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下第一偷香
“因為我的出生,我的存在,對於所有正道的人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我一直在想滄際的話,想著他說這些話時候的平淡與輕笑。我不信,他的心底也如他外表的沉溺一般冷靜而無傷。曾經,我的心底也有過多少湧動咆哮的漣漪,滄際,他也不過是個如我一般的凡人而已。
滄際,北弓滄際。
能被整個白道稱之為“莫大的恥辱”的,也隻有二十幾年的那一件事情了。二十幾年前,北弓淩日當著天下眾英雄的麵,劫走了蒼明界界主的新娘蘇雲錦。然而,在這樣的緊急關頭,蘇雲錦沒有如所有人預料的那般,寧死不屈,而是急急地投入了北弓淩日的懷抱。這樣的醜聞,一直被視為白道間莫大的恥辱。
所以,兩個人的結合,從來都不曾少過暗殺,血腥,與刀劍。而即便是在這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之後,白道的人依舊沒有忘記這樣的恥辱。所以,即便是北弓淩日和蘇雲錦先後失蹤在乾坤四方城中,即便這兩個昔日武林之中讓人評論最多的名字早已煙消雲散,還是會有人,不會放過他們的孩子。
恥辱,這個東西,是可以延續的。
因為,對於某些人來說,滄際的身上,流著某些不該流動著的血液。
滄際,北弓滄際。北弓淩日的兒子,蘇雲錦的兒子。
當這一切來得這麽突然的時候,原來,最不驚訝的竟然會是我。我不知道,這個是不是應該叫做物極必反呢。
可是,我依舊不懂,既然當年蘇雲錦是自願跟著北弓淩日走的,那麽在為他生下了孩子之後,又為何要選擇離開,又為何要下這麽重的蠱術呢?
我依舊靠在床上,等著西冷的月光。
特地借了滄際的幾個小夥計把我的床挪了挪位置。
牡丹萬芳的香檀雕花水漆靠,直直地對著月光,我把頭靜靜地埋在上麵,硬硬的木板,總是讓人覺得咯得慌。
伸手可見的範圍,月關清冷,打在細密的指尖。
隨意地伸手,觸碰到的是自己圓圓地耳垂,那種柔軟的感覺,像是在觸摸另一場相思。父親曾說,我這對耳垂最像母親。那是很早很早的記憶了,早的我都快記不清,這個總是帶著濃重陰鬱之味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在一個人的這些年,我竟養成了這樣不好的習慣,竟這樣不自覺地撫摸著自己的耳朵。似乎每一次,這樣一個機械的動作,可以讓我感覺到什麽。
我想起滄際雙鬢之間清晰可見的白皙耳垂,愈發地厚實。
他的耳垂,如我一般,如母親一般,都是驚人的相似。或許,這才是我覺得他那麽特別的原因,就像看到銀翠的時候,那樣的耳垂讓我經不住想要用力地去親吻。也像是我幫銀翠的理由,其實,我並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偉大,我隻不過是為了幫那對長在她身上的特別的耳垂罷了。
“流天,擁有厚實耳垂的人代表他會擁有幸福哦。”曾經,這個被稱為我母親的人,總是說著這樣的話。福氣,幸福,從她被劫走的那一刻開始,從父親終日酗酒最終也銷聲匿跡的時候開始,早已經注定伸手不可見。
我有了幾許冷笑,很無奈。淒清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就連飄碧也不在我的身邊,所以顯得空蕩蕩的,更不知所以。
脖子微微地酸痛著,以前,要是飄碧在的話,不用爺說便會在我的身後點上高高的大軟細枕,綿綿的感覺,就像飄碧的小臉蛋。然而,這個丫頭還會嘴硬著數落爺一番,明明就是很關心爺嘛。
一直都覺得,那一年救下飄碧是一個偶然,帶她在身邊也是一時衝動之下的決定。因為,爺一向獨自漂泊慣了。然而,直到這一刻,爺才發現,飄碧不在的日子,爺還是不習慣,很不習慣。
看來,爺真的是太習慣有人伺候的日子了。
昨日設下的局該來的人沒來,倒是等到了不該等的人。飄碧的事情還是沒有頭緒,我總不可能真的依照花箋上所說,明年的九月初十再相見吧。
我也曾在傾慕弘的身上觀察過,根本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發出那樣清脆的鈴鐺聲。所以,那個綁走飄碧的人,絕對不會是他。何況,飄碧對於他來說,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要綁的話,綁走小妞,也許還能逼滄際乖乖地就範。
不知不覺間,我又把自己的思維繞道了小妞的身上。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兆頭。
我掃著窗外的月光,它是不是也是有它的色彩呢?隻不過是常人的眼睛怎麽也看不到。葉兒剛剛已經被我打發走了,送她出驚仙居後門的時候,她的眼角湧著怎麽也抹不完的淚。當做沒看見,這應該是最好的方式,因為,爺現在無暇去顧及其他多餘的東西。如果再沒有那個神秘人的消息的話,我想,我必須要去見一些人。
難道,昨天的招婢大會已經被對方識破了嗎?
