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榮寵
15.榮寵
紫禁城以乾清門為界，將南北劃分為外朝和內廷。外朝以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為中心，是皇帝舉行朝會、行使權力、舉行盛典的地方。內廷以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後三宮為中心，而乾清宮又在內廷最前麵，是康熙皇帝處理日常事務和居住的地方。
此刻清兒隨著胤祥和哥哥來到了乾清宮麵見康熙皇帝。
“兒臣見過皇阿瑪。皇阿瑪吉祥。”胤祥給皇上請安。
“臣見過皇上，皇上吉祥。”容宇給皇上請安。
“清兒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清兒端端正正的跪下，這是在乾清宮的大殿上，對麵是康熙的寶座和禦案，康熙皇帝從奏折上抬起頭來看向三人。
“都起來吧。怎麽遲了這麽些日子才回來，朕都等著急了。”三人聞言站起了身子。
“皇阿瑪，你不知道清兒這一路上做了多少事，兒子竟是陪她巡視了一遍胡家的生意”胤祥望著皇阿瑪說笑著。
“皇上，您不知道十三阿哥有多急著趕路，根本不給清兒歇息的時間。”清兒氣鼓鼓的說。
“皇阿瑪別聽清兒的，她每天騎不了半天的馬，就說累了不想動了。每晚都要洗耳恭聽浴按摩，每次一兩個時辰，麻煩著呢。還邊洗邊看書，等洗浴過後，書是從水中撈出來的，趕情她睡著了。”胤祥邊說邊笑。
“什麽呀，我是想給書洗浴來著。”清兒認真的看著胤祥，挑起柳眉。
“哈哈哈，你這個丫頭啊！你就逗朕樂吧！康熙高興，知道兒子和清兒在逗自己開心，心裏不禁溫暖。
“既然回來了，就和朕同去看看老佛爺去吧。”康熙回頭看胤祥，又問：“十三，見過你師傅了？”
“是，皇阿瑪。”不願意在清兒麵前多提，皇上似乎也明白，也不再多問。
康熙步下禦案，走到清兒身邊站定：“怎麽還穿著男裝？”
清兒走到皇上身後，笑說：“皇上，穿男裝方便，清兒習慣了。”
康熙搖頭微笑，帶著清兒向外走。
“皇阿瑪，兒臣也去給太後請安。”胤祥急急的說。
“好吧。”康熙又轉移視線看向清兒說：“太後早就想看看你了。”
清兒笑著點頭。皇上當先向後苑行去，身旁的太監急忙跟近前伺候，容宇自去出宮回府。
一路行來，清兒兩眼四下觀望，見苑裏蒼鬆翠柏，秀石迭砌，假山玲瓏，亭閣樓榭掩映其間，果然幽美而恬靜。不禁長長吐出一口氣，胤祥看著她：“怎麽了，喜歡這裏？”
“喜歡這裏的景致，可是卻不喜歡這宮牆。”左右看看，又小聲的對胤祥說：“象不象牢籠？”
“小聲點，被人聽到了還得了！”胤祥降低了語音俯下身子在清兒耳邊悄悄的說，還拿眼掃著身側的侍衛和太監。
“你覺得象不象？你就在這大籠子裏長大的，師哥！”再次降低聲音，這次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了。
“師哥是沒有你那麽自由，沒辦法！”同樣的聲音，聽著費勁，不得不離得更近些，兩人全然沒有在意這親昵得有些曖昧的姿式。
“師哥象毛毛。”
“毛毛！什麽毛毛？毛毛是誰？”
“毛毛當然就是毛毛了。”
“快點說，毛毛是誰？”
“不告訴你！”看著師哥起急，清兒突然想逗逗他。
“我一定會知道的。”
……
兩個人竊竊私語，不時偷笑。
