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王爺生辰

清竹見他沒有立即應承下來,以為他小氣不肯將名貴的藥物贈給不相識的人,眼帶鄙夷道,“算了,真是小氣鬼,還說是朋友,要點草藥都不肯給,這般摳門我找別人要去不問你了,再會!”言罷,轉身就要走將出去。

“等等,冰雪蓮可是普通的草藥?怎能隨便贈人?”宰父看到一臉怒火的清竹,心中有氣道,“你即是想要求藥,也該有個好態度不是,這般模樣好像倒是我欠你三百吊,有求於你一般。”

清竹聽懂他話裏的意思,看來此事有戲,便獻出一記極為諂媚的嬌笑,“不可,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菩薩心腸,又是懸壺濟世的郎中,怎會做見死不救的惡事?說著便邁步到宰父身邊,拉著他的衣袖左右搖晃,撒嬌神態,“我方才是逗著你玩呢,大人不計小人過。”

宰父被這個瞬間變臉的美麗女子逗得不行,用手指誇誇她仿佛懸擔的俏鼻,眼中滿是寵溺,這個驚為天人的小人好像天生就有能在刹那間點燃怒火,又能在稍頃間安撫人心的本事。他苦笑自己怎就這般沒有抵抗力,被她牽著鼻子東西南北到處亂轉,“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便回!

宰父悶笑著轉入內間,不多時便拿出一個紅棕色的藥箱,打開後從中取出一個紅色的包裹,在打開還是紅色的包裹,繼續打開依舊是紅色的包裹……以此類推,逐個打開。

“等等,不可,你不用打開了,我知道裏麵裝的是何物品?”

“那你倒說說看?”

“撓撓!”清竹想起馬三立的那個笑話,不覺輕笑聲聲,莫非這裏裝的真是止癢良方?

宰父不明其意,搖頭晃腦,最後將裏麵的紅色包裹打開,隻見一個手掌大小的雪蓮花呈現眼前,那花瓣宛如冰雕雪刻,晶瑩剔透,花朵精美好似九天玄女的神來之筆,屋內頓時花香飄逸。宰父從上麵折下一片花葉,用紅色的軟布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好,“這藥材極為罕見,不能見光,不能入水,你可要保管好了,莫要就浪費了上等的尤物。”

清竹很是聽話地點頭,將它揣入懷中,笑得陽光明媚,“不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這等好藥你都慷慨相贈,不如就再送他一些銀錢吧!”

宰父的俊臉忽地紫黑,這個女人果然得寸進尺、貪得無厭。他也不再分辯,從懷中取出幾定銀子放到俏佳人的手中道,“給你也行,我有條件,去把那碗藥喝了!”

清竹很是順從地走到桌邊,看到呼呼冒氣的湯藥道,“真是奇怪,我這幾日沒喝這藥心中十分想念,不可你莫不是給我灌得迷魂湯吧!”

宰父的心陡然一涼,見女子喝盡藥液轉身離去,小屋內隻留下冰雪蓮的香氣怡人。清竹離開時,他又給她帶上一些上好的藥品,說她總是受傷以後事事小心。

第二天一大早兒,清竹起床後便向一個偏僻的後院走去,這裏是奴才、下人、侍女的居所,布置相對簡單老舊。她逢人便打聽張方的住所,最後在一個下人的指引下走到一處落寞的偏宅。清竹輕著手腳,緩緩地進入室內。

張方近些時候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昨日晚間愁眉不展,喝了少許烈酒,眼下還在呼呼大睡。

她將裝有冰雪蓮的紅色藥包置於他枕邊,又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銀子、字條也一並放下,便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當清竹大搖大擺地離開偏宅時,卻又一雙倩麗的眉目緊緊地盯著她。蘭舫丫頭小幽嘴角勾勒出帶著不屑的笑弧,“這個千妃還真是放.蕩,大清早地從一個下人房中出來,可有私通之情?”

左右清竹今日起得早,閑極無聊便尋思著到膳房為瑩兒做點吃食,哪知道卻撞見王婆子在房內訓人。

王婆子一臉厲色,麵上寒光乍現,拿著雞毛當令箭,“這都幾時了?點卯都這麽久的時間,為何廚子張方還不到場,想不想要這個月的月錢了!”

一個下人匆忙出去,不一會兒將睡眼朦朧的張方帶了進來。

話說今日早晨,他被撲鼻的濃香叫醒,映入眼簾便是那些從天而降的寶物,還沒來得及仔細翻看就被同僚拉去點卯。他本就是個膽量極小的人,見到好東西生怕別人惦記,便一聲不響地偷偷藏好,跟著來到膳房。

“張方,今天是王爺生辰,全府上下都忙得團團轉,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奴才還敢偷懶睡覺耽誤做事!”

