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等我回來，保護你
沐家一大早，所有的弟子都集中在練武的大院裏，各自練習法術。連翹和肉肉站在偏僻的角落，兩人正在交談。
“肉肉，師父上個月教的內力，你都會了麽？”今天就要檢查了啊，要檢查了啊！
“嗯。”肉肉點點頭，眼睛笑眯眯的：“好簡單啊。”
“……”連翹轉過身默默咬手帕。
眼看時間一步步逼近，連翹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不管她再怎麽想時間靜止，師父還是來了。沐家每個月月初都會有一次考試，沐祥雲會親自來檢查他們這一個月的進度，而她和肉肉則是最基本的內力。
老天啊，等下她肯定要糗死了啦。o(>﹏
“全體集合——”師父就要到了，大師兄沐清站到最前端，大聲喊著。所有弟子都非常速度的站好隊。
連翹和肉肉站在第一排的最右邊。
遠遠地，有三個人叢遠處走來，站在中間的正是沐祥雲。走在他左側一個麵色比較和藹中年大叔，是沐祥雲的三師弟沐祥南，而右側那個看上去比較難以接近的則是沐祥雲的六師弟沐祥道。
他們三個是繼那次戰役後的同輩中，得幸存活下來的。
而沐祥雲的弟子，除了沐清以外，就隻有連翹和肉肉了。在場的大多數都是後來收進的，以及級比較低的，而基本都是拜入了三師叔和六師叔的門下。
關於肉肉，沐祥雲已經和兩個師弟商量過了，他們一致同意沐升（肉肉新名）應當單獨培養，務必要盡全力培養。所以，這次他們做出了一個決定，就是考試結束之後，由掌門人親自帶沐升去沐家隻有掌門人才能進的封閉式修煉場，閉關修煉半年。
以沐升的資質，半年能掌握多少就掌握多少，因為半年後，沐家要參加蒼無每十年舉行一次的比武大賽，他們要以實力證明，沐家絕對可以東山再起。
待三個人走到他們前方的時候，一群人都跪了下去，連翹和肉肉也在其中：“參見掌門人。”
“都起來吧。”沐祥雲抬了抬手，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道：“開始吧。”
三師叔沐祥南點了點頭，接著走出隊伍：“那就由我的那幫徒兒先來吧。沐紅裳，出列。”
語音一落，沐紅裳從人群中走去，青藍色的道袍不同於連翹灰白色的沉重，而是頗具美感，穿在紅裳的身上更顯得十分精神。現在這個即將第一個表演的女孩就是這一個月來一直和連翹作對的，沐祥雲唯一的女兒，沐紅裳。
連翹的院子裏隻有兩個房間，一個是連翹住，另一個就是沐紅裳住。
她們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沐紅裳從來沒有好臉色。而且平時練習法術的時候，有挖苦連翹的機會她絕不放過，嘲諷的話都要說盡了，現在整個沐家都知道連翹和沐紅裳不合。大家因為不敢得罪沐紅裳，所以都孤立了連翹。
……有的時候不合群，真的是被迫的，在她想努力跟別人親近的時候，卻發現，所有人都離她遠遠的。
想要夠卻夠不著。
這樣的環境裏，肉肉是她唯一的朋友。
沐紅裳站在人群的前麵，臉上頗為自信，她朝眾人抱拳道：“紅裳獻醜了。”語音一落，雙手交叉開始在空中舞動，身子也隨著動作擺動起來，騰空跳躍，青藍色的真氣一直不離掌間。
“元鎮之絕斬——破！”隻聽她大喝一聲，雙掌猛地向前一推，一道藍色光波瞬間推了出去，遠方的備好的木頭人摔落在地，雖隻是木頭人，但她這套掌力的力量與熟練程度，沐祥雲等三人都看在眼裏。
最開心的當然莫過於沐祥南啦，紅裳可是他的得意弟子耶。
沐祥雲的心裏自然也很欣慰，不過到底是掌門人，麵色看上去一如平常：“還不錯，繼續努力。”
“是。”身為女兒當然懂得老爹的心思——還不錯就是說很不錯嘛！紅裳眼裏全是笑意，這樣的神情讓連翹一下子移不開視線，在心裏偷偷羨慕著。
連翹的父母經常出差，但他們也都是很愛連翹的。這一個月來，連翹經常在夜裏因為想家而偷偷流淚，而每一次，肉肉都睜著圓圓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雖不說一句話，卻一直陪著她。
興許是看的太久，紅裳發現了她的視線，回隊之前瞟了她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屑。連翹卻又開始想家了，絲毫沒有注意到紅裳的視線，而之後其他弟子的表現，她更是沒看到啦。
沐祥南的弟子表演完之後是六師叔沐祥道的，在連翹心思不在的情況下，就輪到她了，“連翹，出列。”沐祥雲喊了一聲。
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連翹一個激靈回過了神，見師父和周圍的弟子都看著自己，心想或許是到自己了？她看了眼肉肉，肉肉衝她點點頭。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不要緊張、不要緊張、不要緊張……連翹在心裏一遍遍叮囑自己，可當她站在人群前麵，看到這麽多人的時候，腿還是有些發軟。
