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千秋樓主莫心絕
第十九章 千秋樓主莫心絕
“方才在下確實失態,還望兩位見諒,隻不過看著這位公子,讓我想起一位故人,是以想請教一下兩位尊姓大名。”
秋少棠暗自戒備,難道還真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如今問起自己名字,該如何作答?
謝息墨看少棠不知怎麽答話,於是接話道:“在下莫無命,這是我弟弟莫無名,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少棠聽謝息墨這名字諏的好笑,卻又隻能強忍著不笑出來,眼角瞟著謝息墨,滿是笑意。
那錦衣公子看見秋少棠看向謝息墨的神色,不由眉頭微皺,沉吟道:“兄弟麽?看來不是了。”抱了下拳,告罪道:“看來是在下認錯人了,耽誤兩位,抱歉。不過說來我們倒是同姓,也算緣分,在下莫心絕。”
“莫心絕?”謝息墨暗吃了一驚,也抱拳道:“原來是莫樓主,看閣下有事在身,我們兄弟也就不耽誤你們了,還請便吧。”
莫心絕點點頭道:“如此,告辭了。後會有期。”說完一撥馬頭,帶著下屬絕塵而去。
“莫心絕”?秋少棠在心裏默默念了這個名字幾遍,眼神追著那人去了,心中想著“難道是他?”
“是你認識的人麽?”謝息墨看少棠若有所思,於是問道。
“或許是吧,我七歲時曾經和一個姓莫的少年有過一麵之緣,可過了這麽多年,哪裏還算是故人?且不說是不是我那時認識的人,即便就是他又如何?想來我們也沒什麽交情。”秋少棠說的無關緊要,忽然又想起了些什麽,接著問謝息墨道:“方才聽你叫他莫樓主?他是什麽人?”
“近幾年來,江湖上多了一個叫千秋樓的組織,神秘得很,卻發展很快。最讓人驚訝的就是這個千秋樓的樓主就是這個名叫莫心絕的少年。傳聞他今年隻有十八歲,可千秋樓的勢力卻是真的不容小覷。”謝息墨解釋著,看那莫心絕的樣子還真難想象他已經是一方霸主了,而且還不是靠著家族蔭蔽,全是自己一手創立的勢力,果真不是個尋常人物。
“看來是個厲害人物呢。”秋少棠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不過這也與我們無關,天色也不早了,咱們還是盡快上路吧。”
當下無話,兩個人一路驅馳,在天黑前趕到了一個小鎮,卻被告知鎮裏唯一的一家客棧被人包下了。正在兩人為難的時候,卻見那錦衣公子走了出來,一見秋少棠兩人,也是一愣,隨即道:“看來我們果然有緣,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又見了麵。”
謝息墨見他從客棧中出來,就知道包下客棧的人便是他,於是抱抱拳道:“既然有緣,莫樓主行個方便可好?別讓我兄弟二人露宿街頭才是。”
莫心絕笑笑道:“這有何難?我吩咐他們讓出兩間客房就是。”
“不必了,隻要一間就好,我們兄弟出門在外不喜歡分開。”謝息墨連忙接話。
莫心絕點點頭,轉頭吩咐下屬帶著兩人去房間休息了。
等謝秋兩人離開,莫心絕身後一名下屬進言道:“樓主,這兩個人來曆不明,如今讓他們住進來,恐怕不妥……”
莫心絕雙手負於身後,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聲音顯得飄忽:“我總覺得,他很像我要找的人。”
“是樓主要找的人?”那下屬愣了一下:“既然如此,要不要屬下去摸摸他們的底?”
莫心絕暗自思忖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雖然很像,可應該不是他,至少……他從不會那樣對人微笑。”回想起往事,不由又是歎了口氣,十一年了,他這樣執著,真的還有必要麽?那人早就不記得他了吧?
“既然樓主覺得不是他,又何必……?”
“對於和他相像的人,我總是狠不下心的。”莫心絕喟然:“不過還是給我盯緊他們,要是這兩人真是對我們有什麽妨礙,就絕不能手軟。”莫心絕眼中的狠曆一閃而過,能以如此輕的年紀有這般成就,心狠手辣是必須的,隻要不是那個人,他就絕不會有什麽忍讓。
“是。”
且說秋少棠和謝息墨進了房間休息,少棠便靠在謝息墨身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謝息墨覺得他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麽了,不舒服麽?”
