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幕 剛剛開始而已

耳邊呼嘯的墜落風聲陡然停止,身體忽然被重重的一甩,下落停止了。

兩個人因為慣性,險些撞在一起。

任絢夕驚叫著,對上了洛北涯那雙含笑的眸子。

這種生死關頭,他竟然笑了。

平時冷酷得像蠟像,此時此刻竟然笑得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

他是故意的!

任絢夕大聲問道:“洛北涯,這到底是這麽一回事!我們剛剛不是在婚禮上嗎,怎麽跑到了這裏?!還被吊著!”

洛北涯大聲的回道:“怎麽了,我偉大的天才妻子,你是在害怕麽?”

“我沒有!”她故意大聲的喊道,腿已經抖個不停。

給你一睜眼就放在數百米高的半空,你不害怕?

恐怕會當時哭爹喊娘了。

洛北涯笑眼看著她故作鎮定的逞強模樣,抬手對著半空輕輕揮動幾下。在高樓上空一架直升機轟鳴著開始飛離第一酒店的牆體。

感覺身體忽然開始移動了,任絢夕驚恐的抓住唯一的救命繩索。

“洛北涯!給我解釋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在動!”

“我勇敢無畏的神醫,不是一向無所畏懼的嗎!拿出你平時的鎮定自若給我看啊?!”

什麽?鎮定自若。

她真想飛針將那個叫囂的男人插成豪豬!

剛剛的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洛北涯輕鬆的扶著粗繩索,饒有興致的看眼前的女人緊緊閉著眼睛,臉上的表情卻變個不停。

該告訴她,等一下他們就要這樣一路被拉著回洛宅麽?

似乎可以預見,她聽後瞬間石化的表情。

現在還不是時候跟她解釋,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安排好的。

也許全世界的人都認為,洛北涯對洛氏的股價已經無力回天,等著看他的熱鬧。

卻沒有人想過,他早早的預知會有這麽一天的。

原因?

閉上眼睛,似乎回到了那青澀的一年。

洛北涯已經不大記得,自己是從什麽時候發現這個秘密的。

二十歲,亦或者是,二十二歲?

時間並不久遠,隻是他不想去回想那可怕的一切。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是一個天之驕子,那個時候,紀子漫溫柔如水的依偎在她的身側,一切幸福肆意得張揚。

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了那肮髒的一幕,直到那一天,他痛苦的跳入了大海之中被人救起後,在病床上他聽到了一件令他無比震驚的對話。

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他要是真死了的話,老爺的計劃就會被打亂……”

一旁,是洛刑天冷冷的笑聲:“我還沒利用完的人竟然想死,沒那麽容易。”

努力的,他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隱約看見一條那個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有一條被切斷的眉毛……之後,他就再次的昏了過去。

短暫的蘇醒,讓那時的洛北涯一度認為那是自己的夢境。

直到他在公司遇到了那個聲音低沉的男人。那個男人臉上有一個深深的刀疤,橫穿左眉。

“叔叔,你是那個部門的?”洛北涯問道。

刀疤男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抬腿就走,無視他怎麽詢問,像風一樣的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從此再也沒有在公司出現過。

洛北涯忽然驚覺,也許那並不是一個夢也說不定。

從那以後,他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直到洛北涯要他和洛勝男結婚,他忽然發覺,洛刑天一直對這個所謂同家族的孫女愛護有加並不僅僅因為他們之間門當戶對,甚至他覺得他對她的親昵,超過了對自己。

一個有些令人震驚卻大膽的推測在他的心中悄悄的形成了……

洛刑天,你欠我一個交代。

我是否真的是您的親孫子!

睜開眼睛,任絢夕已經因為恐懼臉上蒼白,飛機已經帶著他們來打了郊外。

今天的一切隻是剛剛拉開帷幕。

洛刑天,等著我們慢慢的算賬!

隻是看到眼前的女人,心中一暖。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在婚禮上投放閃光燈,找人綁架洛勝男,甚至最後用直升機逃跑也都在計劃之內,除了眼前的女人意外的出現。

還以為再也看不到她,以為自己注定要孤獨的演出這場冷血的鬥爭戲碼。

心中一熱,他伸手拉過任絢夕僵硬的身體,輕輕在千尺的高空中輕輕的將她擁在懷中。

“冷麽?”

任絢夕驚訝的睜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在做什麽?”

“為了感謝你沒有死,我獎勵你的。不要誤會我喜歡你之類的,這隻是一個安慰獎。”

“我問的不是這個。”

任絢夕當然不會誤會他的好意,隻是這好意由這種方式來表現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洛北涯……難道你忘記你是不能和女人有親密接觸的嗎?”

現在豈止是親密,簡直是密無縫隙。

要是在這半空之上,他老人家忽然發作期暴躁症,讓她可無從製止啊。

自己的銀針自從落海之後一根也沒有了,萬一他突然掏出槍來在和他玩什麽槍機。

無法想象自己在半空之中慘死的淒涼!

看著她一貫的從容被驚愕代替,洛北涯臉上的笑意越發深邃起來。

手臂緊緊的抱著她瘦瘦的身體,他低聲說道:“現在的你對我來說,並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獎品……”

後邊的話,被風吹得散去,她沒有聽清。

隻是隱約聽到謝謝你回來之類的。

感覺他的手臂又收緊了一分,心裏的忽然有某種東西開始顫抖。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回來的真正目的。

她不是為了繼續配合他演戲,而是需要他的配合。

王奇背後的真正老板,我任絢夕活著回來了。

這一次,我一定要把你找到!

