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回不來的代價-1

她的語速不緊不慢,像是一邊享受著吞雲吐霧的舒適,又一邊跟我這個可有可無,僅見過兩次麵的陌生人打發漫漫長夜的慢聊。

直至此時我才仔細的打量起這個叫芮姐的女人,她眼中的嬌媚裏另外暗藏著一抹無情的淩冽,手臂上紋著一種不知名的黑色花朵,像是幹枯了血液的黑色彼岸花,又有些神似與麒麟草的形態。一片黑色襲擾著眼球,嬌豔隨風蠢蠢欲動的樣子,但卻像是被瀝幹了血液與精髓的枯枝。純黑幽然…

“如果是如你所說,你們隻是這樣單純的關係,那他身上的傷…”

“從我這離開後易晨什麽都沒有對你說過麽?”她用一種極近巡視的眼神看著我,像是怕我另有心機來她這套話似得。

“沒有,我不太喜歡過問別人的隱私。”

“隱私?哈哈哈…”芮姐突然大笑起來,然後掐掉了手中的煙卷:“看來葉易晨這小子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替你當冤大頭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

“一個肯放下尊嚴甚至性命的男人在外為你拚命,你卻連基本的關心都做不到,還用‘隱私’給自己當盾,嗬。”

芮姐的話和一直沒有停下來的笑讓我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雖葉易晨與我朝夕相處,但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對他的一切都稱得上是了解,可無論怎樣,都輪不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在我僅說了一句話後便對我妄加評論。話裏話外還透著明顯的不削,還有對葉易晨的不值與嘲笑。

“你不是我,憑什麽說我沒有關心過他,而你又了解葉易晨,了解我和他之間多少事。”我反駁著。

“嗬嗬,本來我隻認為你倆是一般小情侶的關係,但現在我清楚那不過是他小子的單相思。我對你剛才的評價算我唐突,可我知道的關於他的事情,恐怕你就未必清楚了。”

芮姐身體靠向沙發,慵懶的模樣,自信的目光。

“我知道,你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因為這樣現在的我才會在你麵前。關於剛才我所問的事情,芮姐若能告知,我必定感謝,不能的話我也不勉強。我這個人性格就是如此,不止是對葉易晨,任何人不願詳述的事情我都不會再問。”

“你這性格像是當年的我,涉世未深,隻做自己覺得對的。”芮姐說著起身,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甩到了桌子上,叫我過去自己看,看完自會明白。

我從桌上拿起那份文件,純白色的封麵,不像是什麽隱蔽文件,也沒有署名。而打開之後,裏麵的內容更是讓我腦中又是一片迷茫。

上麵沒有實質行的內容,隻寫著葉易晨在一個月前和這個叫芮姐的人簽下契約,這個月的時間內,不止要隨叫隨到言聽計從,更要出席這個酒吧內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宜。在這樣一份幾乎等於霸王條款的合同下,豁然寫著葉易晨的簽名。

“這…”我疑惑的看著芮姐。

“如你所見,這是易晨在我這簽下的一個月合同,包括你那天在酒吧看見的,陪我親熱自然也是合同內所寫的必做項目之一。”

“那其他的呢,在我看來這記下的不過都是些對你有利的霸王款項而已。”

“的確是這樣,可他拿到的卻是一筆數目非常可觀的錢。”芮姐起身走到我麵前,把合同翻至最後一頁,指了指她本人簽名下方的一行字。

上麵明確寫著,在不違反前麵所寫的任何條約的情況下,一個月期滿後葉易晨將從芮姐手上拿到640萬的天價薪資。

“這回你懂了吧,至於易晨要這筆錢做什麽,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芮姐笑了一下,把這份足以令我震驚,且還沒完全消化吸收完裏麵全部內容的合同從我中抽走。

“可那份合同裏並沒有明確寫出他要做的事,就算他那日跟你親熱算是條款之一,那他身上的你作何解釋?”

既然她已經毫不避諱的跟我把話說的那麽清楚,我便索性打破沙鍋問到底,反正我今天到這來也是為了把這件事情查個清楚明白。

“這件事他也沒告訴你嗎?看來易晨真的是什麽都沒打算對你說。”

“那你呢,也不打算說嗎?”

“我無所謂,不過你知道也好,啞巴虧吃的太多,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便會越來越稀薄,總覺得是別人虧欠自己太多,距離便越拉越遠。”

這個芮姐顯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說話的分寸總是拿捏的恰到好處,若隱若現中像是要提點我些什麽但又不當麵說破。倘若我能理解她話中的含義那邊甚好,可如果我不知道,事後葉易晨追問過來,她也有足夠的話來證明是我一直追問她才極不情願的告知與我。

“自從那天你看見了我和他做的那些事情後,他便主動要求毀約。雖然這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損失,不過是她少得了些錢而已。但他卻沒有完全從這份合約中抽身而出,反而是一臉懇求的讓我給他安排些別的事情,隻要不再和我發生你所見的那種親密舉動就行…”

