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作惡之人

“什……什麽?你說……你要給我起名字?”夜明珠小嘴微張,怔怔的看著太子。她雖然一直在期待瀟煥說的有緣人出現,可她卻沒有想過,在今早剛打擾過她修煉的人會給她一個名字……

“沒有名字要怎麽稱呼,既然你說沒有,那便讓我來想一個適合你的。”太子這樣說,是想逼夜明珠說出她自己的名字,可看到她呆呆的看向自己的樣子,又覺的特別有趣,便故意說道:“叫碧落,可好?”

“碧……落……”夜明珠低著頭一遍遍念著這兩個字,半響才抬起頭來,道:“你真的要給我起名字嗎?這個名字真的是給我的嗎?”

“當然。道家稱東方第一層天,碧霞滿空,為‘碧落’。剛好適合你。”太子微微一笑,卻沒有說早上看到夜明珠走出荷塘時嬌豔的樣子,正像是從天上而來的仙子。

夜明珠聽到太子的話,再看向太子的笑顏,突然覺的自己的心跳十分混亂,驚慌之餘倏地變回了原型,落在木桌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隨即滾動險些掉在地上,被太子下意識的接住了。

太子看著手中泛著粉紅色光暈的珠子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這小妖怎麽會變成這樣,就在他想要仔細研究手中珠子時,皇上卻派了貼身親信過來,讓他火速進宮,不得有誤。

太子雖然不知皇上找他有什麽事,但看到來人焦急的語氣,便急忙起身將珠子放進衣襟,劍眉微皺的跟著來人一起進了宮。

太子一進宮就是三日未出,待他拖著疲憊回到別院沐浴更衣時,才想起夜明珠的事,便換了衣衫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道觀。

晚憶看看低頭沉思的太子,自顧自的喝起了熱茶,半響太子才抬起頭問道:“我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出來?”

“她若是願意出來,自然就會出來了。”晚憶略顯高深的看著太子說:“太子可是給她取了名字?”

“是。她不肯說名字,我便給她起了一個。”太子有些不解的看著晚憶,不知晚憶是如何得知的,但當他看到晚憶又露出滿含深意的微笑時,突然覺的自己也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夜明珠本無名姓。”晚憶輕笑道:“能給她取名的必定是有緣之人,既然你們有緣,那便收著她吧。”

“沒有名姓?可她最初是被瀟煥帶回來的,難道瀟煥沒有給她取名嗎?”太子看著晚憶,覺的不太可能。

“沒有。”晚憶頓了頓說:“以瀟煥的行事作風,定然不會放任自己賜予名姓之物流落他人之處。更何況,這夜明珠的修為還不算深厚,若是瀟煥有意留她,那便不會讓你得了去。”

太子仔細回想著當日接夜明珠到自己別院的事,突然想到,也許夜明珠不是為了接近林淺去做什麽壞事,而是為了讓林淺同情她,能讓她能見到瀟煥……畢竟他那天清楚的聽到她稱呼瀟煥為恩人……

如此說來,自己當時是冤枉了夜明珠的……

“夜明珠不同於別的妖。”晚憶見太子沒說話,便放下茶盞繼續說道:“它們集合天地靈氣,吸收日月精華,隻是沉睡就需要上千年。若是修煉過程中被人類碰觸,那便再也無法修行成人了,所以宮中雖有眾多夜明珠,卻都是沒有靈性的死物件。”

“它們修煉為何這般奇特?”太子聽到晚憶這樣一說,不禁皺眉。想到別的妖物就算是沒開靈識之前,也都是可以隨意碰觸而不受影響的,沒想到這夜明珠修煉竟然會有這麽多規矩。

“夜明珠在未開靈識之前是分辨不出所吸收之物的。”晚憶耐心的解惑說:“它們不會自己捕獵,隻能吸收天地間可以感知到的東西而已。所以,一旦有人類碰到它,它便會下意識的去吸取人類的靈氣,但妖傷人是要受天譴的,因此,隻要有人接觸到它們,它們便不能再繼續修煉了。”

太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著手中的夜明珠,突然覺的此刻躺在自己手掌中的珠子十分沉重,不禁感慨這麽一顆小珠子是怎麽躲過上千年變遷的。他很想讓夜明珠給自己講講,這些年來關於她的故事。

“夜明珠本就珍貴,在人類眼中更是價值連城,因為人類的買賣,現今能修煉成人的已然是受了上天不少眷顧了。”晚憶看著太子認真囑咐道:“隻管收好,她對你來說會有大幫助的。”

太子聽到晚憶的話先是皺了皺眉,隨後將珠子收入衣襟,轉而看向晚憶,神色嚴肅的問道:“國師可知近些天的詭異之事?”

