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絲希望
有陽光，便會有烏雲。有死亡，才會有新生，這本是世界最對立的兩種狀態，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構成了這片不滅的宇宙星空。
如果一個人的世界，隻有希望，沒有失望，那麽，這個人的生活豈非也是很無趣。至少，他不曾嚐到過失敗的滋味，也就缺少了人生中的消極。
沒有了消極的人，也就不會有積極。因為他已經無法從對立中找到積極的感覺，隻能變成一具渾渾噩噩的肉體。
龍揚的心情很沮喪，他甚至想哭泣，想要將自己內心的絕望都發泄出來，留給這蒼涼而古老的大地一陣悲哀的鳴叫。
但是他沒有，事實上他也根本不會這樣做，即便是絕望了，他還可以從中看到希望，因為他是龍揚，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龍揚！
神皇廳，坐落在神域的聖山之巔，在陽光下散發著金色的光芒，顯得威嚴而莊重。無論是誰，隻要站在這裏，都會被那股氣息所感染，生不出一絲的褻瀆之意。
神皇，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存在，星空之下無敵的蓋代人傑。在冥古時代逝去幾十萬年的今天，唯有神皇一人達到了接近鬥神的境界。傳說，而今的神皇乃是冥古時代天蠍座鬥神的親傳弟子。沒有人知道他的年齡有多大，也沒有人知道神皇的修為到底有多強，在這片星域，所有人對他的態度，都是尊重。
他的麵容已經很蒼老，花白的胡子已經垂到了腹部，他的臉上也布滿了皺紋，配合著飄揚的白發，顯得是那樣的滄桑。但是他的眼睛卻很亮，亮的就像是黑夜中一顆閃耀的明珠，無論是多麽陰沉的黑暗也無法阻擋他發出的光芒。
他的麵容很慈祥，很和藹，看著龍揚的時候，就像是父親在關注著自己的孩子，淡藍色的眸子中閃爍出點點的星輝。
“坐。”神皇微笑道，而後為龍揚倒了一杯茶。
“我的年歲已經很大了，已經沒有年輕時候的酒量了，所以隻能喝些清淡的茶。”神皇淡淡說道，竟似在感歎著歲月的流逝。
神使已經走了，隻剩下神皇和龍揚兩個人，望著這位慈祥的老人，龍揚並沒有感覺到緊張，在他的身上，除了那種如海般的深邃感之外，並沒有什麽驚人的威壓。
大繁若簡，這豈非是強者最好的證明。
“每個人活著都有一個自己的目標，追求金錢，追求財富，追求力量，追求長生。但是萬古以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毫無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
“無論是怎樣的強者，終究會有隕落的一天。當他們死去的時候，回首自己所走過的路，才會發現，自己的一生並不是那樣的快樂。比起那些平平淡淡活一輩子的凡人，自己的生命甚至充滿了痛苦。”
龍揚低下頭，思索著神皇的話，他明白神皇的意思，也知道神皇的這種安慰，平凡的生活固然快樂，但是自己呢，自己的情況豈非很特殊。
失去了青梅竹馬的紅顏，失去了養育自己的父母，在無數個孤獨的夜晚，隻能在夢中去回憶他們的容顏，這種悲哀，這種苦澀，豈非也正是一個平凡的人所忍受不了的。
“冥古時代的鬥神驚才絕豔，一個人的力量就足以逆亂天地。他的一生對人族有著莫大的功績，因此，即便是他死去了幾十萬年，人們還是沒有忘記他，也沒有忘記他的體質。”
“前輩，這種體質，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修行嗎？”
神皇點了點頭，而後又沉思了片刻，道：“也不能這樣說，雖然現在天地大道已經變了，但是卻有一處地域可以回歸冥古時代。那裏的天地法則從來沒有改變過。”
龍揚的眼睛不禁發出了光，希望，永遠不會被磨滅。
神皇不禁歎了口氣，道：“雖然那裏保留著冥古時代的大道規則，但是卻成為了一處死地。古往今來也不知道有多少驚才絕豔的修士失蹤在了裏麵，連一堆枯骨都無法尋到。”
