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年

看著眾人的先後離開，龍嘯琪**了一下嘴角，莞爾一笑，也隨之離去。

歲月的車輪就這樣悄然的滾動著，不帶走一絲生氣，驚不起一點漣漪，不知不覺的流逝著，當有人感慨沒有把握住的時候，才知道後悔莫及。而歲月卻依舊的向前奔跑著，任憑你在那裏高聲地咆哮，它也不會回回頭，看你一眼。

五年！整整五年！龍嘯琪已經在這裏呆了整整五年！沒有人能夠看見他，更沒有人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哪怕是自己的爺爺，自己的父母。龍嘯琪孤獨的在這個世界裏呆了五年，看著自己的成長，看著家族的變遷。也許，正是因為經曆了那個未知的空間，才使得龍嘯琪能夠如此沉得住氣，沒有在無盡的孤獨之下瘋掉。

每天看著太陽東起西落，每天看著族人拚命的練武，每天看著自己不斷的成長，龍嘯琪的心裏也有了陣陣感觸。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就像現在一樣，隻能看著事情的發生，卻改變不了事情的結果，而他們也不過是自己生命中的過客，匆匆來，而又匆匆離開，留給他的隻有一份美好的回憶罷了。也許，許多年之後，當龍嘯琪再想起這段往事的時候，他會感到滿足，因為他看透了許多人究其一生都無法想明白的真諦，他經曆了許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自己縱然知道了結果又能怎樣，還不是無力的看著結局，人，終究要活在現實之中，人，隻能改變還沒有發生的事情。

五年了，龍嘯琪的臉上並沒有因為時間的飛逝而顯得成熟亦或是蒼老，他的身體，他的麵容依然停留在十六歲的那個時候，但是他的心卻已經到了一種極為恐怖的程度。一個能夠忍受住孤獨長達五年之久的人，沒有人和他說話，沒有人和他聊天，甚至沒有人看他一眼，那他不是瘋子就是大徹大悟之人。

“雨嘉、本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看見你們，你們，還好嗎？”龍嘯琪跪在地上，輕聲地說著。他無時無刻不掛念著那個世界的兩人，他從沒有忘記過自己身上的使命，隻不過，滅族的打擊讓他感覺到自己很矛盾，是繼續沉淪在這個世界，還是回到現實中的自我。“對了，還有父親，父親，他還活著。”也許是多年沒有人陪他說話，龍嘯琪仿佛已經喪失了語言功能，結結巴巴，模糊不清的吐出了幾個字眼。

“蒼天、蒼天，我要回去，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我要回去。”忽然之間，龍嘯琪抬起頭，仿佛想起了什麽一樣，急匆匆的說著，眼睛迷離的向四周望去，好像在尋找著什麽東西。“帶我離開！帶我離開！”龍嘯琪急促的呼吸著，似乎如果晚一步，他就會被這個破碎的世界吞噬一樣，永遠都會停留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眼前的景象突然間變得模糊起來，房屋在劇烈的震動，樹木在不停地搖晃，族人們都慌張的奔跑著，大喊著，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塵土卷起了陣陣大風，掀翻了一片又一片的房瓦，帶走了一個又一個族人。整個世界都崩潰了，一塊接一塊的碎片砸落在地上，像流星一樣，雖然很美，但卻是災難的開始。

“不要，不要！”龍嘯琪跪在地上無力的哭喊著，雙手已經插進了土裏。他不忍心再次看到自己的族人死在自己的麵前，雖然這不過是個幻境，雖然自己的親人、族人已經死了，但是他還是不忍心看到，他的心終究是脆弱的，他還是無法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消逝。“為什麽上天要再一次奪走我的親人？他為什麽要這樣做？”龍嘯琪站起身，高聲的怒吼著，可是很快就被震耳欲聾的地震聲給湮沒了。

時間，既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又是一個蛇心毒婦，他來時，會給你帶來健康，帶來金錢與榮譽，但當她離開時，她會狠心的把所有給予你的一切統統帶走，任憑你千般祈求，她甚至都不會看你一眼，就把你丟向無盡的深淵。人就這樣得到後失去，失而複得，無盡的輪回，永生永世注定要痛苦地活著。

忽然，一陣金光從天而降，照的龍嘯琪睜不開眼睛，但是周圍的哭叫聲、呼喊聲卻越來越小。“難道這個世界都沉淪了嗎？”龍嘯琪甚至不敢睜開雙眼，他怕看到橫屍遍野的景象，怕看見那一張張因痛苦而極度扭曲的麵容。金色的光芒在他麵前不停的閃爍著，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母親的懷抱。龍嘯琪慢慢地睜開雙眼，他知道，無論什麽時候，不管遇見事情，既然發生了就要勇於麵對，哪怕是在嚴重的後果，龍家的子孫，決不會是膽小怕事的人。

但是，當他睜開雙眼的那一霎那，他震驚了。龍家的族人安然無恙的活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表情，房屋並沒有倒塌的痕跡，甚至連那些裂痕也都不見了。天空之上，掛著金燦燦的幾個大字，龍嘯琪不會忘記，因為就是這幾個字陪伴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孺子從經往生門，回到族中待煉魂。往事隨煙飄散去，時機成熟回真身。”而龍家的族人則好像看不見一樣，練武的練武，遊戲的遊戲，怡然自得，好一幅和諧而又安逸的畫麵。

“‘孺子從經往生門，回到族中待煉魂。往事隨煙飄散去，時機成熟回真身。’”龍嘯琪不停地念叨著這幾句話。“難道這些話是在說我嗎？從經往生門、煉魂、往事飄散、回真身。是要告訴我什麽道理嗎？”龍嘯琪百思不得其解，他感覺自己就在答案的邊緣，卻始終無法知道答案。“也許，這就是蒼天叫我來到這裏的原因吧！往事隨煙飄散去，時機成熟會真身。等到我揭開答案的那個時候，可能就會回到現實的世界了吧！”想到這裏，龍嘯琪釋然了。這個世界因他而生，也會因他而滅，在這裏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罷了！可以看見，卻摸不到，想擁有的時候，就會像水麵、鏡子一樣破碎掉。

“哈哈，我在這裏待了整整五年，也浪費了整整五年，這就是命呀！”龍嘯琪像個瘋子一樣，不顧世人的眼光，站在山坡之上，對著滿天星辰，哈哈大笑著。在這一刻，他的心裏終於有所明悟，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來了，就要踏踏實實的體味人生，等到時機成熟了，自然會回到那個現實中的世界。

“可惜呀！可悲呀！我居然就這樣浪費了五年的時間，浪費了這份良苦用心，每天生活在痛苦與快樂，幸福與悲傷的矛盾之間。要不是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說不定我會困在這裏一輩子，最後，鬱鬱終生。哎！這一切不過是個幻影，而我不過是個過客，何必互相幹擾，妄想扭轉乾坤呢！”說完，龍嘯琪無奈的搖搖頭，對於自己，他不知道是智還是愚。可是，無論是智還是愚，都已經不重要了，在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困惑了龍嘯琪五年的心結，在這樣一個特定的環境下，居然以這種方式被解開了。不管是對是錯，是善是惡，龍嘯琪以後再也不用痛苦的、矛盾的活在這個世界當中，再也不用每件事情都為親人、族人們擔心了，笑看人生百態，靜品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