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 落寞
“鳳姨，你就吃點東西吧，今天都沒進食，你要是把身子弄垮了，這一品樓可就沒人照看了。”陳媽端來飯菜，擺在桌子上，勸慰道。
“唉——平日裏他在身邊時，還沒有覺得有多難舍，現在算是體會到了，我這心裏啊，就像少了塊什麽，小軒雖他不是我親生骨肉，但是這麽多年……”鳳姨低著頭，並沒有去在意呈上來的飯菜，隻顧自己絮絮地說著，看得出來，她臉上沒有素日裏的光芒。抱起地上蜷縮成一團的豆丁，鳳姨輕輕地撫弄著它亂糟糟的毛發，小狗也有些大了，身上的絨毛都開始脫落了，要換毛了。“小軒經常帶著你，這次也沒帶你走，你也會想他吧，怎麽都不肯動了呢？”像是對小狗在講話，可是狗又怎能聽懂鳳姨的話呢？它不會發表任何一句話，隻是覺得見不到昔日的好玩伴，有些低落罷了，索性不理不睬別人，它也不知道小主人是不是一去不複返。
“鳳姨啊，你自己也說小軒跟著他爹會有出息的，這是好出路啊，應該是高興才對，我看小軒這孩子孝順，他一準得空就會跑回來看你的。”陳媽將豆丁抱起，放在地上。
“說的極是，一品樓裏我什麽都不能給他，還是讓他隨著他爹去吧，這孩子從小就可憐，他親爹也會加倍對他好的，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冥冥中還真是有老天爺的安排，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鐵震天還能找來。好吧，不說了，回房吧……”鳳姨起身，走時，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這個房間。
…………
夜闌人靜，周小晴百無聊賴地伏在床上，鳳姨已經寬赦她了，也不知道走得什麽好運，這次就這麽算了，可能是不想把事態擴大吧。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白天聽旁人議論的事，周小晴心中百感交集，小軒走了，是以這樣的方式告別的，如果不出意外，周小晴應該會是在這青樓度過下半輩子了吧，小軒還會回來看她嗎？那個時候自己已是出售的貨品，以周小晴的性子，如果真要去過賣笑的生活，那她肯定要舍身成仁了，那時候怕是遊魂野鬼了，人生怎麽會這麽反複無常呢？
周小晴還聽顧子瑜說其實這次他們本來可以有機會逃出去的，隻是他們的計劃被林芷蘭偷聽到，告訴了鳳姨，才會有被抓和挨打的一幕。周小晴真是恨都恨不起來，既然她們這麽看不慣自己，大可以讓周小晴逃走，這樣眼不見心不煩多好，偏偏要這樣害她，真是損人不利已，周小晴喟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還是不能動彈，屁股上稍微一動就像皮膚被撕裂開一樣難受，張媽無情的奪命催花辣手果然名不虛傳，今天顧子瑜和方怡都來看過周小晴樂，帶了些膏藥和周小晴愛吃的果脯甜食，隻是周小晴現在已沒了那個心情。
“好煩啦好煩啦好煩啦！！！”這樣動也不能動的日子真是難熬，周小晴用還使得上勁的手用力捶著床，拚命地搖頭，現在但求一死，好窩囊的人生啊！
折騰了一陣，周小晴終於靜下來了，煩躁不安不能解決問題啊，這樣就認命是不是太不符合周小晴一貫敢做敢為的性格，不是應該到最後都不應該放棄的麽？既然回去無望，那應該好好地在這裏活下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這麽了解自己。原來，以前書上寫的，失去的人，可能以別的麵貌活在另一個世界，周小晴很符合這種情況，就這樣或者吧。
那到底做什麽打算呢？周小晴在心裏盤算著，在青樓混有幾條出路？能夠讓周小晴接受的就是雅妓了，賣藝的那種，搞不好還可以留名青史，跟某位文人共敘一段絕戀。但是啊，周小晴到底有什麽特長呢？肚子裏倒是有不少名家的詩句，但是書法，曲樂完全都不會啊，如果標新立異的現代流行歌曲在古代能風靡的話，說不定還有周小晴的立足之地。
對，就要把這唯一與眾不同的特點發揮到極致，那樣才有籌碼跟鳳姨談條件。周小晴心裏想著，暗暗下決心，為自己的未來搏一搏，不能允許自己在沒試過之前就否定自己！
“小晴——”顧子瑜進到屋裏來了，手上提著一個長形盒子，來到周小晴身邊，蹲下身來，仔細瞧了瞧，“傷口好像比之前好多了，都已經結痂了，看來這藥效還不錯。”顧子瑜輕聲說道，便拿出藥，要替周小晴換上。
