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梅園主事
廳裏終於安靜了下來，廳外的婆子丫頭們也都跟著自家的主子離開了，梅園又恢複了那份靜謐。
慕容清緩步走到慕容婉的身邊，疼惜寵愛的摸著慕容婉的秀發，歎了一氣：“哥哥讓婉兒受累了！”眼神中滿是自責不憤恨。
“哥哥說的是什麽話，是婉兒自己身子不爭氣！”慕容婉服過藥，一張小臉紅撲撲的，臻首，看向慕容清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唇角一揚，莞爾一笑，笑容中有種淡淡的苦。
林一站在一邊，將兩個人的神情都收在眼底。慕容婉的痛苦是來自身體的，而慕容清的痛苦更多的卻來自心靈，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痛。雖然他知道他疼愛的妹妹正在經受著怎樣的煎熬，但是他卻不能即刻救她於這水火中。
“公子……”紅玉和紅珠沒有得到慕容清發話，也不敢起來，紅玉怯生生的低聲喊道。
“你們先起來吧！哥哥也知道不是你們的錯，不會怪責你們的！”“……”然而剛才慕容清也同意要責罰她們，雖然慕容婉這麽說，紅玉在沒有得到慕容清的寬恕時也不敢貿然起身。
雖然不知道紅珠對給慕容婉下毒之事是否知情，但是一想到他疼惜的婉兒每天所服下的毒藥，都是經過紅珠和紅玉的手灌進身體的，他就恨不得將這兩個人直接打殺了。但是現在他不能，他一方麵要想辦法戒掉婉兒的毒，另外一方麵也要通過他們兩個搜集資料，才能一舉扳倒納蘭郡主，並且一步步瓦解她在王府中的勢力。否則，他的婉兒將來還會有更大的危險。
所以他必須忍！好在現在婉兒身邊多了一個人。
“從今以後，梅園的一切事宜都交給林一做主，你們兩個凡事不得擅自做主！”慕容清婢睨著地上瑟縮發抖的紅玉和紅珠，沉默了半響才厲聲喝道：“起來吧！”
“多謝公子不罰之恩！”紅玉磕了一頭謝了禮，才恭敬的站起身，退到一邊。
紅珠轉身，林一就感覺到紅珠眼中閃過一抹仇恨和憤怒的光。
“婉兒，你好生歇息，以後有什麽事，便叫林一來找哥哥便是！”慕容清又溫柔的撫了撫慕容婉的頭發，站直身子對林一囑咐道：“以後小姐和梅園就全權交托給你了，你要多多留意著！”
慕容清的意思，她當然知道！不過她一時之間還是不能適應，怎麽瞬間就變成梅園的主事丫頭了呢？想起慕容王妃和蘇姨娘臨走時的吩咐，看來，以後她是安寧不得了。不過想到有機會能夠近距離的和慕容婉接觸，而紅玉和紅珠兩個丫頭以後也將聽命於她，以後幫助慕容婉來說總算是容易的多了。
首先就是要讓慕容婉知道自己的實際情況，再和他們商議怎樣擺脫困境，最重要的是要搜羅慕容王妃殘害慕容婉的證據。隻是慕容王爺對婉兒的態度，不免讓她有些寒心，也讓她不確信王爺到底最後會不會為這個女兒出頭！
“以後隻怕你要多辛苦了！”慕容婉粲然一笑，拉著林一的手，分外親昵。
“小姐說什麽話呢？照顧小姐是我應該做的事！”
“你也先去歇息吧！明天我們再聊！”
“恩！小姐晚安！”林一見慕容婉麵顯疲憊，揮手讓紅玉伺候慕容婉回了繡樓歇息，也不去看紅珠，抬腳出了廳門就往後院去。卻在拐角出看見了祥林嫂。
“嫂子也被驚動了？”夜深露重，想到祥林嫂患有腿疾，林一急忙快走兩步攙著祥林嫂的臂彎。
祥林嫂側臉看著林一，竟然麵露滿意的笑了笑。讓從來沒有見過祥林嫂的笑容的林一吃了一驚：“嫂子，我做的有什麽不妥麽？”
“沒有，你，做的很好！”祥林嫂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同回了後院。和祥林嫂道了別，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洗漱了就躺在床上，不過片刻就睡熟了過去。
第二天祥林嫂沒有來叫門，林一醒來的時候，她和紅珠已經在廚房裏各自忙碌開了。
“嫂子，怎的沒叫我呢？”林一抬腳就要去幫祥林嫂做早飯。
祥林嫂卻擺手：“你先去把今天的份例領了，等小姐用過早膳，隻怕有好多事情要和你商議呢！”
林一略略想了想，自己的確有很多事要和慕容婉商議，而且昨天慕容清走的時候暗示了自己，今天她還要將自己找到的東西交給他，讓他去查東西的來處。
也就不跟祥林嫂客氣了，跳梭梭的出了院子，直接往芷泉閣的方向去。
“這就是你所說的毒藥？”慕容清接過林一遞給她的錦帕包裹著的白色粉塊兒，滿臉不解。
“對！這個東西是一種叫罌粟的植物的果實提煉的！”
“罌粟？是什麽東西？”
