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回不來的代價-2

一陣陣忙音從聽筒的另一端傳過來,反複的撥打後依然是那一串串快速而有序的‘嘟嘟’聲湧進耳膜。

時間如金,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可能讓我離剛才腦中閃過的光點更遠,乃至最後連握都握不到的飄去遠方。

我趕忙起身來到酒店大堂。

“請問司徒磊住幾號房。”

櫃台小姐翻閱了一下入住人員登記簿之後,又到一旁去打了一個電話後回來告知我,隻有跟司徒磊本人有過預約的才能會麵。

“等一下,能不能麻煩你在聯係他一次,告訴他夏珞琳有事想要見他。”

櫃台小姐顯然並不太願意在為我去詢問一下司徒磊的意見,因為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明顯先是一驚,然後臉色跟著鐵青了下來,想必一定是碰了司徒磊的冷釘子才會如此。

可在我絞盡口舌又軟磨硬泡下,她終於還是拿起電話又替我問了一下。掛斷電話後的結果也如我所料的,他願意見我。

酒店的頂樓。

他似乎很喜歡住在高處,無論是學生會內他的房間,還是酒店的居所都定在建築物的最高端。這也如他的性格一般,喜歡居高臨下的俯視眼前的渺小,看著所有人都對他進而遠之似乎心底便會滋生一種滿足感。至少我是這樣覺得的。

起初,我並沒有對他有過這樣的想法,可自從這次我回來,對比他與兩年前的變化,這種感覺幾乎像是風中揚起的柳絮一樣明顯。

本已下定決心要對他說出那早已經過深思熟慮的話,可就在來到他房間門口的時候卻忽然猶豫,動搖了信念。想起他曾說的那些話,想起那個夜裏我對他說,如果想要報複,就笑著看我們痛苦,而如今重重終聯係到了一起。

他對付葉易晨還有袁夢所使用的手段和伎倆都清楚的讓我感覺到,他變了。變得冷漠,殘忍,無情。可以肆意踐踏別人的努力,尊嚴,以及他力所能及的一切…

他做到了讓我痛苦,讓葉易晨也無能為力的不在好過。想到這,我的手就這樣僵持在門邊,我知道現在若是敲下去意味著什麽。

或許一切都是在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也如芮姐所說,啞巴虧吃的太多,人性便會越來越淡薄。我不能再這樣像個貪婪的吸血蟲一樣依附在葉易晨的身上,把太多壓力都匯集與他的肩膀。無論這份感情始於何處,又終與何方,他遲早有一天都會被壓垮於此。

定了定神後,我敲開了司徒磊的房門。

房間裏隻微微亮著一盞壁燈,一種久違的,溫馨的橘黃色燈光灑在沙發與茶幾之間,幾本書淩亂的堆在一旁。

司徒磊的臉色還如我在醫院裏見到他時那樣,白的沒有血色。

“這麽找我有什麽事嗎。”他依舊淡漠,那抹如陽光般橘色燈光並沒有絲毫柔和下他冷俊的臉。

“是你叫葉易晨的父親到這來的對嗎?”

“哦?你和他父親見過麵了?”他看著我,眉毛微微向上挑起。

“嗯,算是吧。”

“既然見過麵了,想必那些事你也清楚。那現在還來找我做什麽,因為氣不過而來質問嗎。”

“不,我來找你另有別的事。”

他用一種饒有意味的目光審視著我,像是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又好像是拿捏不準我深夜來訪的真正用意是什麽。隻是在心中多次揣摩,也享受其中的樂趣。

兩年的分隔都讓我們對彼此平添了無數的陌生,也仿佛永久性的失去了隻要一個眼神便可交流,相互理解的默契。

“請你放過葉易晨,對於給你和銘輝造成的損失,我自己承擔。”

“你承擔?你拿什麽來承擔?”他沒有嘲笑我這般自不量力的言行,反而目光急速轉瞬而成一把利刃,刺進我的身體,寒氣逼人。

“需要我把話說的那麽明白嗎,那一千八百萬對你這個銘輝學生會會長,以及校董兒子這樣的身份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吧。隻要你一句話,便可以讓這件事如白雲過隙一樣被隱藏的了無蹤跡不是麽?”

我與他的目光對視,他雖目光冷冽,可我卻也淡然處置。

“嗬,就算我有這個本事,那你又憑什麽讓我把這件事抹去,就憑你這一句話麽?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冷冷的笑著。

“的確,我既沒錢也沒權,沒身世背景。但是,我有這個。”說著,我從口袋裏拿出了那枚海星項墜。

司徒磊的目光瞬間停滯在了我的掌中,剛伸手要奪,我便快速的把手抽了回來。

“怎麽,在你這。”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用一種對他來說少有的緊張語氣問道。

“你住院的時候我從你手機上摘下來的,本想丟掉,現在看來,還好是留下了呢。”我微笑著看著他,他的臉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被抓住了弱點而羞愧的有點點泛紅。

“你覺得我會因為這個就放過葉易晨嗎。”

“我知道你不會,但是看到你還如此緊張這個項墜,接下來我說的你一定會答應。”我收起剛才那副得意的笑顏。

“說吧。”他回到了之前的那副冷漠的樣子。

我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我答應你之前的要求,加入學生會。但請你,抹去葉易晨欠銘輝的那筆錢,也對他父親解釋清楚,我和他並不是那樣的關係,讓他不要誤會葉易晨。”

