃到自己買回的點心時高興的樣子,謝息墨就不由加快了往回趕的腳步,本來要半個時辰的路程,他隻用了一半的時間的就回來了。開始幾天莫心絕還派人盯住他們,可漸漸的,那些盯著他們的眼線就全都撤走了,是以他進門的時候就忘了戒備,加上高興的有些得意忘形,一聲“少棠”早喊出了口。可進了門來,就發現房間裏竟然不止少棠一個人在,莫心絕也在此。
看見莫心絕,謝息墨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再仔細看看,就發現兩人剛剛像是烹茶對飲似的,心裏更是惱火起來,對著莫心絕很不客氣地說道:“莫樓主來此有何指教麽?”
莫心絕舉了舉手中的茶杯道:“少棠請我來喝茶談心,這茶還真是香啊!”
謝息墨一聽他說的是“少棠”,還以為是少棠已經和他“相談甚歡”到坦言一切的地步,壓根不知道其實是自己泄了底,心裏更是氣了起來,一把拉過少棠道:“他說的是真的?”
少棠有些不快,更氣息墨這一聲“少棠”讓自己無所遁形,於是瞪了他一眼,並不答話。
謝息墨誤會了少棠的意思,還以為他這是默認了,而且因為自己的“打擾”而“心生不快”。當下又急又氣,口不擇言起來:“我就知道你和他沒那麽簡單,說什麽不過是小時候相處過一段時間而已,我看你根本就是對他念念不忘。”嘴裏說的急了,手上有些用力大了,捏的少棠微微皺眉。
莫心絕一看,也火了,一把拉開謝息墨握著少棠肩膀的手,冷聲道:“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這麽對少棠?”而後又轉而對著少棠道:“他沒弄疼你吧?”說著還作勢想幫他揉揉肩膀。
謝息墨哪容他動手動腳,這些日子憋著的一口怒氣此時全都湧了上了,當啷一聲長劍出鞘,竟是向莫心絕刺了過去。
莫心絕冷笑一聲,舉劍還擊,毫不客氣地動上了手,招數間殺氣頗重。
房間裏畢竟地方小,兩人施展不開,於是從窗戶一躍而出,在院子裏打了個驚天動地。
這可氣壞了秋少棠。莫心絕步步相逼,非要他重新背負以前的壓力,更是有意激怒謝息墨,自然讓少棠極為惱怒,謝息墨的不信任和衝動也讓少棠心生不快。是以沒有立刻阻止兩人,隻是站在窗前冷冷地看著兩人互不相讓的大打出手。
卻說謝息墨、莫心絕兩人一到院子了動上手,就驚動了千秋樓的屬下,一看見自己的樓主和人打了起來,幾道人影就衝了出來,想上前幫手。卻聽莫心絕喝道:“全給我退下,不許插手。”笑話,這是“情敵”之間的爭鬥,他哪能假下屬之手。
要說兩人的武功僅在伯仲之間,這一動上手倒也不分上下。謝息墨原本雖然劍法也極好,到底還是要比莫心絕遜上一籌,可自從他學了飄零劍法,劍法修為已經提升了一個很高的層次。隻是謝息墨因為自小在神劍門長大,招式間很受了幾分教條的限製。而莫心絕不知是如何習的劍法,招式簡單,但招招狠辣、直接快速,還附帶一些“陰險”的招數。時間一久,鮮見謝息墨有幾分不敵之意。
果然,兩人拆過七十招的時候,莫心絕左手揚起一把暗器,右手長劍從一個極刁鑽的角度遞出。偏偏謝息墨唯一能躲開的角度上正擋著一棵十圍粗的大樹,眼見他不是被暗器射中,就是被長劍刺穿。
這個當口,一道人影急射進兩人之間,隻聽“砰”的一聲,兩人分了開來,院落中又多出一個人來。
謝息墨一身冷汗,驚魂稍定,莫心絕卻是單膝跪倒,長劍支地,鮮然是吃了虧。
千秋樓眾人見樓主落敗,便要紛紛上前幫手,卻聽莫心絕喝道:“退下。”一聲喝畢,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不禁慘然一笑道:“少棠,你好狠的心啊,居然下如此重手。”
剛才那道人影不是秋少棠還有何人?眼見謝息墨危險,他便動手相救。
少棠見莫心絕吐血,心中有些歉然,但依舊冷聲道:“在下急於救人,一時失了分寸,還望莫樓主見諒。今日之事,雖然是息墨動手在先,可樓主也是有意為之,我們倒也不算理虧。樓主若不肯就此作罷,隻管衝著我來就是了,少棠隨時候教。”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在隱瞞下去的必要了,索性以實名相對。說完,一把攬過謝息墨,一個縱身,又從窗口躍過,回房間去了。
莫心絕閉上雙目仰天長歎一聲,其中無限悲涼。
