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場車禍

林淺沒有接話,她覺的瀟煥看她的眼神裏滿含深意,讓她不免有些心驚。她不知道瀟煥說的身邊人的事,指的是什麽,更不知道自己的來處要如何說給瀟煥聽。完全不同的世界,她根本沒自信自己可以和瀟煥講明白。

說不明白的事就盡量不提不說,林淺一直秉承著這樣的原則,想要避開自己的事不提,至於瀟煥此刻似是了然的目光,她也假裝沒有看到。

瀟煥見林淺不說話,便自顧自的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林淺麵前,另一杯則拿在手中把玩著,半響說道:“真相是無法隱藏的,與其後來被他人發現,不如早早說出來,你說,對吧。”

林淺看看瀟煥,秀眉輕皺,即使瀟煥沒有明說出來,林淺也幾乎可以斷定瀟煥知道了她的來曆,隻等她自己主動說出來。

“你又不說話了。剛才是誰要問我問題的,怎麽不問了。”瀟煥喝了口茶,慵懶的看了林淺一眼說:“就像晚憶,他明明和金曼一樣是蛇族,卻偏偏要裝作道士,即不利人也不利己,你說他是何苦呢。”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淺拿起茶杯喝了口熱茶,將被子重重的放到桌上,皺著眉說:“你無需這樣含沙射影,直接說你想知道什麽。”

見林淺這樣一說,瀟煥突然笑出了聲,喝了口茶緩聲道:“我想知道,你來自何處,又要去往何方。”

“晚憶到底和你說了什麽?!”林淺不知道自己可以說多少,索性直接問道:“你怎麽就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因為你特別。”瀟煥看著林淺說:“你是晚憶費盡心力招回的一縷亡魂,所以,我自然要知道原本的你是誰。當然,我也需要知道你為何會出現在我身邊,是有人慫恿,還是……”

林淺聽到這話,隻覺的胸悶極了。

原來自己不僅被陷害致死,還被蓄意召喚到了這個世界,來就來吧,還投在一條蛇身上,她前世明明最怕蛇的,就算自己成了一條蛇,那也不要惹上瀟煥這條莫名其妙的老蛇妖啊!

林淺看向瀟煥,眼神很是哀怨。許久才說道:“該死的晚憶,原來是他把我招來的,原來是他讓我遇上這些事的!”

“說吧,說說你是從哪來的。”瀟煥看著氣鼓鼓的林淺,心知林淺一定是決定告訴他了,知道的多一些才好防備晚憶改變的命格。世上無人能看出林淺的命格,他除了保護,又能做什麽呢……

是該將她囚禁,保她平安?還是該順其自然,護她安好……

瀟煥不想按照命定的命格走,可他連自己的命格都不知道,他雖然沒有看到命格碑的內容,可確實觸碰過石碑,那他的命格究竟還會不會有變數,若是有,又會變成什麽樣……

金曼曾說他可能無法平安渡劫,晚憶曾說他會墮落成魔……如今看來他又能信多少……

瀟煥看著手中的茶杯,茶水一圈圈的泛出漣漪,像是他看不穿的命格。也許不是自己該曆情劫,而是晚憶擅自招來林淺的亡魂,才幹擾了他的命格……瀟煥不動聲色的想著這些糾纏不清的事,靜等林淺開口。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殺林淺,阻止晚憶的計劃……

林淺想了片刻正準備開口,就見瀟煥突然捂著胸口,呼吸沉重。

她心頭一驚,趕忙起身走到瀟煥身邊,輕撫著瀟煥的背幫他順氣,待瀟煥好些了,林淺才蹲下身子,滿臉關切的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瀟煥沒有說話,看著蹲在自己身邊仰視著他的林淺,一時百感交集。他剛一想到當初該殺了林淺便心如刀絞,這血靈咒果然不容輕視,往後的事不知會發展成什麽樣……這是瀟煥第一次對未知的事有了顧忌……

瀟煥眯起眼睛,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有被這般牽製的一天,不禁笑出聲。

林淺不知道瀟煥是不是聽到了她問什麽,是不是在看她。雖然她覺的瀟煥是在看著她,也聽道了她問話的,但瀟煥泛起血紅的瞳線中卻沒有她的身影,看著很是詭異。

林淺抓著瀟煥的衣衫,輕輕搖了搖說:“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下吧,我扶你去躺著。”

“不用。”瀟煥聲音有一絲沙啞,閉上眼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半響,他睜開眼睛對林淺說:“我沒事了,你講吧。”

