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傾相談兮雨戲窗（二）
“昨日是我病糊塗了，多有失禮，咳咳……”戀月掩嘴咳嗽，心想，對啊，我這是怎麽了？我緊張什麽啊？就算想抱大神的大腿，也不用這麽緊張吧，反而讓人看不起了。而且失禮的是這位大神吧，連我的衣服都扒了，我這道什麽歉啊？真是沒骨氣……
“昨天是為了救你才那樣，你別當我是壞人就行，嗬嗬。”
“啊……昨天，”戀月頓了一下說道，“實際上，昨天的事我一點都不記得了，那個，又不記得了，真是失禮，不過水痕告訴我了，又是您送我回來的，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真的不記得了？”
“真的，一點點都不記得了。”昨天的事……衣服都被這人撕了，胸都被這人摸了，還……壓了還揉了……還窩人家懷裏睡著了，記得還不尷尬死，絕對不能記得，打死也不承認自己兩天沒洗臉的戀月又回來了。
“既然不記得，你緊張什麽？”
“沒有緊張啊，您看我有緊張麽？一點都不緊張啊。”
“嗬嗬，變臉真快，一會功夫就恢複本性了，剛剛……”
“剛剛我那不是見救命恩人不能失禮麽？所以才會慌亂的……總而言之，還是因為感謝你……”
“真的不記得了？”
“真的真的。”
“好吧，不記得也好。”凡道。
戀月剛暗地裏鬆了口氣，隻聽他接著道：“既然你都不記得了，那昨天的約定看來也不必遵守。”
“約定還是要遵守的！”戀月連忙道，“保護我照顧我，還有不能忘記，好吃的要分我點，好玩的要帶我玩，而且那個要殺我的人說是因為你，他才要殺我，他是你惹來的，你必須負責解決，總之，你要負責。”
凡的聲音帶著笑意：“這不是都還記得麽?”
“啊……”戀月揉著太陽穴道，“頭痛了，昨天是這麽說的吧，隻想起這約定，再想就頭痛欲裂。”
撒謊技巧之三——撒謊反應要快！
“看來我是‘大神’也是你能想起來的部分？”
“是啊，”戀月無力地倚著床頭道，“我這樣的病體，隨時都會死去，不記得了都沒關係，想也知道還能把我救回來的人隻能是神。”
雖然知道她說的誇張，凡的心還是莫名地一揪。
“沒事別老提死，聽話。”
“嗯嗯，我很聽話的。”戀月做乖巧狀連連點頭道，“我這麽這麽的聽話，您能不能把籠罩在身體四周的霧氣散去，讓小女子仰慕一下你的尊容呢?當然，如果不行就算了啦……”
“你昨天果然是一個詞都沒聽進去……”凡搖頭苦笑。
“嗄？昨天你有跟我說什麽？不好意思，這個我真的……真真地忘記了好像。”戀月立刻覺察自己說漏嘴了，趕緊補救，果然撒謊反應要快啊。
“不是忘記，是你睡著了。”凡耐心地告訴戀月道，“你看到的霧是你的眼中起了濃霧，你的眼中起了濃霧是因為潛意識裏你還不願意想起。其實忘記也好，等你覺得自己可以承受了再想起來。”
“你是說，隻有我一人看不清你的模樣，別人眼中都是沒有迷霧的麽？”
“是。”
“父親能看清你？”
“是。”
“水痕也能看清你？”
“是。”
“怎麽這樣？我到底要忘記什麽呀？而且，我沒有不願意想起啊，相反，現在很好奇，很想知道。”
“是你潛意識在保護自己，這是好事，既然你的心理還不能承受，還是不想起來為好。”
“到底是什麽事啊？你能告訴我麽？”
凡搖頭道：“不能，等你願意想起來時自然會想起來的。隻是……哼哼……”
凡突然語調一轉，冷哼兩聲，哼地戀月脊背直發麻：“隻是怎樣？”
“當年我教你太痛苦了就忘記，你倒是膽大，竟敢連我也忘了，敢把我忘了的人，這世上還從沒有過，你覺得我會放過你麽？”
戀月道：“難道你也要殺我？”
