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按兵不動

東北區的晚秋，給人一種寒風刺骨的感覺，野草已沉入了大地，樹葉已零落了悲傷，空氣中幹澀澀的，那咆哮的風聲，如同千萬把刀劍，瞬間便擊潰人的心房。

穿越來的龍嘯琪像往常一樣漫步在彎曲的小路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毫無目的的散步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像名士兵一樣，守護在龍家的最前方。看著一幅幅安詳的畫麵，望著那忙忙碌碌、人來人往的龍家大堂，聽著族人收獲後的歡聲笑語，多的是一份慰藉，少了一份惆悵。

在龍嘯琪的心裏，兩個世界的界限已漸漸模糊，他甚至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深深的留戀。如果有一日，他黃粱夢醒，回到了那個原本屬於他的年代，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打動他，還有什麽可以觸碰到他內心的那一份柔弱。平靜的生活會使人迷戀上這份安逸，可是安逸久了，又會讓人厭倦這份平淡，龍嘯琪就是這樣一個人，生活在矛盾之中，生活在過去與現實的反差之中。

不知不覺，龍嘯琪來到了龍家的會議廳旁，透過窗戶，看見了爺爺、父親、叔叔三人坐在上位，而各位長老與護法們則滿臉嚴肅地坐著、聽著，仿佛發生了重大的事情一樣。龍戰華的臉色鐵青，牙齒咬得滋滋作響，鐵一樣的拳頭不停地砸著桌子，仿佛在宣泄心中的不滿。龍戰軍則緊緊地盯著龍景道，那怒視的雙眼，淩厲的眼神，仿佛在龍景道的臉上尋找著什麽。反觀龍景道，還是那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神情自若，動作依然，隻不過在這片滿是金黃的世界裏，頭發與下顎的胡須顯得更加的蒼白，帶著一份威信，卻又流露出一絲淒涼。

“父親，東方家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龍家，嘯琪生辰慶宴那件事咱們還沒有找他們算賬，現在反倒欺負到了咱們的頭上，作威作福。不但打傷、打死了我龍家的外圍子弟，還不肯交還他們搶走的企業，難道他們真的欺負我龍家沒人嗎？難道他們真的以為我龍家怕他嗎？”龍戰華本來不是一副大嗓門，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提到東方家族，他都會如此的激動。此時，他的臉色已經由當初的鐵青，漸漸變成了紅色，看這樣子就好像是因為說話過多而導致缺氧一樣。不過，龍戰華可不會因為說話而缺氧，隻不過在他的心裏，東方家族實在是十惡不赦，隻要龍景道一句話，他一定會奮不顧身的衝上去，與東方家族打個不死不休。

龍戰軍對弟弟的性格很了解，他也知道東方家族與龍家的恩恩怨怨，兩家結怨已經有數百年之久，不是小打小鬧就能解決的。但是，曆代族長從沒有動過吃掉東方家族的念頭，同樣，龍景道也不會，對於東方家族的無禮，龍家最多就是嚇唬嚇唬，如果肯罷手還好，如果不肯停手，就派人奪回龍家的地盤，打散那些東方家族的外圍子弟。雖然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但也沒發生過什麽太大的火拚，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家的矛盾也在被逐漸的激化。

“咳，咳…”龍戰軍輕聲的咳嗽著，一邊咳嗽還一邊給龍戰華使著眼色，示意他不要激動。在龍戰軍的心裏，最敬佩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不但武功了的，每次遇見事情都不會慌張，很鎮定的指揮著族人，就好像在他的心裏早已經想好了對策一樣。

“戰華呀！你也快要為人父母了，不要總也這麽偏激。東方家族與我龍家的恩恩怨怨少說也有數百年了，難道各位先祖就沒想過除去東方家族，永絕後患？我龍家能夠屹立千年而不倒，靠的不僅僅是武力，最重要的是道義和智慧。八大家族的先祖們曾經立下規矩，八大家族不可自相殘殺，否則離滅族就不遠了。東方家族說不定就在等我們大規模的反擊，然後，他們就師出有名，可以名正言順的聯合其他六大家族打著清理門戶的旗號，滅了我龍家。你要知道，百年來，我龍家都是一家獨大，其餘的家族不說如臨大敵，但恐怕也坐立不安，他們是不會放棄削弱我龍家實力的大好機會的。你呀！還不夠穩重，這一點倒要像你哥哥好好學習，否則，等我離去之後，怎麽能夠放心的把龍家交給你們倆。”龍景道不緊不慢的說著，看不出有一絲的慌張，也許，在他的眼裏，東方家族的挑釁已經司空見怪了。如果哪一天東方家族突然安靜下來，他才會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為，狗就是狗，永遠改不了亂叫的毛病。