我安靜的聽她講著,不想再中途插話來打斷她的談話興致。

“如你所見,本來我隻打算給他一百萬終止合約,但他一直不肯。我挺喜歡這孩子的執著勁,便讓他處理了幾次我名下企業的內部糾葛事宜。他完成的非常好,我知道你們這群學生也快要回去了,所以你手裏的那些錢都是他應得。”

她說著,又燃起了一根煙,煙缸裏已經滿是煙蒂,時不時的咳嗽聲也伴隨著煙圈的飄然而從她口中傳出。

聽完她的話後我的大腦先是像經曆的一陣狂風的席卷,淩亂不堪的片段徐徐飄落,像是風雨後天空散落的殘枝敗絮。隨後又如同冰凍三尺一般的凍結了我的所有思維,讓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此刻所說的話。

“你所謂的內部糾葛,究竟是什麽?”我的話語有些遲鈍,隻是覺得這句話其中有著很深一層的隱晦。

“說的好聽點,我是幾家酒吧夜店的老板。霸道點說,在淺水灣這片,誰若搶了我的生意,或者不想混了,總要有些人去替我出頭去幫我解決掉他們。話說到這你大概也明白我什麽意思,事情知道的太多對你也沒什麽好處。”

她慵懶的神情忽然轉變成了一絲銳利,在看了我一眼後又轉瞬消失,像是錯覺一樣隱隱浮現,可那一瞬間的緊張情緒又真實的印在我的腦海,讓我知道那一瞬間的轉變是真實存在的。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照顧好他,他是個可以放棄一切而選擇你的男人。”

“什麽?”

她的一句話讓我的神經像是被人掐斷了一節,莫名停滯。

“你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籌這麽多錢麽?”

“知道。”

“那你剛才的反應代表什麽,話從我嘴裏而出你覺得有什麽不妥麽,還是覺得我依然沒有對你們評頭論足的資格?”她笑了一下,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隻是把我當做一個普通的小輩攀談而笑的樣子。

“我不明白你那句,他為了我放棄一切是什麽意思。”

“你知道他的身份吧?我不是什麽人都用,如果不把他的出身底細都查清楚,我怎麽可能去用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

“那你的意思是?”

“關於你們惹上的麻煩,我派人調查過。不過是你們學校的學生會長把毀壞瓷器的那件事添油加醋的告訴了葉易晨的父親,碰巧他父親又似乎並不怎麽喜歡你,所以不願出這筆錢吧,之後便凍結了他的所有信用卡和能夠提出錢的渠道…”

話到這裏,我心裏一直以來的疑問終於有了答案。難怪他整整一周都沒來找我,哪怕是僅住在與我一牆之隔的對麵。

原來他爸爸此行的目的就是讓他遠遠的離開我,而沒有同他一並回杭州的葉易晨所要承擔的後果便是斬斷經濟來源。等他實在撐不下的時候便會低頭,離開我,乖乖的回到杭州。

“看來你連這些事都不知道,算是我多嘴了吧。”她微微笑著。

像她這種經曆過大風大浪閱人無數的老油條,怎麽會看不出我心裏想的什麽。對葉易晨的私事都能了若指掌,又怎麽會像三姑六婆一樣多嘴對我說這些。她明顯是蓄意而言,故意讓我知道這些事。

而我也徹底明白,自打那天之後,他真的沒有做再和這個女人有過親密舉動,更沒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而這一切也都是為了我。為了我才犧牲自己到如此地步。

他身上的那些傷瞬間湧到我的眼前,還有他平時一臉輕鬆的樣子,帶著我到處大吃大喝笑的像孩子一樣的麵孔,以及在聽到我願意相信他時,他一臉感動的像是如獲珍寶般的模樣…

為什麽總要把自己隱藏的那麽深,如果什麽都告訴我,即便我幫不上忙,我也可以在你身邊,讓你安心,或不在像今晚那樣,讓你連夢中都要替我擔心。

“還有其他事麽,沒有的話我叫人送你回去。”

“嗯?”

“怎麽,這就嚇著了嗎?”她豪爽的笑了起來,略微沙啞的笑聲把我從愣神中喚了回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這可不行,你現在可不比來的時候,這要是被人搶了,葉易晨這一個月可就等於白送我了。”

她指了指我身旁的旅行袋,而我也下意識的把目光多停留在了那上麵幾秒。這是葉易晨拚了命,也低頭屈尊換來的錢,無論出於什麽我都有必須要保護好,原封不動的交到他手上。

天空中大片的雲遮蔽了皎潔的月光,剛才陪在芮姐身邊的兩個黑衣人的其中一個正推著我緩緩朝酒店而去。

我把那包裝著滿滿鈔票的旅行包放到葉易晨的房間後便小聲的關上了門,與保鏢道謝,並讓他回去時在替我轉達一聲對芮姐的感謝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越是深夜就越讓人感到不安,尤其是當你心裏積壓了太多負麵情緒的時候。

我看著前方牆壁,想要穿透它似得看的目不轉睛。葉易晨就在那個方向依著沙發而睡,除了我給他蓋上的那層薄薄的被子以外什麽都沒有。

忽然,心中像是閃過一道電光火石,我慌忙起身從包裏拿出電話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