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死而生（一）
“我現在也知道了，所以給你們砸著玩吧。”戀月已經絕望了。
“我才不要砸呢，太惡心了。”柳思思一臉嫌惡地道。
“哦，水痕，都給你，拿去練習劍法什麽的。”
“主子，我怕……”
“是嗎，那好，”戀月看了她一眼說，“全部給你拿去練習膽量。全部殺光，一個不剩。”
“……”水痕打個寒戰，她的主子更可怕。
水痕顫巍巍地捧著魔寵蛋出去了，柳思思說：“上次我罵你是我不對，我是生氣了才罵你的。”
“你娘叫你來的？”
“嗯。”
“上次也是你娘叫你來的？”
“嗯。”
“本來想教育你的，可是我今天太累了……”能不累麽，盯著一堆蟑螂蛋老鼠蛋三天沒動窩，“你……算了，我真說不動了，以後你遇到事情就明白了，別人不會像我一樣，不跟你計較的。”
柳思思傲然道：“姐姐教訓完了麽？教訓完了我走了。”
“嗯。”趴在桌上懶懶地發出一個鼻音，戀月真是連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主要是太失望了，心累，原先凡在身邊，大概是看著個戴豬頭麵具的大神挺好玩的，還沒覺得什麽，現在七妹來了，想到家族裏諸多的不安定，想到自己沒有修真的靈基，也沒有修仙的天賦……說要爭族長之位，叫他們都衝自己來，現在隻有資金勉強算有了著落，依舊武力未定又計劃暫無，身體一陣陣發冷，什麽都不想做什麽都不願意想，隻想回到以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可是，那樣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哎……真是“怎一個惆悵了得”。
哢哢……
啊啊啊……
嘁哩喀喳……嘁哩喀喳……嘁哩喀喳……啊啊啊……嘁哩喀喳……
院子裏傳來蛋殼碎裂的聲音，水痕的慘叫聲，以及她肢解什麽東西的聲音，聽著這些“慘絕人寰”的聲音，戀月舒了一口氣，覺得解氣些了。
哢哢……
啊啊啊……
嘁哩喀喳……嘁哩喀喳……嘁哩喀喳……啊啊啊……嘁哩喀喳……
……
聽聲音，外麵已經處決了四個魔寵蛋了，戀月出了一口氣，頭腦清明了些，一拍腦門對自己說：“糊塗了，應該拿出去賣錢的！”
“媽媽，救命……”忽然，一聲弱到幾乎聽不見的求救傳進戀月的耳朵。
戀月一下子站起身，就見水痕大喊著“媽呀，救命呀，救命呀”衝進屋裏，“啪”得一聲關上門。她手上拿著一把切菜的菜刀，刀上紅的白的綠的滴滴答答的粘稠**，背靠著門大口的喘氣。
“你有沒有聽見聲音……在叫救命？”戀月問。
“主子……我，我在叫救命。”水痕那個哭啊，刀在手上大幅度顫抖，把黏液全抖落在屋裏地上了。
“你會叫我媽媽麽？”戀月看著地上一灘黏液說，“出去，別把屋裏弄髒了。”
“嗚嗚嗚嗚，不！死也不出去！”水痕頭搖地像撥浪鼓一樣。
“什麽魔寵啊，把你嚇成這樣？”
“嗚嗚，我照主子的吩咐，把魔寵蛋都殺了，先處理了長須蟑螂……”水痕顫抖，在忍受極其痛苦的回憶。
“嗯。”戀月嗯了一聲，算是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然後我看螺旋細紋的長須蟑螂蛋沒有了，就開了上麵有一個圓的蛋……嗚嗚……是……”
“是什麽？”
“是蜘蛛啊！蜘蛛啊！蜘蛛啊！”水痕大叫起來。
戀月捂著耳朵道：“蜘蛛就把你嚇成這樣？”
“是蜘蛛啊！它們有八隻腳啊！那是八隻腳啊！……”
