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授徒
18.授徒
四爺府是康熙三十三年在明內官監太監官房舊址上創建的。此時的胤禛已經是“多羅貝勒”，四爺府也被百姓稱為‘禛貝勒府’。
四福晉烏拉那拉氏。蘭婷，是步軍統領費揚古的女兒，為人溫和恭敬，十四歲即入宮侍奉，深得康熙的喜愛，十年前康熙賜婚嫁給了胤禛。
蘭婷在看到清兒身影的同時，快步地向她走過來。
蘭婷笑中帶嗔：“清兒，姐姐我這麽請你，你才來，真是不給姐姐麵子。”
清兒笑得燦爛：“姐姐，實在是有點瑣事走不開，清兒失禮了。姐姐如果不原諒清兒，盡管責罰便是，清兒絕不喊冤！”伸手從可兒和柔兒手中接過一堆大小不一的禮盒遞過去：“這是送給兩位小爺的千裏眼、送給姐姐的一套首飾、送給四爺的一套佛經和送給其他姐姐們的一點玩意，請姐姐給清兒麵子收下！”此時胤禛已有了弘暉和弘昀兩個兒子。
蘭婷笑著說：“是啦是啦。知道你事情多，人忙，饒了你這回了！”說罷從清兒的手中接過去：“謝謝你，清兒，不過以後再來可不許再帶這些個東西來，就象回到自己家一樣就好。”轉身交給身旁的丫頭。
清兒做個鬼臉：“多謝姐姐！”
兩人徑直來到女眷們居住的後院。
兩個人說笑著走進大廳，蘭婷伸手要替清兒解下輕裘，清兒急忙道：“姐姐，這怎麽好意思？”
蘭婷嗔道：“太後親自給你挾菜你都好意思，姐姐給你脫衣服你倒不好意思了！看來，你還是和姐姐不親近呀！”
清兒笑道：“妹妹怎麽敢不和姐姐親近！是怕姐姐勞累著。”
蘭婷纖手一指她：“你呀！”
清兒一笑不再說話，揚起頭任她解下輕裘。
蘭婷對垂手肅立的婢女說：“去請爺來。”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隨著一個嬤嬤進來，恭敬地給蘭婷請了安，然後轉臉問清兒：“你是中秋那夜彈《霓裳羽衣曲》的那位叔叔嗎？”
清兒低頭看他：“是啊，你是弘暉！”此時弘昀隻有兩歲。
他點點頭：“我是弘暉。你叫什麽名字？”
清兒說：“我是董鄂清揚。小爺叫我清兒吧。”
蘭婷對弘暉說：“弘暉，叫清姨。”
弘暉睜著兩個黑漆漆的大眼睛，脆聲聲的喊：“清姨！”
清兒蹲下身子將他擁在懷裏：“好孩子！還是叫我叔叔吧。看到你，叔叔就想起了另外一個小男子漢。”
弘暉問：“叔叔，他多大了？叫什麽名字？”
清兒望著他，心思卻回到了千山萬水之外，悠悠地答：“他有兩個多月了，叫薛清。”小薛清，叔叔許諾的帶你去外國的計劃也許隻能是夢想了，叔叔真的是無奈又不甘心呀！
弘暉問：“你很想他是不是？”
清兒一怔，笑說：“是，弘暉好聰明，你喜歡彈琴是嗎？”小弘暉，但願你能做你喜歡的事情，按照你自己的意願生活。
弘暉點頭：“我喜歡叔叔彈的《霓裳羽衣曲》，先生都說他不會彈。叔叔，你能教我嗎？。”
清兒看著他，稚氣的臉上充滿著期待：“好，你去拿琴來！”
弘暉興高采烈的往外跑。
蘭婷握著清兒的手：“有你這樣的叔叔嗎？”目光從她頭頂掃向腳底。清兒一怔，旋即明白，做個鬼臉望著蘭婷，兩人一起笑了。
弘暉的小手撫在大琴上，似模似樣，彈的正是一曲《陽關三疊》。旋律以五聲商調式為基礎，音調純樸而富於激情。
清兒從他的手中接過琴，示意他看著自己的手，開始彈《陽光三疊》，這一首惜別的曲子正暗合著她此時的心情，在她手下流淌出的旋律更是將曲中的情真意切、無限留戀、無限感歎演繹得份外分明。
