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唾沫自幹

雖然對康抗十分憤恨,但楊恒卻也明白,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和康抗抗衡。自己當前能做的,隻有想盡一切辦法,盡快提升實力。

“父親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已經隱忍了十年,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金剛經》,百家典籍,文士、靈丹妙藥,對我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我絕對不能整天幻想這些,我要腳踏實地!”

“父親給我取名為‘恒’,就是要我勤奮努力,持之以恒,我絕對不能辜負父親在天之靈!”

“我要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努力!”

蹦蹦蹦……

楊恒精神凝練,四周空氣中玄氣激蕩。他是在修煉神行百變。

猛虎變氣勢洶洶,雄獅變霸道威猛,蒼鷹變雄鷹展翅,獵豹變淩厲迅捷……

他幾個月之前,才剛剛修煉至精魄境界,因此修習神行百變的時間,並不是太長。

在這之前的修煉,可稱得上千辛萬苦。

在進入賢人境之前,他甚至用過各種方法,摧殘自己的身體,以求肉體強悍。那絕對是意誌和肉體上的雙重磨練。

幸運的是,千辛萬苦,他都挺了過來。

練完一套玄功,楊恒緩緩落地。

“哼,上官婉兒,定北小侯,今夜我讓你們兩個死無葬身之地!”

楊恒足足修煉了一個時辰。等回到翠玉軒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夜黑風高,寒風刺骨。翠玉軒這裏,卻是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楊恒先在翠玉軒外圍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同尋常之處。

等進入了翠玉軒裏麵,卻又立刻感覺不一樣了。

整個翠玉軒,很不同尋常。往常熙熙攘攘的嫖客們,今天連個鬼影子也看不見。以往熱鬧嘈雜的花廳,此刻靜悄悄的。

定北小侯爺,竟把整個翠玉軒都包了下來!

好大的排場!

翠玉軒是定北城煙花地之中的翹楚,十層樓閣,姑娘不下百位,各個都有豔名,要全部包下來,不下萬兩黃金。

楊恒在翠玉軒也碰見過幾個朝中顯貴,軍中大佬,那些人,至多不過點名要上官婉兒而已,可從來沒有一人有這樣的大手筆。

“不顧及名聲,來妓院也就罷了,還這麽大的排場,這事極不尋常,這裏麵或許會有古怪!”越是這時候,楊恒越顯得小心翼翼。

楊恒是心思縝密至之人,不然他也不能在翠玉軒裝啞十年而不被人發現。進門第一眼,他就看出了蹊蹺之處。

“蹬、蹬、蹬!”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過來,楊恒扭頭一看,翠玉軒的老鴇竟親自迎了上來,她扯著嗓子,對著楊恒,劈頭蓋臉一通低聲喝問:“你這啞巴今天怎麽了,為何老是出錯?定北小侯爺已經到了,快去伺候著……”

楊恒馬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又阿巴阿巴亂指一通,這才快步上樓。

他故意來遲,早就知道會遭人訓斥。剛才這種反應在他心中,已經不知道演練了多少次。因此惟妙惟肖,若非修為高絕的玄者或是眼光極其銳利之人,絕看不出他是演出來的。

十樓,門口兩排侍衛,一共十人,漠無表情。

“什麽人?”其中一人,說話的時候也是麵無表情,像塊石頭。

楊恒指了指手中的脂粉和發釵,又指了指上官婉兒的廂房。

“讓他進來!”此時,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突然從廂房中傳了出來。

楊恒進門站定,垂手而立。隻是站在一側,楊恒就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涼意。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房間裏隻有上官婉兒和小侯爺兩個人而已,別說是其他的姑娘,竟然連個在一旁伺候的龜奴都沒有!

這太反常了。此刻時辰尚早,翠玉軒規格很高,也算是個風雅之地,來找上官婉兒的士人往往要先欣賞她的才藝。而在往日,上官婉兒撫琴弄畫之時,楊恒就在一旁端茶倒酒,小心伺候。

楊恒心中疑惑,不過他終於看到了仇人之子,心中一股莫名的殺人衝動猛烈的衝擊著他的理智,他狠狠壓住!

“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越是這時候,我越要忍住!”

楊恒低頭垂手,心中湧動如潮,臉上卻沉如秋水,他微微抬眼,偷偷打量著不遠處的定北小侯。

就看見一丈開外的一張檀木椅子上,一個身穿大紅袍,頭戴朱玉冠的年輕男子,正斜眼盯著楊恒。這人似乎時時刻刻都揚著下巴,一舉一動都流露出一股發自骨子裏的高傲。

這人,正是定北小侯康易春。

“你叫什麽?站過來一點,給本侯添酒。”

楊恒依言拿起了酒壺,恭恭敬敬的添了酒,卻並沒有說話。

“你聾了不成?本侯問話,你竟敢不答?你好大狗膽!”

