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恐慌
14.恐慌
曙色還未染上紗窗，清兒便來到漕幫。
薛雲正在廳前打拳，聽得馬蹄聲由遠及近，站定了看果然是清兒一行人，待馬行到近前，看見了清兒身後是八、九、十、十三四位阿哥和容宇，微微一愣後便上前見禮。
“薛雲見過各位阿哥。宇弟！”
“恭喜！恭喜薛大哥做了阿瑪！”幾個人紛紛給薛雲道喜。
幾個月未見，薛雲黑瘦了些，想來做幫主確實是很辛苦。
“我先去看蘭姐和寶寶了。”撇下正在寒暄的男子們，清兒跑進後堂。
“噓！悄聲些！蘭姐睡了？秦爺爺可給蘭姐看過了？說了什麽沒有？蘭姐沒事吧？”清兒對寧可和素兒擺手說著，一邊放緩腳步掀起床帳看向床裏，許是剛生產過疲累了些，沈蘭昏昏的睡著，蒼白的麵上卻帶著笑意。
看著這一幕，清兒愣住了：是不是每個生產過後的母親都是這樣滿足的？當年的額娘生產她時是不是也是這麽滿足？所以即使是丟了自己的命，也要她平安的出世？怔怔地放下床帳，人已呆住了。
“少主，你沒事吧！”寧兒扶著她坐下來。
“沒事！秦爺爺呢？”搖頭低語。
“秦大夫給薛夫人診過脈了，現在在廂房休息。少主，我陪你去見小公子吧！”守候在沈蘭身邊的寧兒和素兒兩人奉命留在沈蘭的身邊，在沈蘭力氣不夠的時候度真氣給她。看著她們疲憊的樣子，清兒欣慰的低語說：“辛苦你們了，累了吧，先帶我去看寶寶，然後你們就去休息吧。”
“是！”
粉粉嫩嫩的一團肉肉，膚色是近乎透明的。閉著眼睛，小嘴微張，小鼻子翕動著，臉色微紅，頭頂上有著長長的胎毛。小胳膊小腿用布帶捆綁著包在被裏。看著這個新生命，清兒充滿了新奇，掀開被子一角，把他的小手拿出來，見他雙拳緊握。把小指塞進他緊閉的小手中，任由他緊緊的握著，笑意爬上麵頰嘴角：“呀！他真可愛！”這個孩子還在酣睡，全然不知道身邊的人在擔心著他。
“現在漕幫內亂剛平，還不太穩定。我想把你們留在漕幫，一來可以保護蘭姐和小公子，二來可以幫助蘭姐照顧小公子。你們有什麽意見嗎？”清兒揮退了奶媽，對寧兒素兒說。
看著眼前的這個小生命，心裏滿滿的都是欣喜都是感動，這麽純淨柔軟弱小的小人兒，成長已經不容易，成長後還要麵對數不清的困難和危機，自己能為他做的實在是有限，盡一份心力而已。
“如果不願意也沒有關係，我要的是你們的心甘情願，也隻有你們心甘情願了我也才能放心地把蘭姐和寶寶交給你們，你們懂我的意思嗎？不願意就直接說出來，我不會責怪你們。”看著寧兒和素兒，清兒認真的說。
“少主，我們願意留下來照顧薛夫人和小公子。”兩人對視一眼後對著她跪下，意態堅決的說。
“那好！雖然你們人在漕幫，可是要遵守的不僅是漕幫的幫規還有胡家的家法，如果你們做了對不起漕幫的事那便是對不起胡家，就算大哥蘭姐不處罰你們，你們是知道我的脾性的，我不會手軟。而胡家的家法第一條是什麽你們也知道，不用我多說了吧。”
“是，請少主放心，我們知道。”
“那好，你們以後就留在漕幫，你們的薪銀我每個月派人送過來給你們，你們還是我胡家的人，千萬別給我丟臉，啊！”
“是，少主。我們定當竭盡心力的保護小公子和夫人，照顧小公子，不會給少主丟臉的。”
“好！起來，去休息吧。”清兒揮手。
“果然是胡家少主，治家有方！”伴著話語薛雲和幾位阿哥推門而入。
清兒即恢複了輕鬆的樣子：“咦！你們怎麽都來這裏了？”
薛雲的目光在她的臉頰上飛快的掃視一下後便移開了，狀若無意的說：“沒什麽，看看寶寶。”剛才聽到容宇說了清兒昨天在竹園的情形，他實在是不放心，阿哥們和容宇也都不放心，就隨著他一起過來了。
“大哥，可給寶寶取了名字？”