“有何詭異之事發生麽?”晚憶近些天一直在道觀中修養,不曾進宮,而且夜觀天象也並未發現異常,自然不知太子說的是什麽事。

“京城周邊,很多身居山野的獵戶和藥農,都死於了意外。”太子劍眉微皺,頓了頓說:“父皇說這件事的緣由還不太清楚,便派了士兵去查,可一連三日士兵都說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父皇想著這些事許是意外,但我覺的,也許不隻是意外那麽簡單。”

“太子此話是何意?”晚憶雖然從太子的話中聽出了蹊蹺,但卻還是想聽太子自己說出來。他是國師,很多話如果是他說的,那便會讓人不自覺的信服,與其這樣,倒不如讓對方先說,畢竟他現在也毫無頭緒。

“我想,多半是有妖在作祟。”太子看晚憶麵色並無異常,便按照自己所想的繼續說道:“若是意外,不會在短短數日接二連三的發生;若是疾病,那麽老人和孩子一定會先出事,所以……”

晚憶仔細分析著太子所說的事卻沒有開口,而是示意太子繼續說下去。

太子抿了抿雙唇說:“死去的全是青壯年男子,是一家的勞動力,雖然看著像是猝死,但那麽多年輕人怎麽會說死就死呢!我在出宮前建議父皇派仵作去驗屍,不過……不知父皇會不會同意……”

“你在擔心什麽?”晚憶看向太子,目光深邃。

太子見國師這樣一問,頓了頓,半響道:“其實,我也明白父皇在擔憂什麽,他一定擔心在城周邊作惡的是瀟煥,所以才不願詳查,否則,出了這樣的事,如何能不找您入宮商量。”

“你覺的作惡之人會是瀟煥麽?”晚憶並沒有做出結論,而是如此反問。

“我還說不好。”太子頓了頓說:“像卻也不像……”

“既然心裏有想法,不如說出來,讓老道幫你略作分析。”晚憶在太子剛說這件事時就有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因為作惡的不可能是瀟煥,但會是誰能避過他觀星,又敢在京城周圍作惡呢……難道……會是瀟煥來質疑時說到的神秘人麽……

晚憶本是在擔憂此事,但當他聽到太子話中的意思時,便決定先開導太子,莫要因為他的猜忌惹惱瀟煥才是。

“那我就直說了。”太子頓了頓開口道:“說這些不像瀟煥所為,是因為瀟煥以往殺人都從不避諱,而且也不會做的這麽隱秘。說像……卻是因為據我所知在京中方便殺人,又有能力殺人的恐怕也隻有他了。”

“不是瀟煥。”晚憶緩聲道:“其實你心裏也很清楚,若真是瀟煥有心作惡,那他便不會這樣悄無聲息。更何況,他與那些人並無仇怨。”

“他以往也殺過很多無仇無怨的人!”太子心中抵觸瀟煥,所以盡管並不相信是瀟煥做的,但聽到有人為瀟煥辯解時,他還是氣不過。

“確實很多都無仇無怨,但死在他手中的卻多為道士。”晚憶搖頭輕歎,看向太子說:“妖與道向來不和,他有那麽做的理由,但這次死的都是些普通百姓,情況有所不同,你心中理應是有數。”

太子也知道自己心中對瀟煥成見太深,便歎了口氣,靜下心說:“國師可有時間隨我去看看那些屍首?”

“走吧。你來,無非是想讓老道幫你。”晚憶點點頭,跟著太子出了道觀。他早就算到太子是有事才來找他的,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件複雜的事,他先前還在懷疑瀟煥看錯了,可現在……也許事情比他想的要棘手的多。

思雲閣中,瀟煥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的蕭條,皺緊了眉。他要曆的是情劫,可亂七八糟的事卻一再出現,讓向來隨遇而安又懶散至極的瀟煥很是煩悶,他不願再想,便起身出了門。

不管那神秘人究竟是什麽東西,若敢讓自己不痛快,那便剝他的皮抽他的筋,以他的血為飲,還要捏碎他的內丹,讓他永世無法超生!

瀟煥如此想著,眼中泛起了嗜血的紅光。

他大步走到墨歌臥房推門而入,墨歌先是已經,隨後便起身恭敬的說道:“師傅,徒兒畫好了,正等墨幹了給您送過去呢。”

瀟煥走到桌邊,看著落在宣紙上完全陌生的人影,再次皺起了眉。他確定自己不認識,甚至一麵之緣都不曾有過。

林淺帶著簡單的飯食上了樓,見房內沒人,便走到了墨歌房中,似是沒有看出氣氛沉悶一般說道:“快來吃點東西吧,要查也不在這一時半刻。”

瀟煥在林淺進屋後,下意識的斜眼看向墨歌,卻見墨歌看著林淺的眼神十分複雜,滿含探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