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打是親罵是愛的冷戰四起 旁觀者清

我百無聊賴的趴在馬車窗前,拖著腮幫子看著一路向後倒退的景色好生無趣。

眼神時不時賭氣似的飄向車內靜坐執書的狐狸,看看看,那本書就那麽好看麽?!

虧得老娘昨晚興致好,在客棧的客房裏趁著無人潛到了他的房裏,趁著他剛進房點燈,昏暗的室內我好不容易腆著老臉大秀誘惑,這廝居然真的頂著張麵無表情的長臉當了一回柳下惠!還把老娘我趕出了他的房間!

誰說龍性好色來著?全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放大炮!

“藥快涼了。”

狐狸眼皮都沒抬,悠閑的翻過一頁。

聞言我憤憤的瞪向小幾上的那碗冒著熱氣的黑色湯藥,這湯藥蒼溪這廝用著術法熬好端進來還沒幾刻鍾吧?!什麽叫快涼了?

遂賭氣的扭頭,“不喝,苦死了!”

“良藥苦口。”狐狸再次翻過一頁。

“你那麽喜歡這些苦口的良藥,你替我喝啊~”我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狐狸翻頁的手微微一頓,書頁僅是在空中停留一刻,便輕飄飄的落了回去,奇怪,我怎麽覺得那本書怎麽看怎麽不對勁?似乎字體……反寫就算了,居然還倒著來?哼~狐狸還真是厲害啊,倒著也能寫書~

我歎口氣,沒辦法,誰叫咱家狐狸就是厲害呢~

當下不再看他,起身就打算撩簾出去。

“你去哪?”

我回頭,望向被他緊緊握在掌中的細腕,那本被他天天攥在手裏視若珍寶的,看上個一天一夜都不嫌膩的長卷書籍就翻在一邊,做的筆記不少,但是都很淩亂,似乎寫的時候完全心不在焉,有幾處甚至還滴了好大團濃墨,蘊染得泛黃的書頁觸目驚心。

狐狸怎麽了?

收起心底的疑惑,我不甚在意的飄了眼小幾上的藥碗,顧左右而言他:

“那藥味太苦,別說是喝下去,就是聞著我也頭暈,索性到車軲轆上透透氣。”

哪知狐狸緊跟著就站了起來,馬車低矮,我身量不高倒沒什麽,他那身板卻受了掣肘,此刻更是不得不躬身彎了腰才能在馬車裏活動。

我愣愣的看著他一把仰頭含下那碗湯藥,毫無預兆的,趁我沒有回神,一把扣上我後腦勺,就將他那被湯藥溫燙了的柔軟薄唇壓了下來,合著苦澀的藥汁……靠!美人計!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狐狸已經站好,正往我身上披著第二件厚實的披風,一臉清冷,著實看不出剛才他那享受的陶醉模樣……

我不由得歎氣,隻有我在改變麽?狐狸始終是那個冷情的男人,誰先淪陷誰就輸了,我總是這般沉不住氣,白白讓他看了笑話去。

最後一個繩結打得很漂亮,那隻看著就很有安全感的大手自我視線中離開,我有些不舍,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卻沒有上前挽留,心底一片苦愁苦愁的蕭瑟,患得患失,便是這般了吧。

“外頭風大,別著涼了。”狐狸轉身又去吩咐坐在車軲轆上趕車的蒼溪,“看緊些,別讓她受驚受寒。”

車外的蒼溪應了一聲,狐狸這才讓開道。

甫一開簾,刺骨的寒風呼嘯著就刮了進來,打破了車內焚香靜謐的溫暖氣氛,原來,狐狸保護得這般周到,我本以為外頭不外乎也同車內一般,不會有什麽不同,哪想到外頭的天氣竟是這般惡劣。

狐狸皺眉,見著那寒風吹得我頭發活像那金毛獅王,又或者像那滿頭毒蛇狂舞的美杜莎,二話不說扶著兩側的車轅,一側身擋將那叫囂的寒風完全擋在了身後。

“還是想坐車軲轆?”

他皺著眉頭問。

我想了想,卻覺著腦子一團混亂,似乎總不如以前靈光了,猶豫著點了點頭。

狐狸終是落下一聲歎息,鬆開抓著車轅的手按上我的肩膀:

“你忍忍,或許會有些不適。”

眼見他掐了個法訣閉目念咒,我正不屑的想嘲笑他不就是製個結界麽,用得著還來囑咐我……

可下一秒,隨著那幾近微弱透明的青光散開形成無形的保護牆,猶如萬箭穿心的痛莫明的紮在了我身上,因著來得突然,我連話都說不出了,好在狐狸專心設下結界,並未留意到我。

狐狸知道會這樣?

我僅是僵在那裏沒有動彈,狐狸睜開眼,正要拉上我的手,我趕緊回神不著痕跡的避開……手掌沒有知覺了!