康易春挑眉怒斥,一雙厲眼直逼楊恒,氣勢陰狠,凶態畢露,房間裏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康易春脾氣爆裂,有一點不稱他心意,他便要發作,抬起腿猛地一腳,正好踢在楊恒肚子上。

楊恒雙手捂著肚子,露出一種痛不欲生的表情,蜷縮著身子在地板上打了幾個滾,直到身子碰到牆壁的一刹那,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種可怖的猙獰。

不過他麵向康易春時,又渾身哆嗦,顯得誠惶誠恐。

剛才這一腳,楊恒要躲,本可輕易的躲開,不過他心中有諸多謎團還沒有解開,因此沒有暴露實力。

他總是覺得,康易春這次來翠玉軒,絕對不同尋常!

或許,或許和他有什麽關係!

剛才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誰也沒想到這小侯爺的脾氣如此之大。不僅是楊恒,就連正坐在康易春旁邊的上官婉兒都冷不防的打了一個激靈。

這個時候,上官婉兒身穿一件半透明的連衣長裙,臉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來,正似笑非笑、似咽非咽的斜睨著康易春。

她頸中的扣子鬆開了,露出雪白的項頸和一條紅緞子的抹胸邊緣,站起身來,慢慢拔出了叉著頭發的朱玉發釵,長發直垂到腰間,柔絲如漆,嬌媚無限的膩聲道:“小侯爺,你來抱我!”說著,也不等康易春來抱,嬌柔的身子便向著他懷裏滑了過去。

“小侯爺,消消氣嘛,您生氣的樣子可真可怕,可嚇死奴家了……”她腦袋靠在康易春肩頭,全身便似沒了幾根骨頭,自己難以支撐,一片漆黑的長發披將下來,遮住了康易春半邊臉。雙眼微開微閉,隻露出一條縫,說話又似埋怨,又似撒嬌。

接著,上官婉兒扭過頭看了一眼趴在牆角的楊恒,臉上立即閃現出極度厭惡、輕蔑的神情,“小侯爺,你莫生那狗奴才的氣,那狗奴才是個啞巴,小侯爺要他回話可真難為了他……”

說罷,上官婉兒驀然回首,狠狠掃了一眼楊恒。

“原來這狗奴才是個啞巴。”康易春揚了揚下巴,輕蔑的瞥了一眼楊恒,然後雙手在上官婉兒胸口猛地抓了兩把,“就算是個啞巴,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話音未落,康易春眼睛裏寒光乍現,房間裏立時劍拔弩張,氣氛凝滯。楊恒聞之色變,隻覺一股殺伐之意,撲麵而來。

他趴在遠處,便看到以康易春為中心,一股氣浪,勃然凝聚。

隻見康易春腮幫一鼓,緊接著一口唾沫從他口中射了出來。這口唾沫,卻不是尋常的白色,竟然是鮮豔的火紅色!這口唾沫,就被這一團火紅團團包住,像一條騰飛的金龍一般,在空中也不下墜,也不如何分散,分毫不差的擊打在楊恒的左臉頰上。

楊恒幾乎要叫出聲來,整張左臉就像傷口被澆了辣椒水一樣難受。火辣辣的痛,深入骨髓的疼痛。倏忽之間,那火紅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口唾沫留在臉上,楊恒反而覺得更加疼痛,更加難受。

其實,難受和疼痛都算不得什麽,更讓楊恒難以忍受的,是那口仍留在他臉上的唾沫——對一個人來說,這無疑是莫大的侮辱!就算是一口唾沫吐到了貓兒、狗兒的臉上,貓兒、狗兒恐怕也會伸出爪子,將那穢*物抹去。

楊恒偏偏沒有!

他苦苦忍耐著,緊緊攥著拳頭,也不用手去擦,就讓這唾沫留在臉上。

這一口唾沫吐出,康易春閉上嘴巴,目不轉睛的觀察著楊恒的反應,最後他看著楊恒,眼睛微不可察的閃了閃。

“侯爺,您這凝氣成線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得很啊!那火紅的一團,一定是侯爺祖傳的火龍玄功吧!厲害,厲害。”上官婉兒拍掌大讚。

接著她厭惡的看了一眼楊恒,厲聲喝道:“狗奴才,笨啞巴,受了賞還不快滾,可別弄髒了本姑娘的閨閣!”

說話的時候,上官婉兒兩隻眼狠狠瞪著楊恒。她對待康易春諂媚到極致,對待楊恒卻凶狠到極致,隻因在定北城中,康易春是隻手遮天的小侯爺,楊恒,不過是伺候她的奴才。

“嗯……”一道聲音從康易春鼻子裏哼了出來,“看你還算老實,又是個啞巴,快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