我瞪著碩大的眼睛,對著黑夜裏的光,即便是窗外樹枝間細微地響動,我都清晰可辨。也許,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吧。
一隻腳翹在另一隻腳的上麵,我把手盤在腦後,半眯著眼睛。
我想把世界看得模糊一點,不要太清晰就好。
今晚,或許是在驚仙居的最後一晚了。
“呤……呤……呤呤”
耳朵極度敏感地蠕動著,有如放大的瞳孔一般,大大小小的伸縮著。
是那個聲音,在山頂的時候聽到的那個聲音,在飛仙大樓裏也聽到的那個聲音。一陣欣喜在我的胸口狂亂著湧動。
這個人,果然按捺不住了。還是,他想要在我的身上找到些什麽東西呢?
我迅速地扯過零亂地被褥,掩在自己的頭上,好讓這個人以為,我像是睡著了一般。
呤呤的聲音漸漸地近了,漆黑之間,我幾乎可以悉數自己的心跳聲。
看來,這個人,武功實在不弱,腳下輕盈盈,吸氣與吐氣之間不帶任何的渾濁之氣,這,隻有具有上乘內力的人才會達到這樣的境界。
我靜靜地聽著,然後聽著那樣故意又被壓低了聲響的腳步慢慢地靠近我。
月光之下,他看不清我的臉,我也隻是眯著眼睛,不急著去看他。
我微微地轉了個身,然後大喊一聲,“站住!我看到你了!”然後又是一陣昏昏地呼吸聲。
那人先是一驚,隨即楞在原地老長的時間,待我一直也沒有響動之後,才敢恢複挪動的姿勢,漸漸地向我靠近著。不過這一次,他的動作又漸漸地放大了些,大抵是覺得我睡得太熟了吧。
輕敵,向來都沒有什麽好結果。
何況,這個神秘的人,還抓走了我最心愛的飄碧丫頭。
這一次,要連帶著所有的舊賬都一起跟他算了。我突然想起那個時候,要不是這個人在暗中作梗,那麽,我也不至於被水嬌嬌逮到,然後還很輕易地奪取了爺的一個吻。那一晚,是我最大的噩夢,被水嬌嬌逼婚的噩夢。一想起水嬌嬌還在巴拉巴拉流口水的肉呼呼的大餅臉,我就一陣顫抖。
一股愈加強烈的報複欲望在我的心頭萌生著。
這一次,他死定了。
呤呤的聲音,再次又近了一些。
其實,我真的懷意,這個東西聲音這麽響,為什麽這個人還要放在自己的身上呢,還是因為我從小都在幽靜昏暗的環境中長大,對著這一類的聲音特別的敏感呢?而不管是哪一種,這一個人,都即將被爺逮到。
五……四……三……二
一……
原來,被人下了這麽多次的圈套,來捉弄別人一次是這麽讓人興奮的事情。
我飛躍著起身,掀開被子,在對方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把手指輕輕地繞到了他的身後。
悲五穴下三寸,湧司穴上一寸,會常穴左兩寸。
手指尖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可以維持三個小時。
我輕輕地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掌,對自己的傑作非常的滿意。
一道花箋,從我的袖口之中飛出,一陣涼風襲過,帶起了在屋內四周角落裏的蠟燭。頓時,一片溫亮。
我聽著那銀鈴般的聲響在他的腰間漸漸地發出。
很清脆,也很悅耳。隻是,爺對這個聲音,太過敏,過敏地讓爺想起飄碧被綁的事情,一陣無名地怒火便從心中灼燒起來。
我這才看清了這個人,這張臉。
不過雙十年華,白嫩的肌膚間,似乎還能看到韶華的暈跡。一雙丹鳳眼,濃黑的眼眸,美得有如一個女子一般。而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驚訝,帶著嬌怒,也帶著不屑。隻是因為被點穴的緣故,才會任由我宰割地站在這裏。
他保持著在黑暗中的姿勢,一隻手懸浮在空中,另一隻手卻在是往著我的方向。而他的手中卻是拿著一隻小小竹筒,還有一隻雲紫軟毛筆。
天下第一偷香?
從這個精致的竹筒我便已經知道,這個裏麵裝的是天下第一偷香。所謂,無色無味,聞的人心神蕩漾,偷東西的人樂得偷香,所以名曰天下第一偷香。
難道是想迷暈我麽?
再看著上等的毛筆,難道這個小子想要在爺的臉上再寫上一份綁架信麽?
我細細地打量著,突然發現,原來,爺還是不能痛痛快快地宰這個小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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