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人心難測

瀟煥突然一笑,鬆開晚憶道:“你算計所有人,還妄圖讓所有人都配合你,為此不惜改換他人命格。最終不得善終,值得麽?”

“也許不值。”晚憶並沒有生氣,而是悠然的撫平衣襟,滿目笑意的說:“但我一定要這麽做。”

“罷了。我不會幹預,不過你最好也不要再打林淺的主意,否則,無需等到彥雙舞黃袍加身,我也會直接殺了她。你應該知道,我從不擔心違背天命。”瀟煥說完便直接離去了,他沒有在意晚憶聽到他話時蒼白的臉色,更沒有發現晚憶眼中一閃而逝的堅韌決絕。

瀟煥離去之後,晚憶坐在太師椅上怔怔的發呆。

他沒有告訴瀟煥林淺是怎麽來的,更沒有說是為什麽來的,他知道的事太多,改變的事也太多,一旦說穿,怕是更加無法保護雙舞了。若要怪,那便怪自己是雙生之身,能看穿他人命格,否則,他怎麽會做這麽多荒唐的事。隻為那一個單純的笑容……

那年他與金曼分開,便想給自己找個安身之處,可卻一直沒能找到讓他滿意落腳之處,多少年來他都是獨自一人遊蕩的在外,從沒有主動接觸過旁人,也沒人會接近他。

直到某日夜半,他躺在密林的樹枝上仰望夜空,卻意外看到一顆屬於蛇族的星辰越變越暗,卻沒有隕落,他當時便覺的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正如他所料,就在第二日晌午他便看到龍鳳彩雲聚集,他為了一探究竟,毫不猶豫的去了京城。

當他看到雙舞的命格時,便一心想著改變這一切。

他一直留意著那顆暗淡的星辰,並在看到雙舞命格之時找到那顆暗星所代表的青蛇,照著上古天書所載的內容招回了一縷亡魂。

但當他以國師身份留在京城之後,為了陪伴雙舞就很少出門了,盡管他一直關注,但那顆暗星從沒有亮過,他一度以為自己沒有救活那青蛇,直到瀟煥出了蛇界,他才看到那顆暗星有了些許的移動。

那顆暗星不是別人,正是林淺。

晚憶想著他是因為發現了暗星才得以知曉雙舞的命格,便認為林淺與雙舞會有什麽必然聯係,可林淺卻又繞上了瀟煥,他這才開始關注瀟煥的命格,自始至終他想改變的隻有雙舞一人,可卻牽連了太多人。

晚憶歎口氣,看看空蕩蕩的屋子,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救了林淺一命,因為他召回的確實是一縷亡魂,可那縷亡魂卻不是來自這個世界……但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他都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雙舞,為師拚盡全力也會護你安好的。想著,晚憶便虛空傳聲,告訴雙舞讓她安心,剩下的事,由他來做就可以了。

所有需要背負的,需要受懲罰的,都讓他一人承擔吧,不得善終怕什麽,隻要雙舞安好,他無所謂自己會怎麽樣。

瀟煥回到思雲閣,就見林淺背對著門趴在桌上,墨歌坐在她對麵。見他回來墨歌急忙起身,可林淺還趴在那裏懶洋洋的有些不明所以。

“菜蛇。”瀟煥想知道林淺的事,他覺的自己對林淺的了解太少了,若不是晚憶今日提起,他恐怕現在也不會想到要問林淺的事,他一直都是這樣,隻關心自己的,而如今,他不得不關心林淺。

聽到瀟煥的聲音,林淺先是一愣,然後回過頭看了一眼,半響才起身,如同飛奔一般的衝到瀟煥麵前,抓著瀟煥的衣袖問道:“你找晚憶幹什麽去了?沒出什麽事吧?”

瀟煥搖搖頭說:“沒事,隻是去和晚憶聊聊天而已。”

“沒事就好!你說你找道士聊什麽天呢!”林淺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隻要沒出什麽事她就不會被牽連了,這樣最好。

墨歌見兩人一時都都沒了話,這才適時的開口說:“師傅,師娘很擔心你,我說今日天涼,她也不肯回屋等著。我這就去煮熱茶,你們進屋聊吧。”

林淺聽到墨歌的話,正欲反駁,墨歌卻看也沒看她,一路小跑進了廚房,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林淺輕咳一聲,退後兩步很是嚴肅的對瀟煥說:“你整天這樣隨性也太招搖了,這裏是京城,我不管你是不是有本事,但我不想跟著擔心。”