“運氣吧，讓為師看看，你這些日子掌握了多少。”沐祥雲吩咐道。
手心有微微的熱汗，連翹一遍遍的在腦海裏反複著動作，卻在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她的時候，這手是怎麽也太不起來了！
“連翹？”沐祥雲稍顯疑惑。
“有！”連翹本能回應道。
“開始吧。”
“……是。”
頭微微垂著，連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得使出內力，於是開始穩定心神抬起雙手運氣。連翹的氣虛很小很小，小到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噗嗤……”人群中有人笑了出來，正是一直看連翹不順眼的紅裳：“什麽嘛，練了一個月竟然連一成內力都沒把握……哈哈……”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沐祥雲臉上閃過一抹沉重之色，連翹的進度實在是太慢。因為紅裳的帶動，讓議論聲在人群中漸漸響起，也有很多人都憤憤不平，這麽差的資質，竟然成了掌門人的直係弟子，硬生生比他們高了一個台階——要知道，掌門人自己的女兒紅裳大小姐還是三師叔的弟子呢！
雖然半仙姑娘是他們的恩人，但連翹這樣光明正大的靠關係走後門，他們真的很看不順眼呐！——倒不如說是羨慕！羨慕嫉妒恨！
有的人不滿，有的人嘲笑，有的人鄙夷……這一切的一切連翹都看在眼裏，她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鼻子不受控製的酸了。她低著頭，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
兩個師叔麵麵相覷，他們都在想，資質差到這種份上的連翹要怎麽教下去——恩人送來的人，總不能退回吧。
“真不知道是幹什麽吃的。”站在紅裳左側的女子是紅裳的二師姐舒芬，她一直在巴結紅裳，如今看連翹這樣，故意說道。
連翹的心猛地一疼，一滴淚當即滾出眼眶，她深吸一口氣，拚命忍住後麵得淚。
連翹……肉肉的雙手在身側緊握，心裏驀地騰升起一股怒氣，就在舒芬還想在說什麽的時候，他轉過頭一眼瞪過去，那麽凶狠的眼神讓那一片的人都注意到了。沐、沐升？……
紅裳看著他，隻見小小的沐升狠狠地瞪著舒芬，眼神陰厲的讓人不敢直視。盡管師父他們在場沐升可能根本不能做什麽，但舒芬還是不自禁的閉上了嘴。
人群莫名的安靜下來，連翹本能的去看肉肉，隻見他扭著頭不知在看誰，下一秒頭就扭了回來，原本凶狠的表情在看到連翹的一霎那瞬間平靜下來，他微微抿著嘴，衝連翹一笑，繼而用唇形告訴她——別怕，連翹。
別怕。
連翹。
連翹的心突然湧入一股暖流，肉肉的存在讓她覺得，明天真的會更美好。
沐祥雲也看出了大家似乎不怎麽尊敬連翹——這可不行。於是讓連翹站到了自己身邊，和沐清站在一起。這一舉動似乎是在告訴大家，連翹的不管法術再怎麽低，也是掌門人的直係弟子。
紅裳撇撇嘴，對於老爹的舉動絲毫不以為然。
“我有一件事要宣布。”沐祥雲看時間差不多了，緩緩說道：“從今天起，我要帶著沐升閉關修煉半年。這半年來，府上任何大小事宜皆有沐祥南打理，而平日帶你們訓練的，仍然是沐清。至於連翹——”沐祥雲看了她一眼，道：“則由你的六師叔沐祥道來教習法術。師父不在的日子，你可要用心學習啊。”
連翹從始至終都低著腦袋：“是……”又被……拋棄了啊……
選擇了資質極佳的肉肉閉關修煉，把自己扔給了師弟……為什麽……她總是被拋棄呢……
肉肉對於師父的話完全不放心上，他專注的看著連翹，隻覺得連翹的表情讓他的心很疼很疼，他好想、好想，緊緊地抱著連翹，他喜歡連翹開心的笑。
“我舍不得你。”連翹突然轉頭去看肉肉，小聲的說。然而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看看肉肉的反應……
肉肉抬著頭看她，眼神無比認真，“那我就不去。”
“傻瓜，別人想去還去不了呢。”
“連翹，你不想我去，是麽？”十二歲的小男孩，仰著稚氣未脫的臉固執的看著連翹，“隻要是連翹你不想的，我就不做。”
連翹的眼睛立馬紅了——因為她知道，肉肉真的會說到做到——其實肉肉一直都是這麽的在乎她，然而在她被師父拋棄的一瞬間，很渴望在肉肉這裏找到溫暖，肉肉也一如既往的給了她想要的溫暖。
“我唬你玩兒的，怎麽能不去？我還等著你強大後保護我呢。”連翹微微一笑，半真半開玩笑的說道。隻是心裏真的有個地方在隱隱的難受著，閉關修煉……半年啊……
“等我回來後，一定會保護好連翹的。”肉肉一字一句說的非常堅定，以後，隻要他活著，他一定不會讓連翹受到一點傷害——
從那晚在天台上，被連翹救下來的那一刻，他就在心裏這麽發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