低下頭迅速收拾了情緒,我換了張沒心沒肺的笑臉再次抬頭望向他,“怎麽聽你剛才的話,好似說得我有多沒用似的,怎麽,你那結界連你一層功力都不到,會把我傷得如何?”

他眸底的擔憂不減反增,幾乎是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你真的沒什麽不適?”

我卻不在乎的昵了他一眼,“怎麽,你還巴望著我受傷不成?”背在身後的手越發藏得緊了。

“在你麵前,輕易動不得術法,我隻是怕你承受不住罷了,你不必這般介懷。”狐狸語氣有些無奈,帶著深深的疲憊。

在他麵前,我除了比以往更任性一些,還能怎麽做呢?

經過那些大起大落的折騰,本就不堪重負的這身殘軀還能撐到幾時,連我自己都感到惶恐,卻是不能再讓他跟著不安了。

倒寧願他覺著我任性無理取鬧的好。

殊不知,那時的他早已將我的小九九看在了眼裏。

我本以為藏得最深的是自己,卻怎麽會不明白,他那般心思剔透的人,怎會看不出我那拙劣的演技?

不過是讓著我罷了,逼著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陪我演戲,演著那場幾乎看不到盡頭的戲……

我笑笑,“不是介懷,隻是怕你累著了,不是將將過了天劫沒幾時麽?為了這麽點大的破事就要動用術法,你不著緊我還心疼呢~快回去歇著,我在車軲轆上透會兒氣就進來,恁大的風都給你那結界擋車軲轆外頭了,你還擔心什麽?”

一邊催促他坐回去,我一邊往簾子外挪,見著他真坐回暖爐旁,我這才撂下簾子跟著蒼溪那廝一左一右坐在車軲轆上。

“我說,以後你再亂跑,能不能先跟小爺我打聲招呼?省得我被爺罵了個狗血淋頭,還不知道是遇上什麽事了呢~”

蒼溪小心的飄了簾子一眼,壓低聲音同我抱怨。

我同樣小心的飄了簾子一眼,掩嘴湊了過去,小聲嘀咕:

“要是之前同你們通了氣才出去,指不定你們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你以為狐狸的那些個保鏢手下是吃素的啊?耳朵眼睛長著呢!”

“切!你直說爺的眼線眾多不就得了?”

我白他一眼,“看你這得瑟的模樣,狐狸不打你板子你就不舒服是吧?”

“用得著你管?”蒼溪哼哼唧唧的吹著口哨,活像那趕牛的小童。

我無意間瞥見了他頸脖下,單薄的衣物間那若隱若現的白紗,似乎還滲著血色……狐狸治下的手段我不是不知道,平日裏沒犯什麽事倒溫和,可若是觸著他的底線,就連我都不好說,更何況是他們這些跑腿的。

當下自袖中摸出一瓶藥來,左心痛割愛道:

“喏~上回送你瓶藥你還推三阻四的,現下受了外傷不好好調理可不行,術法治療恢複快我不是不知道,但我現在不能冒著被狐狸罵的風險施法助你恢複,隻得用著這些丹藥來意思意思,再怎麽說,你不也是因了我一聲不吭的跑出去玩才獲罰的麽~”

這廝卻笑了笑,甚是痛快的接下了那瓶藥,看也不看就收進了懷裏,“算你有點良心~”

“切!再怎麽說我也算是你的舊主,怎麽一到狐狸這我就同你平輩了?少給我得寸進尺!”

“哎哎~你有那閑工夫調侃我,還不如著緊看著爺一些,那邊車上的那位白狐仙可時時刻刻注意著你們的呢~搞不好一點小誤會都會讓你跟爺鬧翻天去~你不會忘了畫舫那一夜的變故吧?”

我目中一沉,“本姑奶奶承認,確實是因她亂了心神才中了旁人的圈套。我隻是不知,狐狸現在已經不甩她很久了,按照以前她那清高的品性早就負氣離開,她居然還能耐得下性子跟著……你讓青戈看好她。”

“等得你來吩咐,恐怕人家早就得手了!放心~看緊著呢~倒是你,凡事她必不會找上狐狸,隻會從你身上下手,這也是爺近來煩心之處。”

我盯著前方的馬車冷笑,“容大叔的身子恐怕早就好了,無非是為了他,才整日裝病賴在車上防著那女人,我又豈會再駁了他們的好意再中了那女人的陷阱?莫要說得我太蠢!”

蒼溪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但凡你遇上爺的事,再聰明都要成傻子了~”

我不服氣,趁他不備撞了他一肘子,痛得他齜牙咧嘴的指著我說不出話。

我一巴掌按在他的肩上,“老實同你說,沈景恒有些時候比我還犯傻~你這個做跟班的,自然比他還傻,跟我這個主子夫人相比,你那傻勁更是差的十萬八千裏了去,比那癡兒還不如~”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