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 至誠君子

趙碩在穿過這靈鷲穀外的黑霧之後,哪曾想過竟會在這靈鷲穀穀口遇到施炎。

而趙碩在看到施炎時,卻正好看到施炎正在閉目運功,而且眉頭緊鎖,麵色也有些發白,似乎遇到了難關。

此刻,那施炎從入定中醒轉過來,卻是先向趙碩打了個招呼,趙碩聞言不由也是奇道:

“施兄,你如何也在這裏,俺又哪裏弄出了什麽大陣仗?”

施炎一愣,苦笑一下,卻是不答反問道:

“趙兄,你弄得這靈鷲穀外雞飛狗跳,動靜都已經傳到了這裏,難道還不知道陣仗有多大麽?”

趙碩一聽,卻是反應過來,剛才他擊殺了太多的食屍靈鷲,釋放出了無數殘魂散魄,這些殘魂散魄在咒罵他、詛咒他的時候,雖說沒有對他造成影響,但看來卻是影響到了正在這靈鷲穀穀口的施炎。

想通此節,趙碩不由有些尷尬笑道:

“這食屍靈鷲太過聒噪又極凶惡,俺多打殺一些,也算是為民除害。”

施炎聞言一窒,卻是有些鬱悶道:

“趙兄,即便你身上帶有辟邪除惡的符纂,又或是帶有清心寧神的法器,也不該如此魯莽,差點害得我走火入魔倒是事小,但這番一來,卻是攪擾得此處死煞之氣波動過大,待會兒進入這靈鷲穀後,凶險大增啊!”

趙碩身上自沒有什麽符纂法器之類,他一路行到這裏,都隻是靠著他那堅毅過人的心誌而已。

但趙碩也知道,剛才那些殘魂散魄的聲勢極大,便是這施炎看起來也似乎受到了影響,如果他說出他沒有任何倚仗,可不知這施炎會如何驚訝駭然。

因此,趙碩聽到施炎的話後,也沒有解釋他身上有無符纂法器,隻是更加訝異道:

“為何俺打殺了這些食屍靈鷲,會使進入靈鷲穀後的凶險大增?”

這次輪到施炎麵上露出訝異神色,有些疑惑道:

“這些食屍靈鷲吸食死煞之氣後,死煞之氣會在它們體內再次凝聚,甚至還原成殘魂散魄,當這些食屍靈鷲被打殺之後,便會釋放出來,使此地死煞之氣更為濃鬱,趙兄,難道你不知道麽?”

趙碩不知施炎有何用意,卻是老老實實道:

“俺開始時不知道,但打殺了一隻後便也知道了。”

施炎聞言,麵上笑得更苦道:

“果然如此,那麽趙兄自然也不知道,遇到這食屍靈鷲應當盡量躲避為上,隻有在迫不得已之時,方可打殺麽?”

趙碩一臉憨厚中帶著疑惑,卻是繼續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施炎見狀不由有些氣苦道:

“趙兄,你既然連這些都不知道,為何還這般往這靈鷲穀中去闖。”

趙碩嘿嘿然幹笑一聲,這施炎剛才差點走火入魔,說話有些鬱悶氣惱也是應當,便實話實說道:

“施兄,你就別吊俺胃口了,俺除了知道當年七殤真人曾在這靈鷲穀中悟出七字殤訣外,對這靈鷲穀其實一無所知,你就給俺講解一番得了。”

趙碩和這施炎之間,其實有些惺惺相惜,而這施炎還頗有幾分天然呆的特色,因此趙碩也對他少了幾分提防,說話也更為幹脆。

“我前兩日進到這靈鷲穀穀口時,也打殺了一兩隻食屍靈鷲,隻為等這死煞之氣趨於平靜後再進入這靈鷲穀中,方才在穀口等了兩日,趙兄一來便將我兩日等待毀了個幹淨,還鬧出那般大的陣仗,倒也果真也是什麽都不知道才做得出來。”

施炎見趙碩一下將皮球踢轉過來,卻是有些鬱悶的抱怨一聲,方才開口道:

“趙兄雖然對這靈鷲穀隻知皮毛,但既然你已知七殤真人當年曾在這靈鷲穀中悟道,自然也應該知道,這靈鷲穀中,有著當年將這魔門大派滅亡掉的驚天手段了。”

趙碩的確對這靈鷲穀了解太少,聽到施炎此刻開始解釋,便如當初在那老學究處學字之時一般,麵上帶著極為憨厚認真的模樣點點頭,一臉傾聽之色。

施炎雖說個性十分驕傲,但對於曾經勝過他的趙碩,卻是極為認可且相當尊重的,見趙碩模樣,也隻能暗道一聲不知者不罪,繼續解釋道:

“這靈鷲穀當年為這魔門大派的核心所在,本是極為威嚴雄壯的一座山峰,但在這驚天手段之下,卻是變成了眼前這般模樣,而且有無數強者死在了這一驚天手段之下,這些強者的怨念極深,化作死煞之氣,在此地沉淪。”

頓了頓,施炎接著說道:

“這驚天手段將這魔門大派滅亡之後,便留在了這靈鷲穀中,好似將此地鎮壓一般,曆經這麽多年後,仍是威能強大,而且,若是這死煞之氣波動過大,還會引得這驚天手段也做反應,威能大增。”

說到此處,施炎頗有些無奈的看了趙碩一眼道:

“趙兄,想來你也是想到這靈鷲穀中,去觀一觀這驚天手段,爭取有所領悟,但這驚天手段即便是在死煞之氣較為平靜之時,也是頗為凶險,現在你鬧出這般大的動靜,自然是威能大增、凶險大增了。”

趙碩一愕,也難怪施炎有如此鬱悶的反應,這施炎在這靈鷲穀穀口枯守幾日,隻為等待這死煞之氣平靜下來,被他這麽一攪和,的確也可以說是前功盡棄。

不過施炎雖說被趙碩攪局,卻並沒有責怪趙碩,甚至還好心幫趙碩解惑,趙碩也因此頗覺對他不住,便有些尷尬笑道:

“施兄,俺實在不知此節,還望施兄見諒,俺便陪你在此地多等上兩日,待這死煞之氣平複之後,再一起進入這靈鷲穀中便是。”

施炎輕歎一聲道:

“我在進到這穀口之時,隻是打殺了一兩隻食屍靈鷲,那死煞之氣也是波動兩日才休,趙兄剛才打殺的,怕不下成百上千,而我們隻能在這密境中再停留幾日而已,又哪能等到這死煞之氣再次平息。”

趙碩一聽,也不禁有些鬱悶,如果照這施炎所說,這靈鷲穀中的那驚天手段,現在想必正是威能大放,而且將會一直持續多日,便是到了他們離開這秘境之日,也多半不能停止,若是趕著時間進入這靈鷲穀中,定是極為凶險。

“豬弄的,那麵上帶笑之人隻給俺說這靈鷲穀中,藏有這密境最大好處,卻是根本未曾說過這當中也有許多危機,想來是對俺仍存歹念,果然該死。”

趙碩此刻也意識到,在他的莽撞之下,現在這靈鷲穀正處於一個最為凶險的時刻,但他卻也隻是心頭冷笑一聲,轉頭向那靈鷲穀中看去。

那靈鷲穀中,雖然沒有黑霧彌漫,但因為隻有從山頭頂上的光源傳下,而靈鷲穀又過於幽深,因而也是光源暗淡,看不得多麽真切。

但趙碩在看了那靈鷲穀中一眼之後,眼中卻似有光芒閃現,暗道一聲:

“雖然不知這驚天手段現在的威能是多麽驚人,但無論如何,俺也是要入裏一探!”

想及此處,趙碩卻是看向施炎,再次致歉道:

“施兄未計較俺的莽撞,俺銘記於心,但俺卻是打定主意要進這靈鷲穀中一探,也不知施兄意下如何?”

施炎一愣,卻是訝然道:

“趙兄難道不怕這驚天手段麽?”

趙碩麵帶憨厚一笑,卻是淡淡道:

“這靈鷲穀奧秘,想來也不知有多少人才探索總結而出,這些人中,未嚐沒有人當初如俺一般,激得這死煞之氣翻滾如潮,他們能全身而退,俺自然也要試上一試。”

施炎聞言也是一怔,但片刻後卻是哈哈大笑道:

“趙兄豪氣,這次我倒是又輸了,但我便也不信,比膽氣,我還能弱於趙兄不成。”

趙碩聞言一笑,卻是也不再說話,舉步便要往那靈鷲穀中走去,施炎也起身準備隨他進入這靈鷲穀中,但卻是突然想起一事,開口問道:

“趙兄,既然你知曉這靈鷲穀中有那驚天手段,為何卻似了解不深,根本未作準備。”

這靈鷲穀消息是那笑模樣用來買命的,並且目的極為不純,趙碩自不會如實相告,便仰天打了個哈哈:

“俺也隻是聽一同門師兄對俺提過此節,但他隻說了皮毛,也未向俺說個究竟。”

施炎一奇,卻是有些訝然道:

“奇怪,這麽說來,此人似乎對趙兄心懷不軌,明著是給趙兄指點一番機緣,實則是有加害趙兄之心。”

說到此處,施炎卻是看向趙碩,眼裏卻升起一絲讚賞之意道:

“不過,趙兄能如此毫無保留的信任他人,也可見趙兄心胸坦蕩,全無陰私,果是位至誠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