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亂脈
清晨，陽光明媚。
盎然的春意已經完全的融入到了這個鳥語花香的世界，無論是在哪一片星域，春天永遠都是這樣的美好。
龍揚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突然發現了躺在身邊的多清兒，她的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柔軟的嬌軀在不停的抖著，似乎遭受了極大的嚴寒。
她的手冰冷，冷的讓人心驚。
龍揚突然感覺到一陣恐懼，這是怎麽回事，多清兒為何會突然跑到了他的床上，究竟是誰傷了她，這個人的手法為何這麽重，她到底得罪了怎樣的人。
一連串的疑問在龍揚的腦海中冒出來，但是他卻沒有時間去探究。
龍揚下床，打了一壺熱水回來，他潤濕了毛巾，輕輕的放在了多清兒的額頭，然後為她蓋好了被子。
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看著她蒼白的臉，龍揚忽然感覺這一切很熟悉，這是他第一次照顧別人，這種感覺很奇妙，但這種場景卻真的很熟悉。
熟悉的就像是青青照顧他的時候一樣，他總是想起自己打獵受傷的時候，或者是被野獸的毒牙咬到的時候，青青就是這樣照顧著他，一直等到他的傷勢痊愈，不離不棄。
而今，自己終於也有了照顧別人的機會，雖然不是青青，但這種照顧別人的感覺，卻是那樣的美妙。
“不要走，我冷。”多清兒的手突然從被子裏伸出，拉住了龍揚的手，她顫抖著說完了這句話，而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
龍揚坐下，就這樣坐在床邊，一直坐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連神使來為他檢驗體脈都被他推遲了，他不想多清兒出事，他要一直看著她痊愈。不管是為了什麽，至少她受傷之後來到自己這裏，就證明她是相信自己的。既然她相信自己，自己就不能讓她失望。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多清兒睜開了眼睛，她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而後目光落在龍揚的臉上。
“你一直都坐在這裏？”
龍揚點了點頭。
多清兒咬了咬嘴唇，道：“你為什麽坐在這裏。”
“因為你不讓我走，而且還一直拉著我不放。”龍揚笑著看了看自己被多清兒拉住的手。
多清兒的臉忽然紅了，她不禁縮回了手，道：“你為什麽要這樣照顧我？”
龍揚摸了摸鼻子，道：“不為什麽。如果非要問原因的話，那就是你一直睡在我的床上，我隻有將你照顧好，你才可以把床鋪讓出來給我。”
“去死！”多清兒抬起粉嫩的拳頭，輕輕的在龍揚頭上敲了一下。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龍揚說道。
多清兒點了點頭，道：“你說。”
“你怎麽會突然睡在我的床上，而且還受了那麽重的傷，究竟是誰傷了你？”
多清兒的臉紅了紅，道：“還不是因為你，我本以為你遭遇了別人的暗算，卻不想是你自己練的邪功，差點將我凍死。”
“我練的邪功？”龍揚眨著眼睛問道，他的臉上充滿了無限的疑問。
“你別跟我裝糊塗，誰知道你練的什麽邪功，將整個屋子弄得像冰窟似的，要不是躺在你的床上，我差點凍死。”多清兒憤憤道，臉上充滿了憤怒之色。
龍揚笑著搖了搖頭，他真的不知道多清兒在說什麽，想必是她不願意說出自己受傷的原因，故此找一個借口而已。
“神使來過了？”
龍揚點了點頭，道：“因為你還沒有痊愈，所以我隻能等到你醒來再去檢查體脈。”
多清兒的眼睛忽然有些發紅，她低聲道：“其實你不必這麽照顧我的。”
龍揚笑了笑，道：“至少你給過我一杯酒，這就足夠了。”
正午的陽光格外的燦爛，就像此刻龍揚的心情一樣，將一個病人照顧到痊愈，原來是如此的令人欣慰。
龍揚喝了一杯酒，按照神使留給的路線，來到了神域的中心。
這是一片巨大的廣場，開闊無比，遠遠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小城。廣場的四周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陣圖，傳說乃是冥古時代的十二位鬥神親手所布下。
廣場的中央是一根直插雲霄的白玉神柱，周圍散布著十二座黃金神台，乃是如今的十二鬥聖講經傳道之地。
在十二神台的外圍，就是十二座白銀宮殿，正是這些鬥聖的休息之地，而在白銀宮殿的背後，就是神使的休息之地。
在神域，沒有什麽禁區，但凡是來到神域的修士，都可以自由走動，並無任何的限製。所以，龍揚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那名神使。