早有下屬將他扶了起來,寬慰道:“樓主不必如此,他們以二敵一,勝之不武,若是單打獨鬥,贏的自然是樓主。”
莫心絕卻是搖了搖頭,他是真的輸了,隻不過,他輸的是在少棠心中的分量,而不是武功。
少棠攬著謝息墨回了房後,關緊了門窗,就坐在床上一言不發。息墨知道他是在生氣,不由小心翼翼起來。剛才少棠為了他,一掌把莫心絕打的吐血,他就知道在少棠心裏自己還是更重要的,所以早就把看見莫心絕在少棠房中時的那點不快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少棠,這糕點,你還要不要吃?”謝息墨討好地遞上今早專程買回的東西,希望能緩解氣氛,可少棠隻是瞟了一眼,依舊不出聲。
謝息墨訕訕的縮回手,把糕點放回桌上,陪笑道:“已經涼了,你不愛吃也是應該,都是我不好……”說到這聲音越來越小。
秋少棠見他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已經軟了下來,隻是臉上仍舊冷著,也沒說話。
謝息墨見他一直不理,也自沒趣,低下頭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該動手,你要是生氣,罰我好了。”
還是得不到任何回應,謝息墨知道少棠正在氣頭上,自己還是不要在這裏礙眼的好,當下轉身想要出去,還是等少棠消了氣,再回來賠罪好了。
哪知他剛走了一步,就被人用力一扯,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已經被少棠抵在牆上,一個滿含怒氣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含吮、噬咬,一番瘋狂的蹂躪之後,謝息墨的唇瓣已經緋紅的近乎冶豔,秋少棠滿意地看著自己製造出的效果,享受著謝息墨淩亂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雙手微微用力已經把人丟上了床。
“少棠,你,你要做什麽?”謝息墨狼狽萬分,有些怕怕地看著秋少棠,真該死,為什麽他要怕?
“罰你。”秋少棠簡單地給出兩個字,已經合身撲了上去。
…………
莫心絕本想登門賠罪去的(明明被人打傷還要上門賠罪,真是可憐!),可當他在少棠的門口聽見一種怪異的聲音後,不得不停下了原本打算敲門的手。那是一種很低沉的聲音,輕微到幾不可聞,顯然是發出聲音的人竭力隱忍的結果,要不是莫心絕的內力很好,是絕不可能聽見的。那聲音中包含著似痛苦又似快意的意味,斷續、破碎,卻又沒有停歇。
莫心絕知道那是什麽聲音,所以他現在的感覺隻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痛心”!他在那扇門前站了很久,卻越站越是難熬,終於還是敵不過那錐心蝕骨的痛苦,轉身離開了。
雖然他的腳步很輕,雖然他竭力平穩自己的呼吸,可屋子裏的秋少棠還是察覺了他的到來。但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反而由於刺激,更能清楚地感受到門外之人的一切變化,包括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他甚至可以清楚地了解那個人現在心裏有多麽的難過。
可他就是這麽殘忍,就是不肯停下,反而加快了自己動作的頻率,讓正在自己身下的人想忍都忍不住地呻吟出聲。
聽到莫心絕離開的腳步聲,少棠鬆了口氣,這回他總該死心了吧?自己已經用了這麽直接而殘忍的方式告訴他自己的意思了,他不會再傻的纏上來了吧?
“啊,少棠……”謝息墨終於還是忍不了了,開始輕聲地懇求。
少棠稍稍溫柔了一點,覆在他耳邊道:“這樣的懲罰好不好?”
謝息墨早就兩頰緋紅,雙眸含水,咬著牙道:“你還沒消氣麽?”
少棠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息墨是把他“懲罰”的話當了真,剛才一直是在忍受他,心下立刻感到歉疚自責起來,吻著他的唇道:“墨,我弄疼你了麽?”