“殺你？太便宜你了，我會讓生不如死。”
威脅的話一點威脅的冷氣都沒有，戀月打了個哈欠道：“那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啊，如果我被那個大神殺了，你就不能讓我生不如死了。”
“當然，我先把你的身體調養好，再養到軟乎乎胖乎乎的，然後慢慢地折磨你，至於那個人，哼，他還不配進入我要考慮的範疇之內。”
戀月：“……”
洗臉。
上茶。
……
洗臉、上茶之後，在凡的建議下，兩人並沒有去偏廳，戀月斜倚床頭，靠在枕頭上與坐床沿的凡談心。
“凡叔叔，聽說月兒很小的時候，有一次也是蒙您所救……”
“你叫我什麽？”
“凡叔叔啊，水痕說您與我父親舊交好友，月兒自然應該喚您一聲叔叔，不對嗎？”
凡頭上三條黑線，隨即扭捏道：“我的確不再年輕了，不過……小月月也不至於叫我‘叔叔’吧，叫得人家好老的說，叫聲‘凡哥哥’來聽聽嘛。”
這人的個性總是這麽快轉變的麽？戀月直搓自己的手臂，搓下一床的雞皮疙瘩道：“您從前就與我父親是好友，我叫您哥哥，似乎輩分上不太對。”
“不要這麽生分嘛，我這人不講究的，叫凡哥哥就行啦，來，叫一聲開聽聽。”
“凡……凡……”
安靜，隻有雨點滴在石階上，絮絮叨叨的說今天最新發生的故事。
安靜，很安靜。
“凡……哥……”
叫不出口！
“哈哈！”戀月伸進他周圍的霧中，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我就叫你凡吧，別看月兒是閨閣中的弱女子，還是有幾分江湖豪氣的，朋友義氣，直呼其名，江湖豪氣，哈哈，哈，哈……”
凡似乎很失望，嘟囔道：“不叫就不叫吧。”
“咳咳……咳咳……”一段話說的太肆意了，戀月不禁又咳嗽起來。
凡見她咳嗽，伸出手來搭在她的脈上，片刻後囑咐道：“多休息。”
大神就是大神啊，戀月的眼睛裏已經要冒出泡泡來了：“您還會醫術？”
“嗯，學過，”凡正色道，“實際上，我來有事跟你說，我跟你父親商量好的事。”
“我也有事，不知道跟誰商量，想請教你。你先說。”
凡道：“還是你先說吧。”
戀月道：“你大概也知道了，或者不知道……總之，你聽了先別笑我。”
“好的，我保證聽過後現在不笑，留著以後慢慢笑。”
“……”
“什麽事？說吧。”
戀月道：“我要做柳家下任族長。”
“你？”
戀月道：“你也覺得不可能吧，很好笑吧？咳咳，想笑就笑，別憋著，憋出病來我會內疚的。”
凡沉聲道：“並不是懷疑你的能力，隻是，在我的印象中你並不是熱衷權力財富的人。”
戀月歎息道：“權力和財富什麽的，我確實不在意，隻是這個新開始大修真時代讓人心亂了，慌了，這個時候如果不做些什麽，柳家不知有多少人會死在自相殘殺之下，我說這些你可能不信，可是你想想，一個一出生就走在地獄邊緣的人怎麽會在意人世間的虛華之物呢，我唯願在我有生之年，大家都好好的罷了。”
凡悶悶地道：“別提‘死’字。”不知為何，每次聽到小月月談笑風生般的提起這個字，他的心裏就很不舒服。
“嗬嗬，”戀月眨眨眼睛道，“我沒提啊，前麵你叫我不要提，我便不提了，我很聽話的。”
“你會聽話才有鬼。”凡回想一下，戀月這一段話裏確實沒有提到“死”這個字，卻是說“一出生就走在地獄邊緣”，不禁無奈道，“強詞奪理。”
戀月接著道：“是吧，我很聽話的，所以你能不能幫我成為柳家族長呢？”
“你倒是直接。”
“嗯，我沒有時間轉彎抹角。”
“怎麽？小月月這是在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