第十天梯的修士皆由天蠍座的神使接待，這是一個很平和的人，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的微笑。
他很年輕，看起來不過是三十歲的樣子，但實際上卻已經有幾百歲的高齡。強大的修為生生保住了他的容顏，即便是過去了幾百年，他依舊是這年輕的模樣。
聽著他的介紹，龍揚不禁感歎。人，真的是很奇妙，擁有了一身強大的修為之後，雖然不能實現永久的長生，但是活上萬古歲月卻並不是天方夜譚。
“年輕人的魄力總是沒有極限，無論是怎樣的逆境，都可以重新來過，即便是身消道隕，也可以憑借不滅的一點神識再次回到這個世界。但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就不行了，已經在原地踏步幾百年了，始終無法衝破這層桎梏，想必也是時日無多了。”神使淡淡說道，目中流露出一絲哀傷和無限的讚賞。
龍揚微微一笑，他知道神使不過是在自嘲，所以並沒有說什麽。
桌子上沒有酒，隻有茶，淡雅的茶，四溢的清香。
龍揚淡淡的啜飲了一口，不禁微笑道：“好茶。”
神使望著他的臉，半晌之後忽然道：“你喝了這種茶，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嗎？”
龍揚搖了搖頭，道：“隻覺得一陣清香，並無其他。”
神使微微歎了口氣，而後按住了他的脈門。
一絲暖暖的氣流從脈門流進自己的體內，龍揚隻感覺體內無比的舒坦，整個人好像都浸泡在溫泉中，沒有任何的感覺比現在更加享受。
但是神使的臉色卻是陰晴不定，一會兒眉頭緊鎖，一會兒又充滿了說不出的疑問。不久之後，他又將掌心貼在了龍揚的丹田之處，如此過了半晌之後，他無奈的歎了口氣，而後搖了搖頭。
龍揚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神使的表情說明了什麽，難道自己的體脈有問題嗎？
“唉，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會是這種體脈。”他的歎氣中蘊含了無限的惋惜。
龍揚在聽著，靜靜的聽著，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心裏卻像是被狂風吹怒的大海一樣，無法平靜下來。
“在那遙遠的神話時代，曾經出現過一位驚天動地的鬥神，他擁有一種無敵的體脈，世間的一切道法皆不適合他修行，因為他的體脈是逆行的，是混亂的，這種體脈被稱為逆行亂脈。”
“雖然他沒有修行的道法，但是他卻憑借自己的天縱之資生生打破了這種身體的禁錮，從此修為一日千裏，成為了一代鬥神，屹立在了人族的巔峰。”
“自那以後，這種體脈就像是曇花一現般消失了，直到冥古年間，又出現了一名這樣的逆行亂脈，此人幾乎就是前人的翻版，一樣的驚才絕豔，一樣的震古爍今。”
神使說完這些話，看了龍揚一眼，道：“這兩人就是第一代的天蠍座鬥神和第二代的天蠍座鬥神。”
他又歎了口氣，接著道：“第二位天蠍座鬥神死後，這種體質消失了幾萬年，而後在冥古末年忽然湧現出了大批的逆行亂脈，這些人雖然一樣的擁有天縱之資，但是卻無法邁出最後一步，無法將自己的道融入到天地間，因此也就無法成為鬥神。”
“在那之後，逆行亂脈就徹底的從這個世界絕跡了，即便是偶爾的曇花一現，也無法打破自身的桎梏，也無法修行。”
龍揚不禁低下了頭，目中湧起一絲哀傷，毫無疑問，自己就是這種逆行亂脈，在如今的年代，已經無法修行，隻能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
“如果你生在冥古年間，恐怕整片宇宙星空都將因你而動，隻可惜……”神使沒有再說下去，他的臉上也出現了惋惜之色，似乎在為這種體脈的落寞而哀傷。
“神使大人，我可以見見神皇嗎？”龍揚忽然問道。
神使點了點頭，道：“這本就是神皇的意思，但凡無法修行的人，都將由他親自接見。”他頓了一頓，接著道：“其實你並不是唯一的，還有一種無法修行的體脈，也出現在了這個時代。”
龍揚不禁一愣，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無論多麽殘酷的事，都沒有唯一的存在。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不僅是一人，擔憂的也不僅是一人。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殘酷之處吧。當龍揚感覺自己找到了一絲曙光的時候，忽然就來了一大片烏雲，死死的將這道曙光埋沒，讓他再次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