秋少棠對他使個眼色,才說道:“沒事,就是有點累,我們早些休息吧。”
謝息墨看了秋少棠的眼色,細聽下,果然發現門外有人細微的呼吸之聲,立刻明白是有人在監視他們,心中不快,就想發作,卻被秋少棠攔下了,並用極低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你不是說千秋樓行事一向神秘,我們如今在人家的地盤上,他們小心也是應該,隻要我們不打擾他們,應該不會怎麽樣,早些睡吧,明早起來咱們就離開。”
謝息墨聽他說的有理,這才作罷,收拾妥當,和少棠在床上和衣睡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用早飯的時候,再次碰上了莫心絕,謝過了他昨晚收留的好意。莫心絕笑著邀兩人一同用早飯,兩個人也沒有推辭,在桌邊一起坐了下來。
吃飯間,幾人閑談起來。莫心絕也是有意摸摸兩人的底細。
“不知兩位兄台是哪裏人士?這是要去什麽地方?”莫心絕問的隨意。
“我們是竟陵人士,這是要上青州尋親去的。”秋少棠淡淡答道,語氣雖然溫和,聲音中卻自帶了一種清冷的疏遠意味,顯然不願多說。
莫心絕也不知是真的沒察覺到還是有意裝糊塗,仍舊接著說了下去:“竟陵麽?聽說神劍門正在竟陵,看無命兄(謝息墨昨天隨口取的名字莫無命)也是習武之人,不知道和神劍門是什麽關係?”他之所以隻問謝息墨,是因為秋少棠自從下了山就完全隱藏了自己的氣場,從外表看來倒像完全不會武功一樣。
謝息墨聽他提及神劍門,全身一凜,隨即立刻恢複了正常,隻是淡淡回答道:“神劍門這種大門大派,豈是我們高攀的上的,無非就是同在一片穹窿之下罷了。”
“卻不知,無命兄師從何人?”莫心絕顯然還沒有結束這場問話的準備。
謝息墨卻早不耐煩了,當下聲音發冷道:“請恕不便奉告。”
莫心絕也不在意:“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無命兄不要介意。”說完又把目光轉向了秋少棠,一看之下眼神又開始飄離,他真的很像那個人啊!
看他一直盯著少棠看,謝息墨更是心生不滿,卻也不好發作,隻得悶悶地吃飯。卻覺得少棠在桌下拍了拍他的腿,似是安撫,這才氣順了不少。
幾人都各懷心思,這頓飯吃的古怪,秋少棠在別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仔細看了看莫心絕的耳後,一看之下,已是了然,不過也沒有多餘的心思,草草吃了飯,就拉了謝息墨要告辭離開。
莫心絕卻笑著說道:“我們這是要去憐花山莊,兩位既然是要去青州,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如何?”
謝息墨本想拒絕,秋少棠卻一口答應了下來,倒讓謝息墨驚詫之餘,有些氣惱,獨自回房去了。
秋少棠知他生氣,跟莫心絕別了禮,也回房去了。
“為什麽?”一看秋少棠進門,謝息墨就怒氣衝衝地發問。
“什麽為什麽?”少棠明知他在為什麽生氣,卻還是故意裝作不知。
“為什麽要答應,跟那個莫心絕同路?”謝息墨一把拉過秋少棠坐在自己腿上,氣勢洶洶地發問。
“既然都是要去憐花山莊,一路上必然總是碰見,與其現在硬要分道揚鑣一路上卻還是要碰上顯得尷尬,倒不如一起走的好。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秋少棠笑著回話。
“我討厭他總盯著你看的樣子。”謝息墨把頭埋進少棠頸側,說的賭氣。
少棠笑了一下,用手揉了揉他的頭,接著道:“他隻是想確認我究竟是不是秋少棠罷了。”
“你們果然是認識的?”謝息墨驚訝地抬起頭。
“嗯,剛才我確認過了,他確實是我小時候的同伴,隻不過分別了十幾年,彼此都不太敢確認罷了。他多半依稀認出了我,卻又不敢肯定,才總是盯著我看而已。”秋少棠拍了拍謝息墨的手,說的輕鬆。
“什麽樣的同伴?你們很親近?”謝息墨心中不舒服的感覺卻更勝。
“你看我何時同別人親近過?就是和你也足足過了十年才有今日,當年我不過七歲,和他相處不足半月,你以為會有多少交情?”秋少棠一點也不覺得那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謝息墨卻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少棠自己從來都不會知道,他有多麽的吸引人,從來都是他習慣與人疏離,旁人卻總是喜歡親近他的。他的吸引力,即使是十年前他八歲的時候,也是不可小覷的,想來七歲時也不會太差,看那莫心絕總是一副懷念惆悵的樣子,就可想他心裏是怎麽想著少棠了。
“你沒打算和他來個相認吧?”謝息墨仍舊鬱悶著。
“沒那個必要了,本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交情。他現在是堂堂千秋樓主,我也不想高攀。更何況,自從神劍門……秋少棠早就死了不是麽?我覺得做莫無名也挺好。”少棠淺笑了一下。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交情?恐怕也隻有秋少棠自己才會這麽認為吧?要真是如他所說,莫心絕何必牢記在心這麽多年?
