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將亂
慕容小魚嘴上說著‘你自個兒看著辦’卻還是幫他取出了少量靈石與將來可能會用到的丹藥。
畫戟開心接過，雙手興奮搓著，不過旋即想到一件事情，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咱們搬到仙府去吧。”他朝著木木建議道，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仙府居住下來，玉虛座可是個好東西，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木木冷著臉，聽到他的建議，好半響才冷冷道：“那裏離燕子坪百多裏遠吧，周遭一個人都沒有，怎麽過日子？”
畫戟一聽，愣了愣，他一直沒有考慮過這個事兒，木木是個普通人，你讓她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不大可能。
想了想，畫戟從兜裏掏出一小瓶丹藥，是從仙府中得來的破境丹，拿著破境丹討好似的對著木木說道：“吃一顆？”
木木表情瞬間變的古怪起來，惡狠狠道：“老娘不修真！”
慕容小魚在旁看的莫名其妙，破境丹可是好東西，能讓普通人直接邁入入門境，多少人夢寐以求。
畫戟幹笑一聲，收回丹藥，將杯中涼茶一飲而盡，這十多年來的循循善誘都沒能成功讓木木生起修真問道念頭，料想也是這種結果。
抬頭向往望去，日頭高掛，已是午時。
木木看了看外邊別家升起的炊煙，狠狠瞪了畫戟一眼，然後將大黃小意抱回了屋裏安頓好，轉身做飯去了，留下畫戟與慕容小魚二人在堂屋尷尬萬分。
場麵詭異沉默許久，畫戟有太多話想要詢問。
“決定了？”慕容小魚麵色平靜，忽然開口，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畫戟聽罷，麵露苦色，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先等一陣子看師傅他老人家回不回得來，實在不行就直接啟程去藥王穀，畢竟誰也不知道大黃的傷勢拖久了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慕容小魚點點頭，低頭思索片刻，道：“要不要等我與你一同前去？”
他搖搖頭，也沒把慕容小魚當外人，挽起衣袖，給自個倒了杯涼茶，望著屋外火辣辣的太陽，心裏琢磨著秋老虎來的真猛烈，好半響他才說道：“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全身筋脈俱斷，回師門都很費勁。”
小魚也不介意，輕輕啜了口杯中茶，目光透過大門，不知道看向何方，輕聲說道：“天下將亂，此行去藥王穀務必小心。”
一口飲盡杯中茶，畫戟心中閃出許多疑問：“你一直說的星象已亂，到底怎麽回事？”
小魚不答，目光投向遠方。
畫戟咳嗽兩聲，慕容小魚回過神，望著他，沉吟片刻，才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今後萬事小心。”
……
……
之後慕容小魚隻在燕子坪逗留了數日，便決定啟程回師門了，臨行送別時，畫戟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天命遊怎麽辦？”
慕容小魚頗為不在意的一擺手，無所謂道：“你以為我還會在天策門久待？”
他哈哈一笑，想來也是，慕容小魚一向毫不掩飾自己對天策門的反感。
思索片刻，從林間喚來二黑，吩咐它載著慕容小魚回天策門，小魚也不推辭，大方坐上二黑背上。
“保重。”
“保重。”
二人抱拳告別，木木在旁受不得這種氣氛，揮了揮手，示意一路保重，隨後一撇嘴，扭頭走了。
一人一虎這才轉身離去，畫戟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感慨唏噓良久，他有些不舍這個在仙府之行中結下的生死之交。
惆悵回到燕子坪，畫戟思量著如果再過幾日青山老頭還不回來，他便直接出發去藥王穀。
將這打算與木木一說，她也沒什麽表態，自顧自的忙著家務去了，畫戟看著他因為長期勞作而顯得略微粗壯的身材，頗為肉痛的拿出了數塊靈石在破屋周邊布置了個除塵陣。
木木見了，叉著腰罵他敗家子，眼中卻掩蓋不住的有些開心，最後還是欣然接受。
平平淡淡又過了幾日，青山老頭仍然沒有回來，大黃尾巴上的傷口依舊沒有愈合，並且一直昏迷不醒，畫戟歎了口氣，和木木說了聲，簡單收拾了下行李，準備前去藥王穀。
