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零九 回：五兩銀墨水變幻 一念經人鬼皆無
“這兩位爺您請。”店小二招呼一位客人來到貴賓間。慈炫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來的這兩個人的長相真是嚇人。年輕的看起來不到三十歲，雖說是成年男子。可是身材瘦弱矮小，像十幾歲的孩子。臉又瘦又黃，看起來病入膏肓的樣子。大大的眼睛鼓鼓著，看起來真像個猴子。不，應該說他可比猴子難看多了。他攙扶著的一個花白胡須的老頭子，更是嚇人。麵色煞白，眼神忐忑不安，整個人像是個套皮的骷髏。
精通玄學的慈炫覺得那老頭很是詭異，變定睛仔細觀看。一下子看出了端倪。原來這個皮包骨的老頭子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陰鬼。他的身體也絕非是人的身體，而是變化而來。
“怎麽會有這樣的一個老陰鬼？旁邊的年輕人分明是人，怎麽會攙扶一個老鬼進來？”慈炫疑惑不解，神情嚴肅的想著。
“師父，今天吃什麽啊？徒兒可是帶足了銀子的。”一人一鬼剛坐下，年輕人就笑著說道，聲音尖細。
“你小子每次都這麽問。問過了，還是按照你的意見點菜。”那個老鬼陰森森的說道。
“那好，我點什麽您老人家吃什麽，不過可要快點吃啊。”
“不用叮囑我，你能快點吃完就行了。你不喝酒還好，喝了酒可就難下飯桌了。”
年輕人一聽，便招呼店小二點了幾個硬菜。然後和那個老鬼就吃了起來。別看這一老一小，一鬼一人都身材瘦小，食量可是大的嚇人。一桌子美味佳肴，轉眼間菜去盤空，年輕人還不滿足，又叫店小二上菜。
慈炫看著，感到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年輕人分明是人，怎麽會拜鬼為師，明明瘦小，怎麽會如此能吃？可是轉過來一想，知道這些也無意義，把賬記好，才是正事。
年輕人又要喝酒，老鬼極力勸阻。最後達成妥協，少喝一點。結果好酒進肚，少喝變成多喝。把老鬼氣的直喊：“時辰快到了！”
慈炫自是不知老鬼口中的時辰所指為何？心裏更加疑惑。但凡對妖魔鬼怪，還是當心的好。若來者不善，也要小心應對。固眼睛緊盯老鬼，終於被老鬼發覺。
老鬼一看慈炫，立刻變得躁動起來。他心急火燎的催促道：“馮奇啊，你小子若不想要師父了，盡管喝你的酒！時辰快到了，你不怕那兩位來啊？”
雖有段距離，慈炫卻聽得格外仔細。心裏更加疑惑，隻等看那個叫馮奇的年輕人如何反應。
馮奇一聽老鬼所言，終於答應結賬走人。叫了店小二，將白花花的銀子付上。一頓飯，竟然花掉五兩雪花銀。
店小二收了銀子，便交給慈炫記錄。慈炫則一邊記賬，一邊不是看著離去的老鬼和馮奇，心裏逐漸恢複平靜，總算老鬼沒有作怪。
老板娘在那邊又哈哈大笑了，真不知道她笑什麽。隻聽一位客人指著老板娘說道：“什麽事情要是讓‘大鴨子拽’宣傳起來，那保準一天之內傳遍整個景棟城。”眾人大笑，表示讚同。
慈炫感覺一切一如既往，他哪裏知道。那個老鬼已經打起了他的主意。
“什麽？你老人家說那個記賬的，是個和尚變的？還有什麽易容鐲？”馮奇剛聽完他老鬼師父的話，驚訝的不得了。
“師父何時騙過你？那個和尚精通玄學，他肯定看出來我的身份。不是他老盯著我，我也不會注意他。他是用易容鐲變了樣子，在飯館記賬的。”老鬼笑道。
“那你怎麽不早說，你早說我早就去把他的易容鐲偷來了。”馮奇埋怨道。
“你就是性子急。師父怎麽教你的？要想成為一個從不失手的神偷，切記要在最恰當的時機下手。等過幾個時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都憨憨入睡後，你就可以毫無麻煩的將易容鐲偷來。”
“那可太好了。我能得到神筆，就是師父指的線索。如今又是師父指的線索，再得了易容鐲，那可就太好了。”馮奇笑道。
晚上，客人散去，慈炫和店小二一起將收銀和賬單交給老板娘，老板娘當著他們的麵認真清點起來。一筆一筆的都沒有問題。老板娘看著賺來這些多的銀子，高興的直誇慈炫和店小二做的仔細。
“怎麽回事？這個格子裏的銀子呢？”老板娘臉色一沉，指著隻有賬單沒有銀子的單格問道。