秋少棠自然知道謝息墨不喜歡自己和莫心絕有什麽牽扯,是以一路上雖結伴而行,但秋少棠卻盡量保持沉默,能不說話就絕不開口,又是莫心絕特意問道他什麽,他也是敷衍了事,疏離的態度顯而易見。謝息墨自然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明白少棠是在顧慮自己的感受而有意疏遠莫心絕,他心中的高興自不必說。
可偏偏秋少棠越是冷淡疏離,莫心絕就越是一臉興味的樣子想要和他親近,看著秋少棠的眼神也從探尋疑惑變得越來越肯定,並且……曖昧!
秋少棠當然不會沒有發現莫心絕的變化,心中叫苦,可偏偏無法可施,他已經那麽冷淡了,莫心絕怎麽反而越來越黏糊了?
謝息墨則是恨得咬牙切齒,剛剛和少棠有了進一步的發展,怎麽就來了這麽個強勁的對手和自己搶人?
少棠感受到息墨與日俱增的怒火,深知再也不能這麽下去了,索性和莫心絕好好談談才是,再這麽下去,自己都要應接不暇了。他還從來不知道可以有男人這麽明目張膽地覬覦自己,而且還是彼此尚屬陌生的情況下。(少棠可不認為自己和莫心絕有多熟悉。)
這天謝息墨正好不再少棠身邊,不知出去忙些什麽了(其實是少棠有意把他支開了),少棠一個人待在客棧的屋裏親自沏了一壺好茶。莫心絕果然很快就抓住這個機會,來到少棠身邊“聊天談心”。
“無名兄好興致,在此品茶啊?”莫心絕不請自入,隨手取過少棠剛泡好的一杯茶嚐了一口,神情愉悅,心中暗暗讚歎這茶實在是香純。
少棠也不著惱,為自己也倒上一杯,淡淡開口道:“莫樓主有何指教麽?”
莫心絕察覺今日少棠的態度較之往日更顯冷淡,便知道他是有意攤開來談,也不多做廢話,直奔主題道:“你又何必如此對我?怎麽說你我也是舊識,用不著這麽冷淡吧?”
“我們相識不過十日,要說是舊識也算不上吧?本就不是什麽深交,樓主怎能怪我冷淡?”少棠依舊不假辭色。
“十年前的相處,你真的全都忘記了?”莫心絕不由心中惱怒。
“十年前?樓主怕是認錯人了。”少棠淡淡一笑,毫不猶豫地否認了。
“少棠,你我都是聰明人,不必這麽遮遮掩掩了吧?”莫心絕也是一笑,看向秋少棠的反應。
“樓主果然認錯人了,在下莫無名,什麽少棠?樓主說笑了。”少棠喝了口茶,說的不鹹不淡。
“秋少棠,魔教教主邱傲然之子,十年前邱傲然被江雁離所殺,被他帶回神劍門。月前,江湖傳聞由於不明原因,墜崖身亡。更有傳言,他是自己跳崖自殺的。”莫心絕也喝了口茶,比秋少棠還要閑適。
“既然是墜崖身亡,樓主又何以認定我就是那人呢?”秋少棠微勾唇角,淡笑反問。
“我認識的秋少棠,即使在僅僅七歲的幼年,也可以麵對狼群毫無所懼,在絕境中不但不言放棄,反而可以給別人以信心。這樣的人怎麽會墜崖身亡?更遑論是自己跳崖了。如果他真的跳了,我隻能認為他是在‘死遁’。”莫心絕目光灼灼,逼視著秋少棠。
秋少棠心中一凜,這人果然了解自己,但是……
“過了十年了,人是會變的……”秋少棠歎了口氣,對於不想招惹的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給於希望。
“你是有些變了,當我看見你眼中有著那麽親昵的笑意的時候,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就是少棠。可後來看見你對著我那樣冰冷漠視的時候,我才明白不是你變了,而是那個人是你放在心上的人。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認知讓我有多難過?我頭一次如此想殺掉一個人。”莫心絕臉色已經變得冷厲,眼中真切地透露出殺意。
少棠的臉色也變了,如果是有人想對自己不利,他還可以不在乎,可要是有人想傷害息墨,那他一定會讓這個人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少棠,你說想吃城北的點心,我買回來了,你嚐嚐看,還熱著呢。”方才被支走的謝息墨已經回來了,推門進來就發現臉色奇怪的兩個人。
少棠暗道一聲糟糕,莫心絕則是一臉“果然如此”的得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