前麵走著的康熙回頭看著他們，笑說：“你們倆偷樂什麽呢？也不給朕說說讓朕也樂樂。”
“皇上，十三阿哥給清兒講他小時候的事呢。”清兒衝胤祥做個鬼臉說。
“回頭把你們說的講給太後聽，讓太後也樂樂。”康熙大聲的說。
“是！皇上！”兩人對視一眼，又是一笑。
路上行走著的宮女太監見到康熙和胤祥都規規矩矩的站在路旁請安見禮，可是對清兒則是好奇的注視，清兒見慣了這種目光也不以為異，兩個人跟在康熙後麵來到了慈寧宮。
人還未進門，便聽到裏麵笑語陣陣，胤祥壓低聲音說：“娘娘們也在。”
侍女掀開簾子，清兒錯開身子跟在胤祥的後麵走了進去。康熙到太後麵前去給太後請安，眾位娘娘見到康熙到來，都站起來給康熙見禮，文才落座。
胤祥對著太後叩下頭去，說：“老祖宗，孫兒給您請安了。”
太後向下看著，笑說：“胤祥，你回來了，你身後那個人是誰呀？”
清兒叩頭然後回答：“董鄂清揚見過太後，太後吉祥！”
聽得清兒的話，太後坐直身子，招手說：“丫頭，過來，讓我看看你！”待清兒走近，太後握住清兒的手將她拉近自己上下打量著，然後說：“早就盼著見你了，還真是個美人坯子，怎麽竟將男孩養了這許多年？還沒有被人瞧破！”看著清兒，細摩著清兒的雙手：“多大了？丫頭！”
“回太後的話，清兒十四歲了。”
“老祖宗，讓這孩子給您做孫媳婦好不好？”說話的是離得最近的惠妃，大阿哥的額娘。清兒聽後大吃一驚，目光急忙看向康熙，盼著皇上這會能說出免了自己選秀的特例，可是偏皇上不言不語，目光都沒有看向她。清兒心裏有苦說不出，遂垂下頭，心裏暗自祈禱。
“給我做孫媳婦我倒是願意，隻是不知道誰有福氣娶了她。”太後說著看了看胤祥。胤祥對上太後的目光，又看向清兒，見她低頭不語，胤祥也覺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這番情境被太後和康熙看在眼裏，兩人都是抿嘴一樂，沒有說話。
太後把身邊的娘娘們介紹給清兒，有惠妃，宜妃，德妃，定妃，和妃，密嬪，勤嬪等十幾個娘娘。清兒也恭謹的一一見禮。對清兒這個不同尋常的女子，這些娘娘們從兒子那裏早已聽說多時，此番見到清兒，見她落落大方，溫婉端莊，先就喜歡了幾分，這邊太後和皇上對清兒的疼愛有目共睹，不覺得將這喜愛上升到了十成十。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沈。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中秋夜，王爺們、阿哥們全部都是攜家帶口的趕來宮裏度中秋，皇家家宴看起來更象是一聲熱鬧的時裝秀，衣香鬢影間人流攢動。
康熙的眾娘娘們個個雍榮華貴，眾兒子們個個出類拔萃，眾福晉們個個溫柔大方，眾公主們個個溫柔多嬌，皇宮中集齊了人間精萃。
王爺們，阿哥們，公主們，福晉們，側福晉們，……，坐了一桌又一桌。
皇上和太後一桌，太後的身邊一側坐著清兒，另一側坐著清兒，這是完全沒有規矩可講的座次。清兒本是再三再四的推辭婉謝，可皇上說了這是家宴，沒有那麽多規矩可講，清兒想想自己反正坐在哪裏都不合適，也就順遂了太後的心意坐了下來。
太子一家人坐在近旁的另一桌，娘娘們則按照品極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康熙發表講話後家宴開始。酒過一巡，場中已不再如先前肅穆，底下開始傳來敬酒猜拳的聲音，竊竊私語的聲音，說笑的聲音，雖然雜亂卻也極有分寸。