慈炫和店小二馬上慌張的看看，果然一個單格裏隻有賬單沒有銀子。一下子茫然不知所措。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是一起將賬單和收銀放在裏麵的？怎麽會沒有了銀子？”慈炫驚訝的說道。
“那麽銀子怎麽不見了？”老板娘生氣的說著，拿起了單格裏的賬單，一下子叫了起來。
“哎呀，原來是五兩銀子啊！這麽多的銀子，你們給弄哪裏去了？”老板娘更加氣憤的說道。
“五兩銀子？難道是那桌？”慈炫一下子就想到了老鬼和猴子人的身上。
“我不管是哪桌?反正銀子沒有在這裏，你倆個就要賠償。”老板娘氣急敗壞的說道。
“記賬先生，我收上了銀子了。你都看見了，難道你沒有放到格子裏嗎？”店小二忙辯解道。
“我記得清楚，確是收上了。也放進格子裏了。怎麽會不見了？”慈炫說道。
“你這是什麽話？你放進去了。難道銀子會長腿跑了嗎？看你老實，沒有想到這般貪婪。不打你個耳光，老娘這口氣出不來。”
一聽老板娘要打自己，慈炫連忙躲閃。可是還是被打到了。隻聽“啪”的一聲，老板娘的耳光打在慈炫的臉上。
慈炫內心那個氣啊。身為皇子，何曾被人這樣打過耳光？可是此時此景，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是倍感委屈的他還是發作了。
“我陪你銀子就是。你幹什麽打人？”慈炫捂住臉蛋，氣憤的說道。
“哎呀，你怎麽搞得。這個單格怎麽有這麽多墨水？你看，賬單上都有。”老板娘這才發現，是格子裏和賬單上的墨水粘她一手。
慈炫雖然不知為何銀子變成了墨水，卻也知道定是老鬼搞的鬼。
“看來，是老鬼用法術，將墨水變成了銀子。”慈炫說道。
“什麽墨水銀子？分明是你欲蓋彌彰。既然店小二把銀子收上來了，那麽這事情全由你負責。你立馬賠償我十兩銀子，然後快滾出我的飯館。”老板娘不容分說的說道。
“走我是一定要走。賠償也可以賠償。但是我現在沒有那麽多銀子。請容我幾日。”慈炫說道。
“老娘沒有那麽多的耐心。到了明天這個時候，你若交不出十兩銀子，我就去報官，告你偷盜。讓你下大獄。你別想逃跑，就是逃了，一天時間也逃不遠。官兵還是會把你抓捕回來。而且，我就不相信，你個大男人還會賴我這個寡婦的錢。”說完，把慈炫趕了出去。
慈炫沒有地方去，隻能流落街頭。老板娘的話在他耳邊反複出現。他認定是老鬼用的障眼法騙住了自己。所以下決心，一定要找到老鬼和馮奇，向他們索要銀子，還要弄清楚他們的來曆。
慈炫以後飯館兩個時辰以後，馮奇突然出現在飯館裏。他這次來，就是想偷慈炫手上的易容鐲子。他鬼鬼祟祟的進入飯館裏各個房間，尋找白天看見的記賬先生。
“他媽的，這記賬的哪裏去了?怎麽都沒有啊？難道是被解雇了？”找遍飯館不見要找的人，馮奇心裏這個氣啊。又找了一會，還無所獲。幹脆離開飯館，後來了住處。
“什麽？那個記賬先生不見了？那你怎麽不出去找找？你回家幹什麽？”老鬼一聽馮奇的話，氣的渾身發抖。
“這三更半夜的，你叫我去哪裏找？萬一遇到黑白無常，豈不是暴漏了你的行蹤？到時候又是一場惡鬥。還是等天亮了，再出去找他吧。”馮奇振振有詞的說道。
“你要是想找，用隱身術，就是黑白無常也看不見你。你想明天再找，那麽我也跟你一起去，否則那記賬先生變成別的樣子，你看不出來。”老鬼這麽一說，馮奇笑著點點頭。
夜間,冷風吹拂。慈炫取下易容鐲，恢複和尚的模樣，將易容鐲藏在身上，然後蹲在一個牆根下,迷糊起來。半睡不睡的過了一會,隱約聽見有人說話。
“咱們哥們這苦差事可真不是人幹的,這天天半夜抓鬼。真是夠了。”一個聲音說道。
“不要埋怨了,咱們本來就不是人。在地府裏能混個差事,就不錯了。那個皇帝到了陰間,還隻是個做雜工的。”另外一個聲音說道。
”你知道什麽?咱們怎麽能和他比?人家生前是皇帝,死後到了陰間也受到閻王爺的禮遇,做雜工隻是做樣子。好像是眾鬼平等。其實他可是閻王爺的好友。平時他倆個整日在閻羅殿談古論今。可比咱們輕鬆多了。”他的同伴回答道。
“一個當過大臣的和一個當過皇帝的自然有話說。不過,閻王爺也不可能按照朱由榔的意思去隨便抓人。”
“什麽?”慈炫一聽自己父親的名字,頓時驚訝的清醒過來。慌忙的看著四周,在不遠處,黑白兩個無常鬼在那裏歇腳。
慈炫精通玄學,自然看的見黑白無常。他知道從黑白無常嘴裏可以得知自己父親的情況。他忙興奮的問道:”你們說的可是明朝皇帝朱由榔?”