“我和蘭兒商量過了，給寶寶取一個單字‘清’，薛清。”薛雲撫下身看向寶寶，輕語：“薛清，你也同意吧！是不是！”
“大哥！”這個時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似乎也不用再說什麽，怎會不懂薛雲的意思，怎會不懂‘清’的含義，有的時候友情真的很濃重，感情真的很摯烈，而心真的很脆弱！
薛雲伸手撫去清兒眼角的淚：“別哭，哭得大哥都心疼了。他是你的侄子不是嗎？”
“是啊，是我第一個侄子呢！”眼中有淚，麵上卻已是笑顏，低頭看著小人兒說：“小薛清，叔叔帶你去海的那麵，去英吉利，去羅馬，去很多很多的國家，好不好？”
“清兒，就算當年你擺擂我攻擂，你輸在沒有行萬裏路上，你也不用這樣懲罰我吧！把我兒子帶到別的國家去，讓我看不見他，你也太狠了點吧！”薛雲笑說。聽到清兒這句話，那幾個人都傻住了，他不別這一下，這幾個人接下來要在恐慌中度過了！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計劃中有你和蘭姐的，我們一起去！”清兒還挺認真。
“不是吧，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薛雲苦笑。
“明年吧，路太遠現在走怕小薛清吃不消。不過得盡早，外公和秦爺爺年紀越來越大了，我也怕他們吃不消呢！我等著這一天真的等得太久了，快等不及了呢。”
“慢著！你打算全家都去？外公同意麽？”容宇看了看幾位阿哥變了顏色的臉，忙忙的插話。
“什麽全家都去，你不去，阿瑪有姨娘和妹妹們也不能去。”
容宇氣得倒笑出來了：“你們都要去，什麽時候回來？”一看就不可能的事麽，偏說得這麽正經八百的，這個妹妹越來越調皮了！
“唉！你笑什麽呀！我早就計劃好了，明年夏天或秋天走，什麽時候回來還沒定，大約五年、十年、二十年以後，或者就不回來了。”胡清撇嘴。外國呀，好遠的，誰知道生什麽狀況，哪說得準歸期啊。
“外公知道你的計劃嗎？他讚成嗎？”容宇更篤定了。
“當然知道，當然讚成了！”怎麽哥哥還不明白呢！
“你就在這作夢吧你！你不選秀了？”容宇拍著清兒的頭，說得幾位阿哥也緩過來了，對啊，她還得選秀呢！那這個計劃不是注定沒有結果的！心下稍安。
“我不用選秀了！外公和阿瑪沒告訴你麽？”一句話相當於炸了一個雷。
“什麽？你不用選秀了？我怎麽不知道？因為什麽？”
“噓，小點聲，皇上答應我的，因為我們之間有交易。”這下幾個阿哥都傻了，這象皇阿瑪的作派，也象清兒的作風。
“真的？什麽交易？”容宇好奇，阿哥們也好奇地看著她，唯一知道真相的薛雲微笑不語。
“什麽交易不能說。”
幾位阿哥真的快飆了：皇阿瑪，你到底要幹什麽！被你害死了！
“你們怎麽了？”罪魁禍手曝完驚天內幕後，全然無視眾人被擊暈的事實，關切的問。
“沒，沒什麽。”
“沒什麽啊！”強打起精神來應付她。
“大哥，你現在可要培養接班人了。可不要到時候我們一大幫人等著你一個。”清兒再交待清楚，看到薛雲點頭答應方才滿意地放下心來。
“清兒，你覺得皇上會放過你嗎？”沈蘭問清兒。
“為什麽這麽說？君無戲言的。”
“我總覺得不踏實。你太優秀了，皇上不會輕易的放過你，你說是不是？”
“可是我們之間有交易啊！”清兒也有點不確定了。
“你忘了慧空大師給你算的命了？”沈蘭搖頭低語。
“蘭姐你信命嗎？我才不信！慧空大師說我：你的命數早已啟動，命中注定你是天家的人，已經注定了。我才不信他瞎說。”清兒學著慧空大師的證據，撇著嘴，唉，今天實在是撇得嘴都歪了。
“別想了，反正也不過半年多點的時間就該選秀了，這幾個月你盡量別讓皇上看見你就成了。”
