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受罰

秦政高大的身形突現落寞,深沉精算的眼眸與歡兒交錯而過,“歡兒,你言語怠慢,以下犯上,本該貶為奴役,逐出王府,本王顧念你是初犯而且昔日我有難時待我不薄,今日權且輕判,異日你若再犯,到時莫怪我心狠手辣,手下無情。小全子,帶歡侍人下去吧!”

“妾身謝王爺聖斷!”歡兒了解秦政的個性,以他從不心慈手軟的行事風格,今天已算是網開一麵,從輕發落,她連忙起身拜謝,抹幹眼淚,隨太監下人一同走出小院。

眾女看到此時的一番場景,各懷鬼胎,有的在心中猜測看來這次千妃難逃此劫,也有的同情起無辜的侍人歡兒,她也隻是一時口快,說了人人想說但並未感言的實話而已。

女人們的心思逃不過秦政的雙眸,眼底一道異光,一閃而逝。“今日的事到此為止,本王爺不想過多追究責任,望各位愛妃日後謹言慎行,別汙了王府的清淨。千妃即刻隨本王進宮,立時啟程,不得延誤。”

女眷們神色複雜地相互凝望,看來王爺是有心偏袒千妃,他非但沒有查問冷室偷歡的事情原委,還惱羞成怒,將言語侮辱千妃的侍人歡兒禁閉反省,最後還別具深意地警告眾人謹言慎行,這分明是給大家一個下馬威,殺雞儆猴,想要給她樹立威信,莫非來日她就要登上王妃的正位?

清竹卻半是歡喜,半是擔憂,歡喜正是因為不用再糾結男女之事,而且從他的言語中自己分明看到了信任;擔憂則是源於自己又要和秦政同行麵君,他幾乎每日都用犀利而冰冷的目光注視自己,讓她全身不暢,這幾天的賽程不知道要出什麽樣是事情!

“王爺,您處事一貫剛正不阿,可是今日這番處理恐怕有失公允,臣妾不敢苟同。”

眾人循著聲音來源,隻見蘭妃已然樹身站起,麵上表情陰暗不明,“適才歡侍人不過是口不擇言,言語衝撞了您,王爺就將她囚禁一月有餘,但這件事要是溯本追源,始作俑者還是婦德敗壞,有失門風的不貞臣女。”

“噢?”秦政聽出蘭妃口氣中的不善,就算是再笨拙的人,也聽得出來,“那本王倒要聽聽,誰是這個不恥之女了!”

“冷室偷歡……哼……”蘭妃抬眸,淡眉挑了挑,“自然是冷室的主人。”

“冷室的主人也不在少數,從前就曾幽閉過很多侍人,前幾日千妃和秋婷也曾在哪裏修養,不知蘭妃妹妹所指何人?”梅妃適時引開話題,意在替清竹解圍。

“梅姐姐此話何意?是要偏畸千妃嗎?”

“梅兒不敢,有王爺在此,萬事皆由一家之主做主,哪裏用得著咱們這些婦道人家操心?再說妹妹不要過於武斷,僅憑蘭舫婢女小幽的一麵之詞難以汙蔑清白之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蘭兒知道梅姐姐向來與千妃交好,彼此關照同穿一條褲子,但今日眾多女眷在此,梅姐姐如此偏私,也未免太過分了。”

“到底是梅兒偏私,還是某些人意欲陷害?”

“王爺,”梅妃義正言辭地道,“冷室之事還請王爺調查處理,免得有心人奸計得逞、刻意害人。”

蘭妃也急於表示清白,“王爺,梅姐姐的話一點都不錯,王府中出了這等大事還請您拿主意處置。”

梅妃從前鋒芒不露,收斂隱忍,今天不知為何在秦政麵前這般維護千妃的清譽,眾人看到均是感歎,真是患難見真情,如今這種時候才看出梅妃對姐妹的一番情深,這時人心全都歸向梅妃。

秦政看著眼前女子們的爭執,卻閉上雙眸,神情看起來十分恬淡安逸,“本王累了,現在時間緊迫,馬上就要出發,等再回王府後自然要糾察此事,斷不能使無辜的人受此不白之冤,更不能讓栽贓的人得逞。”

話未言盡,他已然拄著竹杖緩慢地步出房門,直奔馬車方向。

梅兒展現難得一見的笑臉,碎步上前,拉著清竹的手朗聲道,“讓妹妹受委屈了,王爺英明果斷,明察秋毫,定會懲罰陰險狡詐的奸佞小人。”

清竹眼中全是感激之情,動容道,“今天多虧姐姐主持正義,否則妹妹真是百口莫辯,定要被人扣上淫.婦的惡名,姐姐大恩大德妹妹沒齒難忘,真不知要如何回報!”

“妹妹說笑了,你我姐妹同心,定能將府中的全部陰暗一並清除,還其清天白日。”梅妃說完抿了抿唇,想了一會兒又道,“要說回報,姐姐還真是有事相求!”