“咳咳——子瑜啊，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不要換藥這麽頻繁嘛，都第五次了。”周小晴尷尬地把臉埋起來。
“這有什麽啊，換藥很正常啊，這樣才好得快些，你看，不是情況越來越好了麽？都是姐妹，你就不要害臊了，難不成你讓我找別人來替你瞧？！”顧子瑜淺淺地笑，卻又故意調侃道。
“好吧，說不過你。”周小晴在心裏想到，顧子瑜也是故意在逗自己樂，知道她心裏不高興，連小軒的事都隻字未提。
“聽大夫說，隻要不把傷口感染，敷上這藥不出幾日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嗯。”
“我聽說鳳姨要在這一個禁月後提前舉辦花娘子大賽……”顧子瑜一邊替周小晴按摩已經有些酸麻的小腿，一邊說道，卻被周小晴反應過激的動作嚇到了。
“什麽？怎麽這麽快？不是在半年之後的嗎？”周小晴瞪大眼睛看著顧子瑜，怎麽都沒想到計劃說改就改。
“好像是萬花樓的生意越來越好了，而紅鸞閣也有趕超之勢，形成鼎足之勢，等官府批準了正式的營運，各個青樓都會想盡辦法吸引顧客的眼球，而禁月一過，勢必有很多人要來消遣，鳳姨這麽精明的人，一定會抓住這次機會的。
“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你又想什麽鬼點子啊？！”顧子瑜看著周小晴，不知道這個還舊傷未愈的丫頭又有什麽新花招，不過還是老實點好，最近鳳姨肯定都會盯住她的，隻是顧子瑜不知道，其實這是周小晴第二次有意識地逃跑了，在還沒穿越到這個世界時，這個身體就因為逃跑被馬車嚇暈過去了。
“沒想什麽啦，現在腦細胞統統罷工歇菜了。”周小晴隨意說著。
“什麽意思？腦細胞？歇菜？”顧子瑜一臉地茫然，不知道周小晴到底嘀咕些什麽。
“嗬嗬，家鄉方言啦，沒事啦。”周小晴轉過臉，以後說話還是不要碰出現代人的口吻，不然很可能被誤會成腦子有病。
顧子瑜也不再理會周小晴到底在說什麽，收拾好散在地上的包紮帶後，鄭重地對周小晴說，“你可不要再有其他想法，先把傷養好再說，答應我。”
“好啦，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早點休息。”周小晴連連點頭，顧子瑜也算是半個病患吧，讓這麽個大美女照顧自己還真有些不習慣。
…………
在一處頗為豪氣的宅邸內，小軒被捆在椅子上，還有兩個看守的人在門外候著。
“大哥！”兩人齊齊躬身作揖到，鐵震天“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小軒，”鐵震天上前替小軒解開繩子，“沒把你傷著吧？”
“哼！這點小痛算什麽！”小軒不屑地盯著鐵震天，還一點都不把老他放在眼裏。沒想到鐵震天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大笑道：“果然是我鐵震天的兒子，對，好樣的！不怕吃苦才能有番作為！”
“好了，廢話怎麽這麽多，你說，為何把我綁到這個地方？！”小軒不解地問道，還是一樣的桀驁不馴。
“這個，自然是想讓你繼承我龐大的家業啊，你可是我鐵震天的兒子，我的家產不留給你留給誰？”
“誰稀罕這個……”
“你現在還小，等你懂事了就知道了，現在江湖上誰人不知曉我鐵震天開的震天鏢局，在黑白兩道，都是要給你爹我幾分薄麵的，到時候等你熟悉了鏢局裏的一切事物，我就交給你去做。”鐵震天朗聲笑道。
“煩不煩，你那個破鏢局什麽的，我才不在乎！”
“小軒，你就別騙爹了，爹早就派人在這三天將你的喜好都打聽好了，你不是一直都跟一個李師傅學習武功的麽？你不喜歡讀書，這點倒跟爹小時候很像，這裏有頂級的鏢師，到時候我吩咐下去，你隻要肯勤加練習，一定會成為爹的好幫手的，在一品樓呆著有什麽好，那是消磨意誌的場所……”
“那你還不是去了。”
“這……這，有些時候，應酬嘛，難免的……”鐵震天沒想到被小軒擺了一道，麵露尷尬之色，卻不知道該怎麽跟兒子去細細解釋。
“我才不管你的事，想我和你一起也可以，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可不會老老實實聽你的話。”小軒狡黠地目光閃爍著。
“你說，爹一定辦到！”
“把鳳姨那裏一個叫周小晴的姑娘也一並接來，對了，還有豆丁，它是我養的狗。”
“這個，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