“沒有。”謝息墨答的很肯定,從第一次開始,少棠就從來沒有弄疼過他,他總是很溫柔小心的。
“說罰你不過是鬧著玩的,我從沒有資格那麽對待你,你應該明白我心裏對你的感情。”少棠繼續著溫柔的對待,聲音更是柔柔軟軟地印上息墨的心。
謝息墨鬆了口氣,總算沒有惹惱他,隨即又想到些什麽,低聲問著:“你真的需要做的這麽絕麽?對莫心絕似乎真的太殘忍了一點。”
“你還很有力氣嘛?”少棠的聲音更是柔軟,可動作卻快了起來。
“少棠……我……別這樣……”謝息墨口中低低的吟哦泄了一室,片刻後便直抵欲望的頂峰。
激情過後的少棠抱緊了懷裏的人,疑惑地說道:“你不是不喜歡我和莫心絕在一起麽?我這麽做還不是不想給他任何希望,難道還真要讓他繼續糾纏下去?那樣隻會傷害你,到最後他也會為此遍體鱗傷的,早些殘忍一點,比到時候萬劫不複要好。”少棠心中歎息,他其實並不想傷害任何人。
“我當然希望你是我一個人的,隻不過我也曾經被你佯裝的無情傷害過,我可以明白現在莫心絕是怎樣的感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想到他其實也隻是和我一樣,就覺得他好像也很可憐。”謝息墨歎了口氣。從少棠為了他把莫心絕打得吐血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對那個人的敵意已經不那麽強烈了。
“我讓你那麽傷心麽?其實我隻是不想傷害任何人,不想任何人為我而為難而已,卻沒想到……”秋少棠心中苦笑,為什麽總是事與願違?
“我知道,你不想傷害別人,你認為自己會讓人遭遇災難。可你知道麽?在你身邊的人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親近你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渴望,你的拒絕其實才是更加傷人的舉動。”謝息墨摟過少棠的腰,聲音中有著無法忍耐的傷懷:“好在你終於不再拒絕我了。”
“我……對不起……”少棠本來還想解釋什麽,終於還是隻能道歉。
“用不著道歉,我知道其實你也受了很多苦,那樣不是你的錯。我雖然不知道你和莫心絕之間有些什麽,可我能夠了解他想要親近你的心情。隻不過你選擇了我,所以我比他幸運太多了,可能是因為同情他吧,我好像沒那麽討厭他了。”謝息墨靠著少棠,有些昏昏欲睡。
少棠親了親息墨的額頭,放開他起了身,幫著謝息墨打理了身體之後,自己也洗了個澡。泡在浴桶裏,卻是心情複雜之極。本以為自己可以毫無留戀地拜托莫心絕的糾纏,可把他打得吐血之後,看著他眼中的那種疼痛,自己為什麽會覺得愧疚?莫心絕的眼神裏含著哀怨,仿佛自己拋棄了他似的。可是他秋少棠從來就沒有屬於過那人不是麽?又何來拋棄之說?
越想越是煩亂,秋少棠索性放棄了這種自尋煩惱的舉動。安安心心地泡他的澡。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肯讓他安心,敲門的聲音打斷了他難得的安寧。
穿好衣服,少棠前去開門,就看見莫心絕一臉沉痛地看著自己,心裏有某處地方輕輕地痛了一下。
“莫樓主這麽快就想來找我算帳了麽?”秋少棠硬是忍住詢問他傷勢的衝動,冷下臉說著傷人的狠話。
“我真的不可以麽?”似乎根本沒聽見秋少棠的話般,莫心絕苦笑著詢問自己唯一在意的事情。
秋少棠徹底沒了辦法,隻能靜默以對。
“能和你談談麽?”莫心絕首先打破了這種靜默。
秋少棠回頭看看房裏,見謝息墨已經睡著了,於是點點頭,跟著莫心絕到了他的房間裏。
莫心絕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盡量平淡地說道:“其實,我最近一直在找你。你也許不知道,千秋樓是個專門打探江湖情報秘密的地方。大約兩個月前有人托我尋找你的下落,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你還在人世。”
秋少棠皺起眉問道:“是誰要找我?”
“你弟弟,邱邵籬。”莫心絕回答。
“邵籬?”秋少棠吃了一驚,隨即明白是因為自己在冰洞救了他一命,讓他有了懷疑才會找人查自己的下落。看來邵籬也很掛念自己這個哥哥呢,想到這裏,少棠不禁笑了。
那笑容看的莫心絕臉紅心跳,隻能幹咳了一聲,調整自己尷尬的表情。
秋少棠倒似乎沒有注意到莫心絕的表情,隻是追問:“邵籬現在在哪?”
“他一直在憐花山莊,隻不過憐花山莊為了自己的名聲,一直把他的身份當成一種禁忌,這些年來他過的也很不好。”莫心絕用盡量公事公辦的語氣回了話。
聽到這裏,秋少棠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開口道:“我要見他。”
莫心絕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已經派人通知他了,相信他很快就會到。”
正說到這裏,千秋樓的執事蔣笑塵已經前來稟報:“邱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