龍揚悚然動容，一處禁地，保留了冥古時代的大道氣息，能夠幫助逆行亂脈打破自身的桎梏，但是卻成為了一處死地，這究竟是什麽地方，到底蘊含了怎樣的秘密。
“冥古時代，曾經發生過一場黑暗大動亂，無論是神靈，還是頂級的鬥者，都隕落了不少，幾乎將這片星域的修士抹殺幹淨。但是最終十二位鬥神平息了這場黑暗動亂，將那些不確定的因素全部放逐到了龍牙山。”
“大批的不確定因子和戰死的修士都被封印在龍牙山，致使那片地域成為了一處死地。但是也正因為如此，那裏沒有遭受外界的自然因素幹擾，所以冥古時代的大道規則才保留了下來。”
龍揚的心弦瞬間繃緊，龍牙山，一個匯聚了諸多不確定因子的地域，經曆了萬古的歲月後成為了一處死地，幾萬年來沒有人敢踏足，但是那裏卻是唯一可以打破亂脈桎梏的地域。
有失望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危險，有危險才會有勝利，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沒有什麽是可以不勞而獲。
凡人，想要跨越星域，回到自己的故鄉談何容易，而在這個舍棄了自己曾經的一切的世界，即便是活著也與死亡沒有什麽區別。男人，活在世上，就應有一顆無敵的心，一往無前，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住我的腳步，即便是死亡的禁地也不能。
“渾渾噩噩的活著，倒不如放手一搏。成功了便會一往無前，失敗了就這樣埋骨他鄉，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龍揚凝視著神皇的眼睛，堅定的說道。
神皇微微歎了口氣，道：“你們兩個，真的很相似，幾乎完全一樣。”
龍揚不禁感到疑惑，不明白神皇的意思。
神皇微笑道：“不適合修行的並不是隻有你一人，但是另外一個人卻與你真的很像，你們都是一樣的信念，都充滿了一種無敵的氣質。”他露出一絲讚許的目光，接著說道：“相信他在另一處禁地中也會有所收獲吧。但願你們都能平安歸來。”
龍揚點頭道謝，但是內心卻很不平靜。另外一個人，另外一種不適合修行的體脈，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況。還有，他要去的另一處禁地，又是什麽地域，是不是比龍牙山更加凶險，他們兩個人的命運是會由此改寫，還是就這樣歸於迷茫的塵埃中。
未知的事物總是讓人心驚，讓人恐懼，這種感覺就像龍揚當初見到那些神墳魔塚時一模一樣，隻不過這次是自己主動的去接觸那些未知的迷，去打通自己的道路。
抱著一絲希望，踏上最殘忍的道路，這並不是人類的無知，而是人類最大的優點，正是因為人有了這樣的優點，才可以不斷進步，屹立在這片星空下，始終不倒。
夕陽，夕陽下。
龍揚站在夕陽下。手中有杯，杯中有酒。酒是琥珀色的，就像是情人的眼淚。人也是清麗的，但是此刻卻充滿了一絲哀傷。
“我還是要謝謝你，要是沒有你的話，說不定我真的已經凍死了。”多清兒的臉上沒有淚痕，但是眼中卻充滿了不舍的情愫。
“我一定會回來的，因為我還沒有喝夠你的酒。”龍揚想笑，但卻笑不出。雖然隻相處了短短的兩天，但是兩個人所經曆的生與死，卻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我……我……”多清兒忽然變成了啞巴，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龍揚笑著揉了揉她的長發，道：“我一定會回來的，雖然不知道會走出一條什麽樣的路，但是我一定會回來的。”
多清兒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會在這裏等你的。”
龍揚點了點頭，看著那即將墜落的夕陽，目中閃過一絲光芒，這夕陽，是預示著自己的重生，還是代表著自己的結束，一切，都在這血色的陽光下逐漸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