“日後不會了。”瀟煥柔聲說:“以後我盡量不出門,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

“好,你自己答應的就要做到。”林淺隨口接話道:“先上樓吧,我有些事要問你。”

我有事要問你,這明明是瀟煥想對林淺說的話,沒想到竟然被林淺搶了先,瀟煥勾出一抹笑意,跟著林淺上了樓。

今天他想要把自己需要知道的都問清楚,至於是誰先問都沒關係。

進了屋林淺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讓瀟煥坐到桌邊,這才平心靜氣的坐到瀟煥對麵,認真的說:“有幾個問題我需要問清楚,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我必須要問。”

“問吧。我會告訴你的。”林淺表情很嚴肅,所以瀟煥心中的問題就被延後了。他並不急著知道林淺的事,因為他知道隻要林淺的問題問完了,他自然就可以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了。

“你當初為什麽不在蛇界,而是在外麵被我捉到?”林淺在瀟煥沒有回來之前就在回憶自己認識瀟煥的過程,一樁樁一件件總覺得像是被人刻意安排了一樣,所以瀟煥一回來,她就忍不住想要問個清楚。

“我很早就離開蛇界了,一直在外遊曆。”瀟煥毫不隱瞞的說:“金曼算出我此次曆劫是很難渡過的情劫,也因此讓這件事在蛇界人盡皆知,所以我經常可以聽到關於情劫怎麽樣的說法,覺的心煩,便出來了。”

“什麽是情劫?很危險嗎?”林淺沒有內丹,也沒有修為,所以她並不需要曆劫,至於曆劫需要什麽她更是完全不明白,所以既然瀟煥說起來了,她也想多少了解一些。

“作為一隻妖若想成人十分困難,修為的增長也很是危險。每過一千年我便會曆一次劫,這是上天對妖類修為的一種試探和控製。”瀟煥盡量簡單的說:“劫難的種類很多,情劫也是其中的一種,隻不過情劫麵對的是人,你也知道,人心難測,所以才危險。”

“麵對的是人?什麽意思?”林淺本來隻是想簡單了解一下,沒想到聽瀟煥這樣說完,又覺的自己應該多知道一些。

“曆劫者會遇上一個人,揣摩這個人的心思,然後……”瀟煥說到這突然停住了,情劫是會與遇上的命定之人,相互糾纏牽扯,但畢竟人心難測,若不能相愛便萬劫不複,說不好還會發生什麽……

由於之前他對情劫一事一直不屑一顧,所以他並沒有細想過,可如今說起來了,他便不得不正視這件事,但這話他不能對林淺說,他看林淺眼中催促的神色,便笑了笑說:“然後和平共處。”

“你說你要曆情劫,那遇上的人是誰?”林淺一問即中,不過瀟煥對此也毫不避諱,直言道:“就是你。”

“我?”林淺一愣說:“怎麽會是我?難道因為我捉了你?!”

“你就算不捉我,你也是我劫數中要遇到的那個人。”瀟煥頓了頓說:“無非是相識的形式有些變化罷了。”

“若是……這麽說起來……那你的情劫已經渡過去了對吧。”林淺莞爾一笑道:“我們已經是和平共處的關係了,對吧。”

“算是吧。”瀟煥起身打開門,剛好看到墨歌走過來,他接過墨歌送來的熱茶回到屋內,坐在桌邊說:“現在的和平共處,還不足以讓我成功曆劫。”

“還不可以?那要怎麽樣?”林淺聽瀟煥說的並沒有很嚴重,便順著瀟煥的話問道。

“我需要了解你。”瀟煥看著林淺不自覺微皺而起的秀眉,說道:“關於你的一切,我都需要知道,比如,你從何而來。”

林淺看了瀟煥一眼,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隨即笑了笑已做掩飾道:“我來自雲城,在初次化為人形之時,就被當地一個無兒無女的地主帶回家了,一直到後來他去世……”

“說點我不知道的,這個你說過。”瀟煥打斷林淺的話,一副了然的神態,悠然開口道:“比如你化為人形之前。”

林淺擔心瀟煥是在誘導她,便語氣不善道:“是我在問問題,你不許提問!”

瀟煥笑了笑,點點頭說:“好,你說吧,還想知道什麽。”

“你和晚憶是怎麽回事?”林淺沒有再問關於瀟煥過去的事,而是問了眼下剛發生的事。她在瀟煥問她時,她就想明白了,與其問瀟煥的過去,讓他有機會反問,還不如關心一下現在的事來的穩妥。

瀟煥知道林淺在逃避問題,便邪魅一笑道:“晚憶找我敘舊,我找他解惑,畢竟他是國師,我自然要去和他討教我身邊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