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臨到嘴的肉跑了 之 一首歌許下的承諾

見他隻穿了件單衣就跑了下來,我趕緊將身上的披風取了下來,圍在他肩上。

他眉頭一皺,剛要脫,眼見著旁邊的馬車上就下來了個玄色的身影,一露臉就沒有好話:

“搞什麽,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說小鳳凰你也給我看著點行不行?一醒來就到處亂跑,不知道看著你家那位著緊著出來禍害麽?”

我尷尬的默了,不爽的飄他一眼,“夜賢,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輩,你就不怕我回了南地讓夜一降你個大不敬之罪?”

“老爺子現在沒功夫管我,大婚的事有夠他焦頭爛額的了~”

車上迅速的飛下一抹綠影,刹車不及似的竟一頭撞在了夜賢的背後。

就見那夜賢悶哼一聲,順勢跟著那力道一頭栽在了地上不說,還吃了個狗啃泥,完全顛覆了之前冰山地痞的風流形象。

而趴在夜賢背上的葉飛飛拿人家堂堂烏鳳族的少主當墊背不說,竟還好死不死的一身清爽撐起身子,將好不容易自泥地上撐起的夜賢再次摁了個滿臉泥巴,一臉無辜的四下張望:

“奇怪,明明聽見我家賢郎的聲音啊,怎麽一醒來就不見了?”

“葉、飛、飛?!”

咬牙切齒般的陰沉,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自地麵傳來。

我要不是扶著狐狸,早就笑趴到了地上去,可我的笑還未見暢快淋漓,甫一對上狐狸並無絲毫笑意的眼底,驀然想起那晚同夜賢在狐狸麵前上演的,貌似稱為紅杏出牆的戲碼,瞬間有些後怕,隻得噤了聲不敢再造次。

葉飛飛疑惑的歪歪頭,左看右看愣是沒有注意到腳下,“誰人在喊本小姐大名?”

“你個飛毛腿故意的是不是?!”

夜賢終是一臉青筋的暴跳起來,一把掀翻了壓在身上的葉飛飛,甚是激動的喘著粗氣瞪著地上那堪稱天然呆的少女。

“夜、夜賢?你……怎麽會從地下冒出來?改行當土地神了?”

“我去當什麽都不會去當土地神!”

我這廂看得正起勁,狐狸卻是不管不顧埋頭牽了我的手往別處走去。

“哎哎哎,你別走那麽快啊……我會踩到裙子……”

真是說什麽來什麽,我話還未完,人就跟著那絆了腳的裙子一同給往前栽了去,幾乎同剛才的夜賢就要一個下場時,一雙堅實的手臂抱了過來,兩個人就滾桶似的呼啦拉往坡下翻去。

等到我頭暈腦漲的回過神,狐狸已經臉色煞白的靠在了樹上。

而我,正墊著他撐在他的身上,不可謂不姿勢曖昧啊……

上頭歎下一口氣,發頂傳來我熟悉的暖意,“世事無常,若那日被擒被傷之人換作我,你會如何?”

我心下一緊,眼前不自覺再次浮現他當日的焦急模樣,竟不知自己光是聽他這般一假設,心口如窒,聲若哽咽:

“去找天帝。”

狐狸很是詫異,“你找天帝作甚?”

我本就懼冷,眼見那極其誘人犯罪的性感鎖骨就在眼前,便毫不猶豫的將冰涼的手掌探進他衣襟取暖,他沒有反抗,倒是沒有防備的哼了一聲。

掌下便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慌亂的心這才有了著落,我無可無不可的開口,“你若病重,我便向天帝討藥去;你若性命不保,我……自是寫道折子上九重天。”

他一把摁向我搗亂的魔爪,勉強壓下不穩的氣息,徑自拉回幾近遠去的理智,“寫折子上九重天?你會是那種肯放下身段同天帝商量事情的性子麽?”