龍戰華被父親這麽一說，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言不發的坐到了椅子上麵，想想自己剛才的表現，不禁老臉通紅。

“父親，東方家族的人這次一反常態，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交出我們龍家的地盤，連許多企業也被他們搶奪一空，這次，我們龍家損失慘重呀！還有，我曾經派人去趕走他們，沒想到，他們理都不理，把我派去的外圍子弟，全殺了。如果我沒猜錯，這次東方家族出動的應該是族內的族人，要不是怕把事情弄大，我也不會叫各位長老前來商量此事。”龍戰軍對東方家族的恨並不亞於龍戰華，隻不過，他更顧全大局。甚至有的時候，他感覺東方家族更像一貼狗皮膏藥，隻要沾上了你，就要讓你掉層皮。

“恩…”龍景道並沒有多說，手拄下顎，眉頭緊鎖，眼睛微眯著，眉毛呈倒八字，他正在思考著，思考著東方家族這一次的來意。大廳內，隻有人們的喘氣聲，三大長老與八大護法也都愁眉不展的思索著，東方傑這個老不死的，到底要搞什麽鬼？

窗外的龍嘯琪則是滿臉微笑地看著大家，在他的心裏，早已經有了結果，作為一個“過來人”，連龍家的結局他都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麽看不透的。隻不過在榮譽與親情的麵前，他選擇了後者，隻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但失去了終究是失去了，隻能被永久的塵封在記憶裏。

“父親，要不然我們把其餘的六大家族的族長請來。第一，可以表示我龍家絕對沒有非分之想，他們來了也算是做個見證；第二，說不定在六大家族的約製下，東方家族會有所收斂。”龍戰軍想了想輕聲的說出，他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同意他的觀點，因為每一次父親都走在他的前麵，想在他的前麵。

“恩！”龍景道聽見之後，微微的點頭。“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過，你要分清目前的形式，我龍家一家獨大，其餘的家族恐怕已經隱忍了很久，想讓他們替已經威脅到自己的人說話，這比登天還難。東方家族雖然是第二大家族，可要是沒有其餘六大家族或者說別的家族的支持，我想他們也不敢肆無忌憚的來挑釁我們。所以，靠人不如靠己，八大家族的盟規隻有在我東方家族不利的時候才會出現，但，是火上澆油，絕不是雪中送炭。”龍景道已經活了七、八十年，對於八大家族的關係早已經摸透。八大家族千百年來，相互支持著，而又相互製約著，決不允許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麵，而東方家族不過是被六大家族選中的“炮灰”。隻不過，最後誰會是炮，誰會是灰，還有待時間的驗證。

“好了，你們不必多說了，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說到這裏，龍景道突然停了下來，喝著茶水，撫摸著自己的胡子。龍戰軍的心裏也已經有了明悟，父親這是用心良苦，為了家族的千秋百業，卻犧牲了自己的名譽。

“那父親…”龍戰華很是不解，難道就這樣放過東方家族嗎？他心有不甘呀！

“哎！”龍景道輕聲歎了口氣，自從趙氏老者走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陪他聊聊天，說說知心話。壓力、命運、個人榮譽已經使他苦不堪言，龍景道甚至已經有了辭去族長一職的想法，過著平靜的生活，修煉自己的戰氣，有朝一日能夠突破綠色之氣的境界，去那個無憂無慮的世界，做一個平凡的人，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現實的壓力使他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夢想，如狼似虎的東方家族，優柔寡斷的龍戰軍，不夠成熟的龍戰華，如果此時離去，那他就是龍家的罪人，也許，嘯琪會是一個轉機。

“聽我命令，按兵不動，散會！”說完，龍景道離開座位，向自己的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