一句話,讓黑白無常嚇了一跳。黑無常忙對白無常說:”不用理會這個和尚。咱們趕快去抓那個老鬼吧。”說完黑白無常一起消失了。
慈炫忙大喊,想喊住黑白無常,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慈炫確信剛才所見所聽,絕非夢幻。黑白無常的話語,讓他久久不能平靜。結果,慈炫在百感交集中,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慈炫便上街了，餓著肚子四處尋找老鬼和馮奇。到了傍晚，他已經餓的頭暈目眩，累的是腰酸腿痛，筋疲力盡也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和鬼。眼看一天的期限就要到期了，慈炫真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這時，慈炫抬頭看見路邊有家如意當鋪店。他一個念頭在心裏浮現“還是先把易容鐲當了吧。換了錢賠償老板娘，自己還可以有餘。等找到那老鬼和馮奇追回損失再去贖回。就算找不到他們，自己也可以再找別的工作賺錢贖回易容鐲，況且那當鋪老板也不知道這鐲子是易容鐲。
可是萬一出現什麽差錯，贖不回這把易容鐲，豈不是天大的損失？”慈炫猶豫著。“不會出現萬一的，這易容鐲的秘密別人不會知道的。還是先過了今天這一關再說吧。”慈炫決定去當鋪當了易容鐲。
慈炫萬般無奈之下，終於走進了如意當鋪。這是一家規模很大的當鋪。當鋪老板一看來了個和尚。漫不經心的說道：“要化緣去別的地方，我們這裏是當鋪。沒有多餘的飯菜給你。”慈炫笑道：“小僧是來當翡翠鐲的，不是來化緣的。”說完把易容鐲遞給當鋪老板看。
當鋪老板眯著眼睛仔細端詳，問道：“這翡翠鐲你要當多少錢啊？”慈炫回道：“若不給小僧十五兩銀子，決不當。”“什麽鐲子這麽貴啊？你這和尚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十五兩銀子，我能買一車鐲子了。最多五兩銀子，多一個銅板也不行。”那當鋪老板說道。慈炫想了想，跟當鋪老板說：“既然如此，那把翡翠鐲還給小僧，小僧不當了。”說完伸手去拿翡翠鐲。當鋪老板一看，忙說：“那好，給你八兩銀子，行嗎？”慈炫一看差不多了，就說：“最低十二兩銀子，否則小僧不當。”當鋪老板點頭同意。
拿著當來的十二兩銀子，和尚模樣的慈炫去那祥和飯館。到了祥和飯館，和尚模樣的慈炫對老板娘‘大鴨子拽’說道：“你們這裏的記賬先生讓貧僧將這十兩銀子交給你。他本人不想再見到你。”那肥婆老板娘‘大鴨子拽’看著發光的十兩銀子，真是既出乎意料又後悔。她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弄來十兩銀子，後悔當時為什麽不多要些。
賠償了老板娘的錢，慈炫離開了祥和飯館。還剩二兩銀子。所以忙去找家飯館填飽肚子，到了一個名叫雙龍的飯館。點了幾個小菜，便大口吃了起來。
正吃得香呢。突然感覺一股陰氣襲來。慈炫猛的回頭看去，剛進來的客官不是別人，正是他要找的老鬼和馮奇。這二位一白天也累個夠嗆，滿城的找慈炫也沒有找到。也是肚子餓了，來雙龍飯館吃飯，正巧在這裏遇到慈炫。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們和慈炫互相找尋了一天，也沒有碰頭。偏偏在雙龍飯館撞上了。六目相對的那一刻，雙方都心照不宣了。