“噓……”戀月捂住水痕的嘴說道，“你有沒有聽到，他還在叫救命，剛剛又叫了一聲。”
水痕搖頭道：“就我在喊啊。”
“你現在沒有在叫了，可那個聲音還在繼續，又叫了聲媽媽，更弱了，你沒聽到？”
水痕搖頭，用手抹臉上的淚花兒。
“按理說你的聽力應該比我好很多，你靜下來聽聽，真的沒有麽？在叫媽媽救命，媽媽救命這樣，剛剛又叫了一聲，是一個小孩子，聲音細細的，沒有麽？”
水痕聽了一會道：“沒有聲音啊，主子你又幻聽了吧，你這三天都沒睡好。”
“開門。”戀月說。
“嗚嗚嗚嗚……不要！死也不要！”
“開門，我出去看看。”戀月說。
“哇哇……主子不要出去啊，外麵有一隻蜘蛛啊，八隻腳啊……”
“嗬嗬。”戀月都被她逗樂了，真不明白八隻腳有什麽可怕的，讓她從小怕到大，這個問題恐怕隻有怕八隻腳的人才能體會吧。
寧神傾聽，救命的聲音越來越弱了，已經漸漸聽不見，戀月拉過擋著門的水痕，走到院中。
院子裏滿地的長長觸須，蟑螂的翅膀和腿和肚子……一塊一塊地被肢解在粘稠的混著紅色血絲的灰白**上，也不知水痕是怎麽砍的，一隻巴掌大的蟑螂被砍成這麽多塊，有些簡直成碎末了。
“看來她真的很害怕，”戀月笑著說，“還需要多殺幾隻再練練膽量才行。”
水痕扶著牆蹭出來，聽到主子前半句感動落淚，立刻又聽到後半句，差點沒暈過去。
戀月走到放魔寵蛋的地方，用腳尖挑開上麵半片透明的蟑螂翅膀，極其溫柔地說：“我來救你了，再叫一聲好不好？再叫我一聲讓我找到你好不好？”
主子不是瘋了吧，為什麽跟魔寵蛋說話？水痕躲在院內的杏花樹後，探出腦袋擔心地想。
“都敲開來看看。”戀月許久沒有再聽到那救命聲，決定使用終極手段。
說做就做，她蹲下身拿出一個魔寵蛋在地上磕了一下，沒破。咦？這麽硬？戀月挑眉，又使勁磕了幾下，魔寵蛋砸在地上砰砰作響，還是沒破；幹脆站起來將手中的蛋從高處砸在地上，魔寵蛋在青石地板上彈了兩下，一點事都沒有。
“這是蛋麽？是個蛋早該破了吧？水痕是怎麽弄開的？”戀月自言自語。
“主子，”樹後躲著的水痕弱弱地說，“要用靈力砸，一砸就開了……”
“我知道了。”戀月惱羞成怒，笑得格外如夏花般燦爛，“所以，你為什麽不快點過來幫我砸呢？”
“我……怕……”主子是越生氣越客氣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害怕。
“水痕啊，主子我每個月按時給你發月錢……”
提到月錢，水痕立刻從樹後麵跳出來道：“別扣我月錢，我來了！我來了！”
戀月搞不清水痕用的什麽魔法，扔到地上都砸不開的魔寵蛋，她的菜刀輕輕一碰就開始裂開了，有兩次戀月甚至清楚地看見菜刀根本沒有碰到蛋殼表麵，蛋就稀裏嘩啦地開始裂，水痕也第一時間以最快速度躲到樹後麵去了。
一連敲了三個蜘蛛蛋，戀月還以為蜘蛛很大，沒想到出來的隻有指甲蓋大小，戀月瞥瞥樹後顫抖的身影，再次結論——太膽小了，需要鍛煉。
砸出來的蜘蛛出來後張開八隻爪子，一下子就跑掉了，戀月連它們長什麽樣都沒看清，就看見飛舞得都連成片的爪子了，由此勉強判斷應該是蜘蛛。
“它們為什麽要跑？”戀月問。
“應該是……感覺到我的靈力和殺氣，本能的非常害怕，所以逃了。”水痕在樹後緊握菜刀，顫抖著說。
“那，你還躲什麽呢？”戀月要無語了。
“我……我也害怕。”
“……”無語了，戀月說，“那隻已經跑遠了，過來，接著砸。”
“是。”水痕哆嗦著蹭過來，開始砸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