“不行啊！皇上讓我去宮裏過中秋。”清兒苦笑。
“中秋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清兒，皇上這麽做不是把你算作一家人了？”
“不會的，不會的。”拍拍胸：不嚇不嚇。
“那你找個借口不去，成不成？”
“你知道他派誰來接我嗎？一個是我哥哥，一個是十三阿哥。皇上早知道十三是我師哥，他料定我不會讓這兩個人替我受罪。這個皇上，還真是狠！真是狡詐！”清兒氣得捶床。
“走一步看一步吧，啊！再想辦法吧！”
“好，我先想辦法避開皇上吧。”
未來的路還很長！路上還有很多更美麗的風光！
“師哥，先讓我回去看看外公好不好？師哥！”清兒在車裏向胤祥苦求，這一路簡直是被他押回來的。
“對不起啊清兒，皇命在身不敢不從。你還是將就一下吧！”胤祥毫不動容。
“可我總得回去換件衣服，洗漱一下吧。”
“一會你去我府上洗漱，衣服不是在車裏！然後再和我們一起見皇阿瑪。”胤祥堅持。
“幹什麽？”泄氣了，人狠狠地靠坐在座位上：還真拿她當犯人了是怎麽的。
“什麽幹什麽？”對麵坐著的胤祥和容宇兩個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說什麽呢？”
“離中秋還有幾天呢！你皇阿瑪幹嘛非要我現在進宮嘛！再說我在宮裏過中秋節，外公就要一個人過中秋了。”
“放心！那天我會安排容宇休息，陪著外公，你放心吧，啊！”
“你皇阿瑪真是過份！”
“清兒，現在是你過份了。啊！”容宇扳著臉教訓清兒，胤祥搖頭微笑不語。
“就是嘛！”再小聲嘀咕一句，嘟著嘴不看他們。
“行了，你的小嘴上能掛酒壇子了。”胤祥苦笑。
“清兒，胡家家規第一條是什麽？”胤祥好奇的問。
“幹什麽要告訴你。我生氣著呢。”清兒嘟著小嘴！
“那告訴哥哥吧，我好歹也是胡家的一份子，卻不知道胡家有家規！告訴哥哥吧，啊，好妹妹！”容宇接到十三的信號。
“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就告訴你，但是不許你告訴那個人。”
“什麽那個人，不是說我呢吧！你忘了我是你師哥了！”
“什麽師哥！一點都不象著師妹。”
“我冤枉啊，我給你爭取來著，不信你問容宇，可是皇阿瑪說的：回京後即刻把清兒送進宮裏來，別讓她跑了。我還讓你去我府上洗漱了呢！要是皇阿瑪知道說不定會打我板子的。”胤祥裝可憐。
“哼！說得那麽可憐。那是你阿瑪怎麽會打你板子！”
“那告訴師哥吧。好師妹了。”
“告訴你也成，你將來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清兒，你還真是會做生意！噥，也象四哥一樣給你個玉佩做憑證。”伸手摘下腰間的玉佩遞過來。
“好吧，告訴你，胡家家規第一條就是：出賣胡家即死！由我親自執行！”清兒看著胤祥的眼睛：“唉，師哥，你的眼睛是黑色的。”
“夠狠的，誰定的？”胤祥搖頭，說得這麽輕瞄淡寫的，這是清兒嗎？
“我定的。”
“不會是你做夢定的吧！”容宇可真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死啊死的，一點不忌諱。
“八歲那年定的。”扳起麵孔鄭重地說，哥哥怎能無視她胡家少主的尊嚴？
“你親手處死過叛逆了麽？”胤祥問。
“還沒有，我希望永遠沒有，如果有了，那是我的失敗！”
清兒，但願你沒有手上染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