臨行前，木木麵無表情地往他懷裏塞了幾兩碎銀，然後罵著讓他快點滾，畫戟嗬嗬一笑，也沒說什麽，給了這個黑土村姑一個擁抱，在對方錯愕表情中，趕忙抱著大黃溜了。
……
而與此同時，某處不知名的神奇地方。
一位穿著黑袍、身形瘦弱的男人將臉埋在兜帽中，快速行走在一條煙雲繚繞的小道上，小道兩邊種滿了開著粉色花朵的樹兒，不斷有粉色花瓣飄落，方與浮在地麵上的煙雲接觸便瞬間消散，留下一朵粉色的影子。
舉目望去，小道四周是同樣彌漫著煙雲的無窮荒野，而抬頭看去卻是無盡的星空，這些星星低矮的仿佛觸手可及。
黑袍人低頭在小道上走了許久，腳程頗快，卻怎麽也走不到頭，隻知道頭頂的星空越來越低。
正在黑袍人悶頭趕路之時，前方出現了一位同樣身著黑袍的胖家夥，對方似乎在此等待已久：“瘦子，今天怎麽這麽慢？”
“胖子，你在這兒站著不動不怕主人怪罪？”
胖子尷尬一笑，於是不再言語，二人眼神相對，點點頭，隨後加快速度往前方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條用無數巨石堆成的百丈石階突兀出現在二人麵前，二人見到石階，舒了口氣，快步往上走去，石階盡頭是一間恢弘的宮殿，宮殿仿佛是用一整塊無窮大的白色巨石雕刻而成，交接處沒有絲毫縫隙。
二人站在宮殿前，望著刻滿黃色星點的幽藍巨大殿門不敢上前。
瘦子小步走到殿前，單膝跪地，低頭恭敬說道：“主人，星相亂了月餘了，東麵還是沒有消息。”
“下邊也沒有消息傳上來。”胖子跟著跪下小意說道，聲音很輕，像是害怕惹怒那位‘主人’。
良久，二人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胖子額上因為緊張泌出了細密的汗珠，瘦子將臉埋在兜帽中，看不清表情，但身體以極微弱的幅度顫抖不停。
正在二人精神將要崩潰之時，“知道了，退下吧。”屋內忽然傳出這樣一句話。
胖瘦二人如釋重負，誠惶誠恐告退，小心翼翼往外走去。
待二人消失在神殿方圓百裏外，忽然一道明亮的金色光芒從殿中射出，穿透神殿厚重屋頂，直衝星漢。
……
……
與此同時，某處不見天日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盞油燈，照亮周遭不大的地方。
借著微弱燈光，可以看見一位枯皮老僧雙手合什，捏著念珠，閉目默頌佛號，身邊站著一位掌燈小沙彌，小沙彌雙眸明亮，乖巧不語。
良久，老僧豁然張開雙眼，一雙渾濁雙目不知望向何方，手中那串檀木念珠在他睜眼的刹那間突兀斷掉，一百零八顆棕色念珠滾了一地。
念珠方一滾落在地，便驟地發出瑩瑩光芒，將周遭完全照亮，隻見此處竟是一片荒蕪野地，抬頭不見天日，低頭卻是森森白骨，無數猙獰惡鬼感到光芒，掙紮著從白骨中爬出，結果方一碰上念珠散發出的瑩瑩青光便尖叫著化為一縷青煙，消散不見。
老僧與小沙彌俱是沒有什麽表情，視這滿地惡鬼哀嚎如無物。
半響，老僧才歎息一聲，望著小沙彌緩緩道：“速去。”
小沙彌聽罷老僧話語，雙手合什微微躬身，然後從地上撿了幾棵珠子，掌著仿佛隨時會熄滅油燈，踏過無盡白骨往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老僧望著小沙彌遠去背影，口中低聲念道：“我佛慈悲。”
……
……
無邊血海。
一位魁梧中年男人浮在其上，神色享受。他時而擊掌而歌，時而放聲大笑，右手捏一金龍杯，不時在血海中舀上一杯血水，痛飲一番。
良久，似乎感到這樣並不痛快，男人大笑一聲，一揮手，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在空中凝結，衝向血海上空萬萬年都未曾散開過的遮天烏雲，緊接著血海上空厚重烏雲竟然果真被撥了開，露出一片璀璨星空。
男人凝神看著天上星空許久，眼中精光流轉，忽然他一掌拍在血海表麵，濺起無窮血浪。
“痛快！”男人大笑，笑聲在血海中回蕩不息。
……
……
不僅僅是上述三個地方，更有許多神秘之處的人有著奇妙變化。
雪山上，白發二兄弟相視苦笑……
山林間，一位妖異青年憤怒一劍斬斷麵前高山……
華貴房間內，獨自坐在床沿的婦人眼角滑過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的眼淚……
而此刻，畫戟走在行去藥王穀的道路上，心中感慨萬千，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大黃，在燕子坪南麵老林中無數的回憶湧上心頭。
他嘴中喃喃自語：“馬上就到藥王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