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死而生（二）
這一個比前麵的難砸，水痕的菜刀點一下後隻裂了一點點，並沒有接著裂開，戀月看著裂了一點就沒有動靜了的魔寵蛋，無奈地朝已經躲樹後麵的水痕招手：“回來再砸，沒開。”
“不會的，給一點點靈力它就好自己出來了，怎麽會沒開呢？”
戀月笑著將那個蛋放手裏說：“我怎麽知道呢？你看，它就是沒有出來啊，水痕你再來砸幾下好不好？”
“求您了，別這麽說話，慎得慌，我砸還不行麽？”
水痕將菜刀點在蛋上，將靈力輸入蛋殼，這次戀月看得清楚，蛋殼上慢慢延伸的裂縫中亮著淡黃色的光絲，光絲均速向下延伸推進，所到之處蛋殼就被它劈開來了，這就是水痕的靈力，是戀月很想有的卻沒有的能力。
蛋殼整齊地分成兩半，分開到兩邊，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蜘蛛掉了出來。水痕也隨之“啊”地一聲慘叫又跑樹後了。
小蜘蛛隻有一隻眼睛黑黑的眼睛，蜷著八隻爪子，一動不動，眼睛裏也是灰灰的。
“死了？難怪出不來。”戀月道。
“哈哈，死的我不怕！”水痕走過來舉起菜刀便要虐屍。
“等下！”戀月心念一動，下意識伸手要擋，水痕的刀在她手臂上方幾寸處生生地轉了個方向，總算沒有砍下戀月的手臂來，雖然沒有碰到戀月，一道深長的血口卻立刻崩裂在她的小臂上，血滴連成線流下，在小蜘蛛“屍體”旁匯成一小灘。
“啊……”水痕傻了，短促地喊了一聲，手上拿著刀不知該怎麽辦，完全呆掉了。
“沒事。”戀月低頭用左手握住血口淡淡道，傷口很痛，但對於她這個喝苦藥都不用皺眉的人來說完全可以忍受。
餘光中她看見那個小蜘蛛“屍體”好像在動，正眼看過去，小蜘蛛“屍體”果然真的在動，“屍體”依然蜷縮著八條腿，小綠豆大的身體四周出現一圈淡淡的白色柔光，柔光托著“屍體”滑到戀月滴下的那一灘血漬處，血漬緩緩匯集到蜘蛛的身下消失不見，它的八條爪子，隨之漸漸在地上剩餘的血漬上舒展開來，如紅色土地上盛開的一朵黑色妖花。
八支腿彎起來支撐起身體，小蜘蛛的頭頂上唯一一隻眼睛裏出現了神采。
“啊！！！”水痕終於回過身來，本能地狂叫著要去砍它，又怕再傷了主子；本能地想跑，又擔心主子手臂上的傷。結果隻能拿著刀顫抖著，一直地慘叫不停。
小蜘蛛黑色的眼睛如黑曜石般透著光亮，但眼睛自己是不能動的，小蜘蛛將一邊四個爪子支高些，看到戀月的臉，戀月聽到它細細的開心的聲音：“媽媽！”
媽媽？
小蜘蛛將一邊四個爪子慢慢支得更高些，好將它的“媽媽”從上到下看清楚，看到戀月的手臂傷時，它叫道：“媽媽！”然後就飛舞開八個爪子爬上戀月的手臂，惹得水痕“啊！啊！”喊著上下左右地揮舞菜刀，卻不知道怎麽砍下去。
小蜘蛛在戀月受傷的地方扭動細細的腰肢，圓圓的屁股左右搖擺幾下，吐出蛛絲來覆蓋在傷口上。戀月立刻覺得傷口處清清涼涼的，沒有原先疼痛了。
用蛛絲覆蓋傷口之後，小蜘蛛又虛弱了許多，用八個爪子艱難地在傷口周圍爬動，爬過的肌膚處的血漬都被它吸收到體內，直到傷口周圍已經被舔得幹幹淨淨像剛洗過一樣了，它將一邊四個爪子慢慢支得更高些，看著“媽媽”的臉，很乖巧地對“媽媽”說：“媽媽，餓。”
戀月看著手臂上的蜘蛛，還處在震驚中。
“媽媽餓，媽媽餓……”小蜘蛛又細細地喚著。
“你在跟我說話？”戀月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媽媽餓，媽媽餓，媽媽餓……”小蜘蛛在戀月手臂上跳了一下，不停歡快地乞求著。