直升機一路轟鳴,來到宏偉的洛宅。

在天空中看,洛宅的整體構造竟然是一個三角形。

講究天圓地方格局的中國人竟然建造了一個三角形的大型庭院,多少有些蹊蹺。

洛北涯扶著仍舊僵硬的任絢夕平穩的落在白色別墅的天台上。

“喂,回神吧!到家了。”

洛北涯拉著她的手臂,往樓下走去。

拉著……

洛北涯親密而自然的舉動,讓任絢夕心裏的懷疑越來越大。

手臂上,是大手冰冷的觸感,他回眸的笑容,也分外刺眼。

真的不過敏了?

還是從來沒有過敏過?

難道他的病症是偽裝的?

心理學上雖然有勉強自己來克服對某種事物的恐懼,但是沒有人能如此明目張膽的正麵接觸還仿佛沒有任何的細微的異狀。

洛北涯,你是第一個讓我懷疑自己診斷的病人。

一路到了書房打開門,房間裏麵正佇立著一個膚色黝黑的高大男人。

看見洛北涯走進來,那大漢肅穆緊繃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北涯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洛北涯這才鬆開手,讓任絢夕坐在一旁休息。

他上前一拍男人寬厚的肩膀,問道:“你小子回來的比我還快,說,怎麽回事。剛剛明明是我先走的,怎麽你反而比我先到?”

男人裂開嘴巴露出白牙嘿嘿一笑,和黝黑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北涯哥哥,人家做的可是軍用型直升機,你那種小蜜蜂怎麽能比。”

洛北涯虎著臉的抱起雙臂:“你的意思是說,你給我用的是破爛貨色?不用多說了,上繳!”

“哎呦,北涯哥哥……“大漢忽然變得無比柔軟諂媚,看的一旁的任絢夕差點掉一地的雞皮疙瘩。“人家的飛機呢你在天朝是沒辦法用的……下一次,下一次我在G團裏給你搞點更好的貨色。”

“沒得商量。說正題,洛勝男你搞到哪裏去了?”

“哦,那女人?被我扔地下室了。”

“什麽?”洛北涯倒是沒想到,“竟然扔那,你小子越來愈不靠譜了!”

“怎麽,心疼啦?是不是還沒玩過?”容厲天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還想問你,啥時候給兄弟也弄個妞玩玩,好歹我也跟著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年。我看今天婚禮上那個穿白裙子的就挺不錯的……”

他的玩笑還沒有說完,洛北涯的眸子已經冷了下來,容厲天最了解這個兄弟,他急忙改口道:“看看看,又和我瞪眼,我和你開玩笑的,難道你不知道我和你一樣,不近女色嗎?兄弟我練的是童子功。”

洛北涯忍不住笑了一下:“我這個人,根本不知道心疼女人是什麽概念,你把她帶到洛家難道沒有想過後果麽?等一下洛刑天直接殺來要人你怎麽辦?到時候玩也沒得玩了。”

“這點我倒是沒想到。”容厲天憨憨的一笑,撓頭問道:“我隻是想你親自審問她那個秘密會更好。畢竟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從她嘴巴裏套出什麽話來。”

眼眸一沉,“也好。”

扭頭對任絢夕說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搶你老公的女人?”

任絢夕疑惑的點點頭,道:“隨你喜歡。”

三個人一路往地下室走去。

陰冷的地下在秋天裏反而顯得有些溫暖,潮濕的氣息充斥著鼻孔,讓任有些厭惡。

下了樓梯是一個密碼鐵門,洛北涯熟練的按了幾個密碼,鐵門哢噠一聲,打開來。

此刻,一身大紅喜袍的洛勝男被綁在刑訊凳上。

沒想到洛北涯的家裏竟然有這種東西。

明明是商人的身份,居然有地牢還有刑訊椅。

默默的跟洛北涯身後走進去,一臉濃妝的洛勝男耷拉著腦袋似乎正著昏迷中。

“讓她清醒一點。“洛北涯吩咐道。

”好嘞。”容厲天大步走到椅子背後拿出一個遙控器輕輕的一按,隻聽一聲輕微的機器響聲,那昏迷的洛勝男“嗷!”的一聲叫著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驚恐的看著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洛北涯緩步走到她的麵前,冷聲問道:“勝男公主,還能認出來我是誰麽?”

此時的場景,說不出的滑稽,

洛北涯和洛勝男,這兩個人穿著新郎和新娘的禮物,卻諷刺的一個扮演綁匪一個扮演受害者。

洛勝男抬起眉目,看了看他,低頭看著緊緊束縛自己的皮繩,已經有些明了。

她低聲笑了笑:“沒想到,你真的是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也是你逼我做出來的。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洛北涯,那個被你隨意欺負的小男孩?”

“欺負?我隻恨當年沒有欺負的更加厲害,讓你懼怕我到不敢反抗的地步。說吧,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就計劃好這一切了。”洛勝男頭一揚,依舊是傲慢質問的口氣。

“如果我說,從我看見你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開始了,你會不會想……哭?”

洛北涯邪魅的說著。

他和她之間的事情,不僅僅是被迫結婚那樣簡單。

洛北涯輕輕的要咬緊牙齒,濃鬱的恨意從眼睛裏直接射在洛勝男的臉上。

他恨這個女人!這個陰魂不散一直在自己生命力攪局的家夥!

從他知道她的那一天,他就被她欺負侮辱,而爺爺從來都幫著她說話。

他戀愛了,她竟然跑來教訓紀子漫,甚至在學校所有暗戀他的女生都被她偷偷的教訓懲罰過。

他不知道,她憑什麽用這樣囂張的姿態闖入了他的生命中指手畫腳!

不過,今天他就要讓她給這一切一個交代!

“洛勝男,我們來做個了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