“這種東西開的花極美，果實中的漿液能製成鴉片，含有很多種毒品成分，少食有藥用價值，隻是長期服用卻能讓人上癮，最終導致人心力衰竭而死！”林一盡量讓自己的解釋聽起來淡定從容，但是一經聽到‘死’的時候，兩個人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就這麽一點小小的白色，能有這樣大的功效？”慕容清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也不精通藥理，總覺得還是有幾分的懷疑。
林一點了點頭，卻暗暗有些疑惑：“公子沒有聽過這種藥麽？”想來這種藥最早用於軍中，重傷的人止痛麻醉之用，而慕容清雖說並未出仕，但好歹也是禦上親封的三品侍郎，而且此藥出自宮中，好歹也該聽說過才對啊。
慕容清搖了搖頭：“從未聽聞！”
“此藥最早用於軍中，救治重傷之人時用來止痛麻醉的，公子竟然從未聽聞？”林一稍微頓了頓，恍然道：“不過此藥甚是珍貴，尋常的人倒也用不起，公子沒有聽說過倒也不足為奇。”
“用於軍中？異常珍貴？也就是說此藥確實出自宮中無疑了？”慕容清反問。看來給婉兒下毒的人實打實是王妃無疑了。而且依照林一所言，此藥甚是珍貴，那麽在宮裏定然也有一定的規製，並不是誰都可以得到的，況且還是這麽多年從不間斷的供給。隻是？慕容清突然想到了什麽，狐疑的看著林一問道：“如此珍貴的東西，你又是從何而知？而且還深知她的功效？你到底是什麽人？”
乖乖！終於他也對自己起疑了，不過林一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想也沒想就說道：“原先在我家鄉曾有人生了重病，一個遊醫賣了此等靈藥給他，剛開始的時候確實將他的病醫治好了，隻是從此他去依賴上了這種藥，散盡了家財，最後還是毒發身亡。”
想起當初第一次遇見林一時她的機智以及各種屬於大家閨秀的氣度，加上自己一直都懷疑她本是流落在外的貴女，既然她極有可能是大家流落在外的閨秀，那麽識的這種東西也是情理。慕容清稍做遲疑便相信了她說的話。
隻是還有一點，婉兒的藥一直都是紅珠照料的，從來不曾假手於人，她又是怎麽得知婉兒的藥中混有這種成分的呢？
看慕容清剛剛轉為清明的眼神又狐疑起來，林一麵色一紅，低頭訕訕然的說道：“那個，有一次，我不小心趁紅珠不在偷偷嚐了兩口……後來身子異常……才發現有……才知道有……”說道後麵聲音低的如蚊蚋不聞，一張臉更是紅到了脖子根兒。
慕容清大囧，居然是這樣才發現婉兒身中劇毒的，剛剛還說她是大家小姐來著，這會子就成了偷主子湯藥吃的小賊！禁不住撫額，眼前這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啊！不過要不是她這般貪食，也不會發現婉兒的秘密，罷了罷了。低頭看見一臉窘迫的林一，慕容清偷偷抿嘴一笑：“我們好好計劃計劃如何才能擺脫困境吧！”
林一抬眸感激的看著慕容清，理了理嗓音說道：“為今之計，我必須要先把情況跟小姐道明，然後再想一個辦法幫她戒毒，最好我們能想個注意，讓小姐出府！”
慕容清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到要出府時很是費解：“一定要出府麽？”
“恩！”林一點頭：“戒毒的過程相當痛苦，小姐必定受不了會大叫，這樣以來就瞞不住府裏的人了，到時候驚動了那人，恐怕會生事端！”
慕容清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隻是該想個怎樣的由頭，才能順利的讓慕容王爺和王妃放心的放一個深閨小姐獨身在外呢？如果處理不當，傳了出去，對婉兒的聲譽也是有損的。
好像是知道慕容清心中所想，林一咬了咬唇：“隻是這出府的理由必須充分，而且紅玉和紅珠這兩個丫頭還必須得帶在身邊，還有太醫開的藥。小姐想要徹底戒掉毒癮隻怕少說也要三五個月，這麽長的時間要想府裏不疑心的同意，隻怕不好辦！”
慕容清抬眸看向林一，眼神中是遇到知己的驚喜和意外。
“這件事就由我來想吧！目前婉兒那邊還得你多照看著！那藥？”提到那藥，慕容清又是滿麵的痛楚和憤懣。
“那藥，小姐還得暫時服用，隻是我會一點點的減少藥的分量，服用了這麽多年，想要突然戒掉，也是很難的！”
“那好吧！一切都有勞你了！”慕容清知道林一所言屬實，隻好忍住心中的痛楚，隻希望有林一在婉兒身邊，一切都會好些！
“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當盡全力保小姐周全！”林一說完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便告辭了。
望著林一離去的背影，慕容清的心湖微微泛起漣漪，滿滿的全是感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