“何事?妹妹定當在所不辭!”清竹本是實在人,此刻更是掏心挖肺地表示誠心。

梅妃很是神秘地低下頭,聲音溫婉低柔,“竹妹妹知道姐姐從小體弱,入府三個月多次侍寢,可這不爭氣的肚子一直都沒有好事報到,我見妹妹身體安康,就請妹妹以後多為王府的後嗣問題著想,少跟王爺鬧性子,也好早點添上一兒半女,讓王府中也有個人間天倫。”

梅妃的話雖是對著清竹而言,但聲音卻並不低小,滿屋女眷沒有一個不聽在耳際,都對梅妃識大體的舉止頗為感動,更羨慕嫉恨清竹眼下獨得王爺歡心。

清竹的臉色略顯古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搞不清狀況。

說話間眾女已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空蕩蕩的丁香園角落裏隻有兩個身影。

“小娟,看來王爺是定要調查此事了,到時那個經不起嚇唬的軟骨頭要是將我供出該怎麽辦?”秋婷一臉的急色,事情迫在眉睫,要是想不到推脫的方法,幾日後王爺隻要將張方嚴刑拷打,那個膽小怕事的狗東西為保性命定會將事情和盤托出,那樣自己和家人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侍人,莫怕,”小娟眉頭深鎖,思考半晌道,“奴婢有一計不知當說不當說。”

“火燒眉毛了,你還賣什麽關子?”

“侍人,您既然已經懷了那人的骨肉,就全無保留地告訴他,自古言道虎毒不食子,何況張方也隻是貪生怕死,他對您還是頗有情意的,如果事情敗露,他死罪難逃,但您是一屍兩命,他即便不顧及您,也要顧及自己的親子,讓他咬緊牙關認定和他通奸的人就是千妃,如果他二人奸情作實,您就可以僥幸逃命。”

“那樣豈不冤枉了千妃?”秋婷雖不是什麽善人,但也有惻隱之心,自己做的冤孽難道要別人頂替?

“侍人真是菩薩心腸,為今之計也隻能這樣,不找個替死鬼你怎麽托生?”

“我隻是覺得如果陷害不成,到時傷虎不成反被虎傷,要是得罪了呂家恐怕家人性命堪輿。”

“哼,”小娟鼻中冷哼連連,“侍人現在才想到家人嗎?那您倒是別作這樣危及家人性命是事才好,事到如今就算腸子悔青也沒有後悔藥可討了!”

秋婷被她噎得良久不語,麵上幾乎不帶任何血色,“那我該怎麽是好?”

“侍人如果實在不想栽贓也好,那就想辦法讓王爺將千妃驅逐,那樣冷室的事就無人追究,不了了之。”小娟唇瓣微微啟開,定定地望著這個沒有主見的主子。

“你不說我到是忘了,前幾日王爺的腿傷應該是千妃所為……”

“這樣最好,不如就叫人放出風去說王爺被她刺傷,那樣的話不用我們出手,皇上就能取了她的性命。”小娟眸底寒意沉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此計還不能除了千妃,侍人不如給張方修書一封,讓他也有個知會,以備不測。”

秋婷點頭應諾,她原本與千妃無冤無仇,如果不是自己偷人的醜事被千妃撞見,她也不想托人下水,原本隻是想著既然千妃並不得寵,找個機會在王爺麵前告她惡狀,將她攆出王府就是了,但與人有私的事情若能落實,即便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但眼下她又有什麽辦法?誰讓自己做了這等天大的錯事在先,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此她便心意打定,找出文房四寶,給她極為不屑的男子寫下書信求救!

飛速行駛的馬車上,秦政閉目休息,彷佛睡得很香很甜。

而清竹一直用滿是試探之意的眼神凝視著身邊的男子,他究竟是怎麽回事,不是向來輕慢鄙視她嗎?今天有這等機會為何不將自己淫.蕩的帽子扣死,這樣更能作踐詆毀呂家!

她支撐起嬌弱的身子稍微往小窗邊移動,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腳,卻聽到一聲冷冽如雪的磁性聲音冷冰傳來,“那裏是風口,不要過去!”

清竹被突如其來的話語驚了一下,抬眸,唇瓣一抹澀然揚起,“原來你沒睡著?正好我有事問你……王爺為什麽相信冷室的事與臣妾無關,你不是一向最喜歡說我勾三搭四嗎?”

秦政驀地瞠目,眼瞳泛動一抹淡若雲霧的柔光,嘴角挑起輕笑,“本王從始至終都認為你是個朝三暮四的女子,不過,我隻是不信你的眼光會那麽低劣,與一個身份卑賤的廚子私通。”他本想等到這次大會結束便打開心結,不再與她鬥氣較勁,可誰曾想另一個男子的出現將原本的計劃全部打亂,更攪動了本該清澈的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