慈炫心裏暗喜，心想：“正是冤家路窄。偏偏在這裏遇到了。這下看你倆往哪裏跑？待會尾隨你們而去。念起除妖咒語，看你這老鬼能不能受得了？”
老鬼和馮奇見慈炫那充滿敵意的眼神正緊盯著他們，哪裏還有心思吃飯。他們師徒馬上想到的就是趕緊把慈炫引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然後奪取慈炫的易容鐲。
老鬼和馮奇轉身就走。慈炫忙結賬，悄悄的尾誰老鬼和馮奇而去。老鬼和馮奇一路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麽，腿腳麻利的走著。
拐了幾個街，來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慈炫決定在這裏好好教訓老鬼和猴人。他衝著前麵快走的老鬼和馮奇喊道：“大膽妖孽，還不快快站住。飯館的帳還沒有結算呢？”
“你這禿驢，說什麽胡話？別說我們吃飯給了銀子，就算沒有給，與你何幹？”猴子人說道。
“你們這一對奸人奸鬼，用墨水化作銀子結賬，這事貧僧管定了。”慈炫說道。
“嗬嗬，看來你這禿驢有點眼力。看出來我是陰間鬼，也知道那付賬的銀子乃是墨水變化的。既然如此，你該知道我的法術，足可以讓你化為一灘墨水。”老鬼說道。
“休大言不讒。快將真正的銀子交出來，否則貧僧對你們不客氣。”
“吆喝？那麽好吧。你把你手上的鐲子交給我們，我們就把銀子給你。”馮奇說道。
“想要貧僧的鐲子，沒有那麽容易。你的老鬼師父既然有些道行，該知道鐲子不在貧僧身上。”慈炫憤憤的說道。
馮奇一下子緊張起來，連忙問老鬼，慈炫所說是否屬實。老鬼仔細一看，然後點點頭說道：“我仔細看了，鐲子不在他身上。該是去當鋪當掉了。”
“當鋪，嗬嗬，那就好辦。“馮奇笑著說道，心想：“今天晚上又要走一趟當鋪了。”
“師父，別和他廢話。給他幾道鬼擋牆，讓他自己在這裏轉去吧。時辰馬上就到了。”猴子人說道。
“好好，給他十道鬼擋牆，把這禿驢困在這裏轉吧。”老鬼笑著，一下子放出一道道陰光，直撲向慈炫。
慈炫的麵前立刻出現十道鬼擋牆。黑壓壓的將他包圍住。慈炫動鬼擋牆就動。老鬼和猴子人大笑，然後準備逃走。
慈炫微微一笑，張口念起了除妖經文。麵前的鬼擋牆頓時消失。剛想逃走的老鬼一下子滾倒在地上，失聲裂肺的慘叫。
“你這禿驢，敢害我師父。我讓你好看。”隻見馮奇連翻幾個跟頭，飛一般的翻到一個牆邊站好，然後迅速的從身上拿出一支筆，在牆上寥寥數筆，一團團火焰就從牆裏飛了出來，直撲向慈炫。
“原來是馬良神筆！看來那墨水銀子，也是畫出來的。”慈炫說著，躲開火焰。
不想，那火焰竟然緊追慈炫。慈炫靈機一動，想起了抑靈經，便張口念出抑靈經，神筆畫出的火焰一下子消失了。
“好個厲害的禿驢！畫狼狗咬死你，畫毒蜂蟄死你。”馮奇快速的畫了幾筆，幾隻凶狠的狼狗和毒蜂，就一起撲向了慈炫。
“好個死不悔改的惡人。看你還有什麽花招。”慈炫氣定神閑的念起抑靈經，馮奇畫出來的狼狗和毒蜂，一下子都消失了。
“哎呀我的天，馮奇你可害死我了。”老鬼被抑靈經罩住，很快變沒有了。
“好了，師父。家裏見。咱們不和這禿驢玩了。”馮奇說完，一下子消失了。慈炫驚訝的來到老鬼和馮奇站過的地方查看，老鬼的身體化為一灘墨水，馮奇站過的地方，什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