我微微低下頭,此時的我真的是在懇求,這也是我最後的希望。我本不抱太大的希望能夠成功,但看到他還如此緊張那枚海星項墜,說出這番話的話也稍稍的有了些底氣與自信。隻要此刻他答應,答應以我進入學生會為條件,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便可。

“你,你說什麽?”司徒磊憤怒的朝我大吼,然後把我推到牆角,死死的扣住我的肩膀,指尖像是要嵌進我的肉裏一樣,抓的我生疼。

“你明明聽到了又何必讓我再說一次!”我忍著痛對他喊道。

“這就是你提出的條件,為了他你可以做到這般地步。當初袁夢的事情你幾乎是想都沒想的一口便回絕了我。現在居然為了葉易晨而主動投像我。”

可此時的他卻像是一個殺紅了眼的惡魔,血絲湧上眼瞼,臉上的嫉恨幾乎要化作一團火焰恨不能將我燃燒殆盡。然後撒入茫茫大海永不入他心間。

“你憑什麽斷定我一定會答應你。”

“就憑你肯在這深夜見我,憑你見到那枚海星的時候你也會緊張!”我不顧此時已是深夜,更沒想過隔壁是否也住著其他人,而他們又會不會在這深夜聽到我與司徒磊幾乎接近於爭吵的聲音。

……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此時我滿足了你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現在這樣死抓著我不放幹什麽!”我的語氣冷漠下來,試圖掙脫開他的雙手,可他卻越抓越緊。

“你就這麽看得起自己嗎,我見你不過是想聽聽你會說些什麽。你以為學生會就真的這麽需要你。”

他的妒火中暗藏著一絲嘲笑,一抹玩味。像是我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身價,那不過是他一時興起而說出的戲言,或許對當時的他來說,曾真心的想讓我進入學生會。可現在我不過是廢紙紙張,失去了可用的價值後便被丟到一旁。

“一句話,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完全無視了他的言語,他的表情,他幾乎要把我毀滅才能夠滿足的怒火,隻是想要從他口中得到那個答案。

“好,可是,你不要後悔。”沉默了片刻,他終於給予了我回答。

他話一出,我心裏懸著的大石頭終於塵埃落定,我知道,我賭贏了。可我也更加清楚,這件事並不會就這樣在他一個‘好’字中就此結束。

“但是,你必須和他斷絕所有來往…”

終於,至關重要的一句話一字一頓的從他嘴裏緩緩而出。好像每個字都如同一個重如千斤的鐵釘,死死的把我釘在這裏,也釘在了他的身邊不得離開半步。

“這就是你的要求嗎。”

“是,如果做不到,你現在就離開好了,當做今晚我們沒有見過麵。”說著,他緩緩放開了抓著我肩膀的手,麻木的感覺也很快便被湧入的血液衝散。

可我的心卻不會再溫熱起來的感覺。

“叮…”

手機鈴聲隨著震動在腰間微微顫動起來,葉易晨的名字閃動在手機屏幕上。

他是已經醒了嗎,是看見了我放在沙發旁的那包錢而打電話詢問,還是芮姐已經告訴他我什麽都知道了。或者,他想為之前對我大吼而道歉…

腦中閃過無數關於他的事情,他的音容相貌,我們在一起時的重重…

“怎麽不接,不想讓他知道你現在和我在一起嗎。”司徒磊看著手機上不斷閃動的他的名字,語氣中透著一股輕蔑。

“沒什麽。”說著,我按掉了葉易晨的電話,並把電池卸了下來,防止他再打過來。

“他對你不是很重要麽,還是你就這麽怕他知道我們在一起而不高興?”

“我說了,沒什麽。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吧。”

朝雲疏散,薄霧退散,月光像是被籠罩了一層輕薄的紗。司徒磊看著我沉默無言,而我也靜謐與這片微光中的夜幕中。大概才是有始有終,因我而起終將因我而止,既然這就是他想要的,何不就此滿足他。隻要點一下頭,這一切就會結束,安靜的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各歸各位。

或許這是我此刻唯一能做,能報償葉易晨的方法。

“好,我答應你。”

雲霧聚集,天空那輕如薄紗般的雲霧也開始濃稠,陰暗。正如我此時的瞳,也失去了所有光亮,灰暗的如塵封了數十載就舊房子。空無一物,且永不見天日般的暗淡無光。

或許此時我心會掙紮,也會後悔,甚至下一秒就會蜷縮著厭惡的望著鏡子中這個軟弱無能,隻能靠依附別人而生,什麽都做不了的自己。

無形的重力伴隨著嗡鳴聲鋪天蓋地的襲來,壓的喉嚨發癢,思緒凝結成霜。

我曾以為那些他不在意的,仇視過的,憤恨的想要徹底從記憶中抹去的往事,如今卻仍視如生命。甚至變本加厲的想要占為己有。

我躲避,後退,可終究還是逼近了那高聳的崖壁…

縱然命運想讓我與司徒磊遠遠分離,可他,卻想盡辦法的要將自己與我緊緊的捆綁在一起,哪怕我的心早已不在這裏,身體也不可離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