瀟煥眼中的血紅已經完全消散了,瞳線也變為了瞳仁,就像剛才不是他一般。林淺沒有急著起身,而是輕歎口氣說:“不舒服就不要硬撐著。我的故事一兩句也講不清楚,不然你先休息,等……”

“現在講。”瀟煥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休息,他需要的隻有放開心中對林淺的殺意而已。

“好。”林淺站起身準備坐回椅子上,可卻看到瀟煥一頭冷汗,她拿出絹帕遞給瀟煥說:“擦擦吧,一條蛇怎麽還出汗。”

瀟煥接過絹帕,看著雪白絹帕上繡著的白荷花,突然覺的自己和林淺比起來似乎殘忍許多。兩人從相識一直糾葛到現在,林淺開始會擔心他身體不舒服,可他卻還想著殺林淺……

如此想著,瀟煥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卻沒有看向林淺,輕聲說:“謝謝。”

“你去躺著休息,我給你講,好不好。”林淺笑笑,對此刻瀟煥的溫和很是舒心的說:“我的故事很長的。”

瀟煥點頭說好,起身回到榻上,枕著自己的手臂,看著坐在榻邊的林淺說:“說吧。講講你那很長的故事。”

對瀟煥來說什麽故事都算不上長,他活了太久,經曆過太多,也見了太多,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都看在眼裏。

為了利益引發戰火,爭奪疆土,卻民不聊生;為了仕途背井離鄉,平步青雲,卻忘卻家人;為了新歡拋棄發妻,不顧勸阻,卻永無真愛……

瀟煥看多了這樣的事,如同看故事一般一笑而過。國情、親情、愛情在瀟煥看來都是笑話,都是他不需要的東西。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從不曾真心對待任何人,他不信那些看不到的東西。

林淺歎了口氣,然後無奈一笑說:“我來自一個與這裏截然不同的地方。”

瀟煥看著林淺,沒有接話。他在等林淺說點具體的事。

“我前世的爹地很有錢,是個做事圓滑,心思縝密,可以步步為營的商人。他隻有我這一個獨女,所以我自幼便學習如何經商,隻等我成人禮時正式進入公司任職。”林淺深吸一口氣說:“商人雖然看似左右逢源,但其實也得罪了不少人,就在我成人禮的那天,爹地的對手製造了一場車禍,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死掉的……”

瀟煥聽林淺講的內容,滿心的迷惑,林淺講到的很多說法他都沒聽過。大概聯係意思可以明白,爹地可能是爹爹,成人禮是成年的日子,但讓林淺死掉的東西,他確實想不出來,所以在林淺停下時,他便開口問道:“車禍是什麽?”

“怎麽說呢……”林淺想了想說:“車禍……就像是妖類曆的雷劫一樣!”

瀟煥點點頭沒說話,示意林淺繼續說,雷劫對他來說很是平常,最初雖然也是九死一生,可後來就平淡無常了,所以當林淺說出雷劫的時候,他並沒什麽特別驚訝的。

“我爹地一直對我管教很嚴,所以我雖然崇拜他,但我們的關係卻不是很親近。那時候我很少去學校學習,一直是在家裏由私人教師教授的,也因此沒什麽朋友,基本都是一個人過來的……”林淺說到這覺的有些跑題,又想到瀟煥可能對一些名詞不明白,隨即笑笑說:“學校就像是這裏的私塾,我說的私人教師就像是皇宮中教皇子學習的太傅一樣,至於朋友……就不用說了吧。”

瀟煥應了一聲說:“講講雷劫吧。”

他看出林淺說到與父親不親近,又沒有朋友時眼中閃過的寂寞。雖然他不理解那些人有什麽重要的,但還是不願讓林淺太過低沉。瀟煥沒有家人,從有記憶開始,就隻有他一個人,捕食、修煉、受傷、曆劫、成王,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沒什麽不好。

“好。”林淺覺的自己基本釋然了,在這個世界過了太久,很多事已經習慣了,所以盡管說起來覺的心酸,但隻要不提,也沒什麽影響。既然決定都告訴瀟煥了,那便沒什麽可隱藏的。

想著,林淺笑了笑說道:“我爹地是做房地產的,就是賣房子的。那次他和另一個做這樣生意的人搶奪一塊很好的地,我父親搶到了就準備送給我做禮物,對方因此憤恨,便在路上堵截我的車,我為了躲避撞在了路邊的欄杆上……”

林淺隻是大概說了一些,具體的刹車失靈,對方是怎麽從側麵撞擊她車的,她都沒有說。一是因為瀟煥一定不明白,二則是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不管當時是怎麽樣的,她也沒辦法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