無視所有的人對自己的關注，清兒專心的全心的伺候著太後。這會她正壓低聲音給太後講著中秋的傳說：“相傳有一年八月十五的夜裏，唐明皇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飛到了天上，走到美麗的宮門前，頓時覺得香氣撲鼻，定神一看，門前一顆碩大的桂花樹下，一隻白兔正在搗藥，門頭上鑲著寫有“廣寒清虛之府”六個大字的巨幅匾額。他進了廣寒宮，見到幾百名仙女正在翩翩起舞，舞姿優美，樂曲悠揚。夢醒後，唐明皇趕緊命人記下月宮裏的曲調，經過整理，便成了後來的《霓裳羽衣曲》！也是從那時候起，才開始有了過中秋的習俗。”
“清兒，聽說你也是會彈這《霓裳羽衣曲》的，是不是？”太後突然問清兒。
“太後，清兒會的隻是一部分而已。”
“皇帝，既然唐明後夢遊月宮得到了《霓裳羽衣曲》，由此便開始盛行過中秋節的習俗。那麽今兒這中秋之夜，便讓清兒彈奏一段《霓裳羽衣曲》給大家聽聽，你看好不好？”太後對身側的康熙說。
“好！皇額娘，兒子正有此意。”康熙對太後笑說。
“那清兒就獻醜了，太後聽了，可不能說清兒彈得不好！”說著伸長手臂給向太後，而太後則是很有默契的給她挽起袖子，滿臉的疼愛。
清兒站起身來到太監剛擺好的案子旁，接過濕毛巾淨了手，閉目雙手合十，低喃：“師傅，師伯，今夜清兒雙要彈奏《霓裳羽衣曲》了，雖然你們聽不到，但是清兒希望重生之後的你們能快樂！”
雙手撫在琴上，有時重如狂風急雨，有時輕如微風拂柳，右手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輪、撥刺、撮、滾拂，左手吟、猱、綽、注、撞、進複、退複，將一把瑤琴彈得如春風細雨般清逸雅麗，將一把七弦琴奏得如日月星光般和潤清遠。雙手起落間一段優美婉轉，蕩人心魄的樂曲便在這明月星空下激揚激蕩開來。
從弦上抬起玉手，雙手握成空拳再緩緩地輕收在身體兩側，站起身踱到太後麵前，在太後的耳邊輕語：“太後，清兒彈得好聽麽？”太後當先鼓掌，皇上跟從，底下亦傳來雷動的掌聲。
“果然此曲隻應天上有！清兒彈得真是好聽！”太後伸出手臂將她摟在懷裏，一邊幫她放下袖子一邊說道：“聽得我都呆住了！”
“太後，您過獎！”吃著太後親自挾給她的菜式，享受著這一份殊榮，清兒竟然完全沒有愛寵若驚的表情，反而是極其的自然從容。
清兒再布菜給太後，又為太後倒了一杯果子露，笑說：“太後，揀著能克化得動的多用些，今夜睡得晚，多用些無妨。清兒再敬您一杯酒，祝您中秋節快樂，所有不過中秋的日子都快樂！”
“好，快樂！清兒你多陪陪我，我就快樂了！”太後喝盡杯中的酒，再看向清兒：“該你喝了！”
清兒笑顏如花，仰麵喝下杯中酒，將酒底朝下，對太後調皮的一笑：“淨了。”
太後憐愛的又伸手摟住清兒，回身對康熙說：“皇帝，我可舍不得把清兒放走了。”
康熙看著清兒一眼，然後笑著對太後說：“好，那就不放清兒走了。”
看著清兒小鳥依人般的偎在太後的懷抱裏，阿哥們真是不知道該羨慕清兒，還是該羨慕太後。這一老一小此時已成了全場的焦點卻不自知，兩人仍在獨樂。清兒聲如銀鈴，巧笑嫣然，目光總未離開過太後，仿佛太後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