張方嚇得身體篩糠,不知如何答話。

“王婆婆息怒,張方手腳麻利,絕對不能延誤時間!”一位下人幫助勸解。

“可不是,氣大傷神,婆婆莫氣,一會兒罰他多多辦事就是了。”另一位女婢也幫著打圓場。

王婆子臉色稍霽,絮絮叨叨,裝起好人,“你們也是知道的,婆婆我向來為人隨和,不是個沒事找茬的主兒,但今日是王爺雙十的壽辰,這幾日他老人家又心情不佳、天天給人冷臉子看,我們這些下人隨時隨地都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莫要惹怒王爺,到時恐怕吃罪不起。”

眾下人你瞧我我瞧你,不甚同意的撇撇嘴。清竹見她一番狐假虎威的虛假相,也甚為反感,秦政剛剛年方二十,這樣小的年齡還辦什麽壽辰,可這年過半百的老婆子,還一口一個老人家叫的十分狗血。

“王婆婆在嗎?”小全子洪朗的聲音在膳房門口傳來。“王爺有口諭傳召。”

王婆子一聽樂的老臉開花,屁顛屁顛地小跑至小全子身邊,巴結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全公公大駕光臨,我說今日一早怎就聽見喜鵲喳喳叫個不停,原來是報喜來了,貴客遠來,有失遠迎。”

小全子是政王府當仁不讓、赤手可熱的人物,別看他是個無根的太監身份,可在整個王府中地位頗高,王婆子哪敢怠慢,當下恨不能摟著人家的大腿,舔舔人家的腳趾頭不可。

王婆子想小全子平時從來不到膳房來,今日能來自當是王爺有什麽吩咐,如果自己能十分完美地完成任務,那將來自然是升職發財、好事連連。

“王婆婆客氣,都是府上幹差事的奴才,怎有什麽貴賤之分。”小全子是聰明人,某婆子這點小小伎倆怎麽逃得過他的慧眼,隻見他麵上不帶任何喜怒地道,“王爺有令,今日生辰不需大操大辦,宴會免了,早膳隨便應對即可!”

“王爺就是王爺,生長皇家還如此勤儉,真真是少見得很。”王婆子滿腔熱血竟散在冰麵上,原來還興奮領命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隻是婆子我多嘴問一句,他老人家為何……”

沒等她說完,小全子便了然於胸,接口道,“王爺的心思做下人的不敢妄自揣測,隻是他最近總是為了沐河一帶的水患勞心,沒那個心情顧及自己的生辰了!”

“王爺憂國憂民,此乃我北秦百姓之福!”某婆子最後還不忘恭維地說道。

小全子傳完口信便轉身出去,王婆子心中失落地道,“各忙各的,都散了吧!”

她剛走出去沒幾步,突然折了回來,想起全公公的話記得王爺說早飯要尋常普通,當下腦袋一轉,壞主意湧向心頭,但見她走到清竹身前躬身道,“千妃娘娘,不如今日的早膳就由您親自做好送去,這樣也好讓王爺知道您的一份關愛之心情。”

她一翹屁股,清竹就知道要幹什麽,明知王爺心情不好,自己要是送些日常茶飯,他看著不順眼便要嚴罰,若是山珍海味,違背王爺的初衷,恐怕還是要受到責罵。反正都是個費力不討好的破差事。

隻是自己人在屋簷下,如果不聽王婆子的指令,扭了她的意思,來日某婆子不知要給她穿什麽樣的小鞋呢!

“王婆婆,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多謝婆婆好意!”清竹明知她的惡意,卻偏偏說是好意,惹得老婆子嘴角一動,不好意思,不敢答話。

老婆子本想她不會應承,這樣自己也好到晴雪侍人那裏告她的刁狀,誰知她沒有拒絕,就差沒千恩萬謝般地致意。

待到一眾下人散盡,她倚著鍋台癡癡發愣,到底要做些什麽既不張揚卻又實用的東西給那個變態男呢?他可不是個善主兒,脾氣又古怪難測,一個不小心不知又要如何受罰!

“娘娘,”張方在一旁站立多時,看到清竹眼中的猶疑便打斷她的沉思,“趕快動手吧,誤了時辰恐怕又要惹出是非來了!”

清竹覺得此言有理,詢問道,“你們北秦民間百姓生辰都吃什麽樣的好吃食,又是如何渡過?”

張方呐呐道,“我們這些窮苦百姓,能有碗糙米長壽麵就不錯了,那還有什麽好吃食呀!”

清竹大悟,不如就做一碗平平常常的湯麵,也好讓他知道民間日子的疾苦,讓這個出生顯貴的王爺嚐嚐百姓餐桌上的飯菜。

她急忙接著道,“張方,你可願意幫我?”

“但聽娘娘差遣。”張方聞言一愣,這個心靈手巧的主子,幾時做飯用過自己幫手,今日她究竟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