的確是它在跟自己說話吧？聽到的聲音是它吧？因為感覺到水痕的殺氣所以叫救命，因為它快要死了所以求救聲才斷斷續續的……戀月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平靜了心神問它說：“你是不是說你還餓，那你要吃什麽？”
“媽媽，媽媽，媽媽……”小蜘蛛並不回答，隻是一直叫媽媽，就像鳥巢裏的雛鳥看到媽媽叼蟲子回來了，朝著天空張大嘴巴，嘰嘰喳喳地不停地叫一樣。
“水痕，快去廚房弄些血來。”
水痕依舊喊著“啊！啊！……”，上下左右地揮舞菜刀，看來她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恢複正常了。戀月看著她直搖頭，微微仰頭左右看看，用稍高些的聲音喊道：“小白……”
小白小小的身影從牆角出現，走過來。
“小白，去廚房弄些新鮮的血來。”
不久，小白端來一碗血。
戀月將手臂伸到碗上麵，趴在手臂上的小蜘蛛看到血，立刻收起八隻爪子，直直落到這碗血的中央，血水以中間小蜘蛛浮著的地方為中心，蕩起一圈圈漣漪。
漣漪蕩漾著，血水微微左右晃著一點點消失下去，直到碗底出現，碗底的血水往中間匯集，在小蜘蛛身下被吸幹，小蜘蛛吐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煙圈，搖搖晃晃地支撐起身子說：“飽了，難吃。”
它隻有指甲蓋大小，落進碗中好比一個人落進小池塘中，而它竟然把這碗血全部喝光了，更令戀月驚奇的是，它的身體並沒有一點點長大。
更令戀月驚奇的是，它會說“飽了”，還會說“難吃”。
“水痕，水痕……過來看看它是什麽魔寵？”
水痕縮在屋外走廊盡頭的、花叢的、拐角的、陰影裏，戀月一個眼神，小白從後麵拖著她的脖領子，將縮成一團的她拉到屋門口，本來想拖進門的，可是水痕死死抓住門框，小白漲紅了臉喘著粗氣再也拖不動了。
“別怕，你看它雖然醜了點，還是很乖的，吃飽了就睡著了，過來幫我看看是哪種魔寵好不好？你看它現在睡著了，睡著的時候跟死了是一樣一樣的，你不是不怕死的麽？”戀月循循善誘。
水痕左右猛搖的腦袋都能搖出七級大風來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問我！”
“水痕啊，我不是叫你好好修真麽？還特意借了好幾本魔寵的畫冊給你看，哎，你主子我沒有靈基不能修真，看這些修真的書真是越看越傷心，否則也不會辛苦你學習了，哎，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是個廢材……”
“主子別說了。”主子的怨怨念威力巨大啊，水痕根本抵擋不了，認命地說出那個讓她害怕的名字，“不用看了，我知道的，是八眼蜘蛛。”
“八眼蜘蛛？這麽說，以後還會再長眼睛？”
“是！”水痕緊閉著眼睛痛苦地說，“書上說，每升一級會長一隻眼睛，據說八級的八眼蜘蛛有八隻眼睛，那時，它的眼睛雖然還是不能動的，但能同時看到所有方向，防禦無死角。”
“哦，聽上去很厲害啊，沒想到撿漏了，弄回來的是戰鬥魔寵。”戀月看看碗底的睡著的小蜘蛛，八隻爪子收到身體邊蜷起來的時候隻有半個指甲蓋大了，呃……戀月想：養大了應該就很大了吧。
“一點也不厲害，沒有靈術士會契約一隻八眼蜘蛛。”
“為什麽？聽起來很厲害啊。”
“因為它太小了，根本沒有戰鬥力，普通小孩子就能把它踩死，就跟普通蜘蛛差不多，誰要契約它啊！而且它們長出第二隻眼睛時就會發狂，到處咬人吸血，跟蚊子一樣，消滅還來不及呢。”
“這麽說不全對。”一個略帶磁性的溫潤的聲音在門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