看弘暉雙手虛彈，認真的模仿著她的手式，她笑著又從頭開始彈。
這次邊彈邊合著琴音低低的念道：清和節當春，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霜夜與霜晨。遄行，遄行，長途越渡關津，惆悵役此身。曆苦辛，曆苦辛，曆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依依顧戀不忍離，淚滴沾巾，無複相輔仁。感懷，感懷，思君十二時辰。參商各一垠，誰相因，誰相因，誰可相因。日馳神，日馳神。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飲心先已醇。載馳駰，載馳駰，何日言旋轔？能酌幾多巡！
千巡有盡，寸衷難泯，無盡的傷感。楚天湘水隔遠濱，期早托鴻鱗。尺素巾，尺素巾，尺素頻申如相親，如相親。噫！從今一別，兩地相思入夢頻，聞雁來賓。
一曲彈罷，弘暉驚喜的看著她：“叔叔，你彈得真好！”
“剛才你看明白了沒有？”
“暉兒明白了！請叔叔教暉兒彈琴。”
“想做我的徒弟？我可是很嚴厲的，你受得了麽？”
“嗯！暉兒受得了。”
“暉兒可知道《陽光三疊》的來曆？”
“知道，《陽關三疊》又名《陽關曲》、《渭城曲》，是根據唐代詩人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譜寫的一首曲子。全曲共分三大段，用一個基本曲調將原詩反複詠唱三遍，故稱";三疊";。師傅，暉兒說得對嗎？”說完一席話，弘暉定定的注目清兒，急待她的反應。
“暉兒說得很好！為什麽你想和叔叔學琴？”
“暉兒想學《霓裳羽衣曲》。”
“那好，每天早起彈一個時辰《陽關三疊》，一個月後，我要檢查你學得如何，你還小不要著急，總有一天叔叔一定教會你彈《霓裳羽衣曲》。”
“是，叔叔！”
蘭婷攔住弘暉：“暉兒，該叫師傅才是。”
清兒點頭：“好，從今起你就叫我師傅吧！暉兒，記住了：彈琴首先是彈給自己聽，彈琴講究的是心曲合一，先要明白曲子的意思。懂了嗎？”
弘暉高興的說：“懂了，師傅！”
蘭婷對弘暉說：“快，暉兒跪下，給師傅磕頭！”
清兒扶住弘暉的身子，對他說：“磕頭就不用了，你好好練琴，更勝於給我磕頭。”
蘭婷笑說：“咱們弘暉可白撿了一個好師傅了。哪天讓爺帶他去胡府給你行拜師禮吧。”
清兒搖頭：“不用，這一聲師傅叫得可有些冤，我也不能總來看著他，還要他自己多加練習才行。”
蘭婷說：“放心吧，我替你看著他。”
蘭婷心下歡喜，以後清兒會經常入府教暉兒了，這可是個求之不得的機會呀！
弘暉忽然恭恭敬敬的叫：“阿瑪！”
胤禛點頭走進來，清兒回頭，看著門口站著胤禛，忙俯身一禮：“清兒見過四爺！”
胤禛在外麵走近時已聽到屋中有兩個女人說話，並未在意，以為是自家人，待清兒回頭看向他時，隻覺得眼前一亮，神情一震，沒想到是清兒，更沒想到清兒竟是以難得的女裝形象出現在自己的府裏，不由得看向蘭婷，蘭婷已笑著走進他：“爺剛才忙，我就沒說今兒約了清兒來的事。”夫妻倆對視一眼，胤禛已明白她的心意，也知道她不告訴自己是不確定清兒能來。十來年的夫妻，兩人早已心有靈犀了。
他點頭對清兒說：“你來了！”語音淡淡的卻雜著情緒。再感激的看向蘭婷，蘭婷卻已經不好意思的別轉臉去吩咐丫頭們：“擺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