我停下看似取暖實則搗亂的魔爪,垂眸,“除了一心求死,我想不出第二個能找天帝的理由……你若是性命不保,我不過是請天帝施法,以命換命罷了,念著你這個頂梁柱,天帝樂不得既除去我這個不易控製的禍端,又能救你性命……”

“不許胡說!”

嗚嗚嗚……死狐狸,你勒我這麽緊,萬一我到了地府知道是被你勒死,我一定會死不瞑目!

“放……手……啊……”

狐狸卻是不管不顧,嘴裏放著狠話,“地府不會收你的!當年你不是想一把火燒了南地麽?你走火入魔沒燒成,如今我一把東地的海水就能淹你個水鄉澤國!拉著秦武相那群凡人同你陪葬倒是不錯!若要比心狠,當年本尊屠盡天下雜碎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我推他不開,隻得拚命的捶著他的背,“龍尊……了不起啊?!你敢碰他們……一下……咳咳……我就讓你……斷子絕孫!咳咳……”

哪想到他聞言邪肆一笑,“如今東帝的傳位詔書說白樂已經在謹兒手裏,多做一件缺德事也無關緊要,莫要說凡人在我手上便如螻蟻般容易捏死,就算是天帝親到,我也敢往他臉上揍拳頭!斷子絕孫?哼~”

“你你你……你要做什麽?!”眼見他鬆開對我的桎梏,我趕緊護住腰帶衣襟。

哪想他卻一把將我反壓在地上,雙手鐵欄杆似的撐在我臉側,活像那逼供的牢頭!唯一不同的是,此妖孽長相自是比那些個堪比車禍現場的牢頭大叔好上許多,耐看,耐調戲……

可現在算什麽?反調戲麽?老娘的雄風什麽時候還能再起啊?!

“狐、狐狸你……”

“閉嘴!”

我被這一聲吼愣得傻兮兮的望著撐在上方的他,言語同腦袋失了聯係似的錯亂,“話多的到底是誰啊……你這家夥要采快點采,不采別浪費老娘表情,小心老娘吃你個渣都不剩,你可就真的斷子絕孫了啊……”

好看的眉毛就那麽一挑,看得我是心驚又膽顫,這家夥不會來真的吧?大白天的打野戰?我可沒這麽厚的臉皮!

“斷子絕孫?那也得看你有沒有讓爺斷子絕孫的本事!不過……”

不過?

我抖得像個篩糠的身子猛地一停,瞬間像抓住一絲希望的曙光那樣不畏強權的迎視過去,卻在觸到那寶石一般惑人的雙瞳時,很沒出息的淪陷了……萬惡的美色啊!

正當我義憤填膺慷慨赴死的就義模樣等著他動手的時候,他卻冷哼一聲翻開身體,與我平躺在了一處,“罷了,今日不碰你。”

我卻半天回不過神,心口怒火蹭蹭直往上竄,翻身一把揪著他的衣領就吼:

“老娘好不容易下了決定任你宰割,你他二大爺的居然敢臨陣退縮?膽小鬼!懦夫!還是說,你故意要看我笑話是不是?”

沒有預兆的,狐狸猛地一個翻身再次將我壓下,氣息混亂,身子因了呼吸劇烈的起伏著,就連同他噴在我臉上的熱氣,都是恁般灼人!

我終於看清了他眼底的隱忍,還有無盡的擔憂。

“莫要再挑戰我的底線,我輸不起的,是你。”

這次,他真的鬆開了我,帶著泛起情-欲的那雙迷離雙眸,撲通一聲背著我坐到了一旁的樹根下,兀自平複著錯亂的呼吸。

剛才的狐狸,我有些心疼,但此時我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隻得任著剛才的姿勢靜靜的躺在地上,望著參天大樹形成的林蔭出神,氣氛尷尬。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也沒過多久。

“走吧。”

狐狸高大的人影罩在了我頭上,逆著陽光。

我本想自己起來,撐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一旁的狐狸看不下去了,躬著身子將背後對上我,淡聲道:

“上來。”

我不甘心的撇撇嘴,隻得不情不願的照做,心裏卻是蜜一樣甜。

不自覺的,我又哼起小曲兒來。

待到我唱完,狐狸終是忍不住好奇,再次開了口:

“什麽曲子?聽起來這般傷感。”

我賭氣似的哼了一聲,良久才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他身子一僵,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邁起步子,這次,卻是輕快了許多,心情似乎不錯。

意料之中,我撇嘴,繼續潑冷水:

“別以為我在對你肉麻,剛才那句,是那首曲子的名兒,沒文化真可怕~”

瞬間,前方的男人飄來一股令人冷汗涔涔的殺意,“沒文化什麽意思?”

我佯裝無辜的聳聳肩,“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他側首飄了我一眼,“本尊活了這麽些年,天下音律雖不少,卻也漏不過我的耳目,快說,這是哪國的男人做了送給你的情歌?!”

我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手上卻不敢用力,得瑟的笑:

“說了你也不懂~意大利的歌曲,當然是意大利的男人寫的啦~諒你也不知道哪裏是意大利~哼~”

他眼神忽而一瞪,我臉上的笑就再也掛不住了,他的聲音陰惻惻的,“上回來了個什麽私德,這回又冒出個什麽鬼的大利?你的桃花可比為夫精彩,佩服,佩服!”

我總不能和他說這是穿越前的那個世界的地名吧?生氣的狐狸可不好哄啊,要知道平日裏看著溫和慣了的或者麵癱慣了的家夥突然發火,收拾爛攤子的活兒可不是一般的輕鬆!

“在你的眼睛裏,我看到湖泊和森林,

如果我不看你,就看不到這些。

現在,你就在這裏,

我感到變化將要來臨,明天我的幸福就會回來。

當夏天死去,當你衰老,

愛的時間,對你來說已經結束。

當第一次的微笑,將要變成呐喊,

當你的願望,將要孤單的留下。

當你的手,牽住我的手,

當現實,變成幻想。

不思前,不想後,

當隻剩下我們兩個,就隻有我們兩個,

我有多麽愛你。”

我呐呐的哼唧,“別說我欺負你聽不懂,我現在可是用漢語給你翻譯了一遍……你說吧,這兩個人,相愛卻不能相守,相比之下,我們可好多了吧?”

狐狸沉默著不做聲。

我用手肘撞撞他,還是沒理我,我隻得服軟,“好啦好啦~這首歌是別人的,又不是專門寫給我的,你吃什麽飛醋?我隻是覺得好聽隨便哼哼,你在這較什麽勁啊!”

“小銀子。”

“嗯?”

“我們的結局,決不會是這樣。”他的聲音透著堅定,透著認真。

“嗯。”我輕輕的應他一聲,靠上他寬厚結實的背,“我信。”

“所以,為了我,你要活下去。”

我笑他,“沒有你天天挖苦我,我可不是要寂寞了?傻瓜~大家一起活著,才是最要緊的事,缺了誰都不行~”

“你這算是答應我了?”

“切~我有那麽直白麽?”

“耳朵都紅了~”某狐狸清咳一聲,笑。

我怒,揪著他的脖子扭過頭去看,“還說我!你那臉上兩團紅暈怎麽回事?一個大男人臉紅還好意思說別人!”

“小銀子。”他驀然側首,溫熱的呼吸就拂上了我同樣滾燙的臉頰。

我大腦瞬間空白,隻依稀記得自己淡淡的應了一句“啊”。

他說,我們成親吧。

我不知怎地,白了他一眼,問他,之前的那場不算數?

他回我以一個妖孽般的笑,他說,他的妻,就該認認真真的娶回來,而並非自他人府中搶回。

他還說,那次的大婚,是他負了我,見不得娘子委屈。

我腦子混亂的罵了他一句,你個傻逼!

便再也抵不住周公的召喚,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