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情關難過 之 一念之差的生死相許!

一雙手牢牢的摟緊了我的腰,我震驚的睜開眼,正巧不遠處傳來白無痕的一聲驚呼,眼前的男人驚恐莫明的俊顏瞬間就清晰了。

我猶自不大相信的眨了眨眼睛,還是那張臉,再眨,還是那張臉……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往湖麵墜下,當即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更緊的擁進懷裏,一個轉身,讓原本居於下方的我換在了上頭,氣流的撞擊小了,內傷自然也就沒那麽難受了。

可我的心卻揪了起來,逆著風朝替我當墊背的他哭著吼道:

“你出手算怎麽回事,你跟著跳下來算怎麽回事?!就算你是龍神,是水族的精英,可這麽高的地方往下砸內丹都有可能碎掉,你瘋了麽?!”

哪知他卻張口吼了回來,目眥欲裂,雙目通紅,“飛禽懼水,更何況你是萬禽之首,又是真身乍現極不穩定的時候,我能看著你掉水裏不管麽?!你怎麽不想想你那內丹現在是什麽樣子,要我把龍丹度給你續命你才甘心是不是?你以為我不敢?!”

“你罵我禽獸?!”

內心混亂得已經口不擇言了,我腦子嗡嗡的在炸,他到底想怎樣?!

又驚又怒的我來不及發火,就被撞上湖麵的一股巨浪給狠狠的拍暈過去。

臨失去意識前,我約莫記得我很是灑脫的一口血吐在了狐狸的胸口衣襟上,就著那股子狠勁兒還不忘啃上他微張的嘴……

死狐狸,要不是怕你一個不上心給水嗆翻了眼命都不見了天帝來找我麻煩,要不是怕你一個腦子犯渾做出些什麽傻事來,要不是怕你在我快不行的時候索性連自救都放棄了,誰會這麽好心的替你……

然而,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雖然我身體僵了,但是我的神識似乎騰出了身體之外。

我看見狐狸瘋了一般幻出真身將我帶離湖底,好不容易上了船,他抱著我那毫無聲息的身體一個踉蹌跌坐在船頭,戚戚切切的抱著我不停的喚著,到最後那簡直就是吼破了嗓子的令我難受!

我拚了命的想要回到那具沒有任何反應的身體裏,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我那浮在虛空上方的透明身影次次都從狐狸抱著的身體上穿了過去。

狐狸越來越不對勁了,就連四周平靜的湖水也起了共鳴似的,巨大的浪水一波接著一波,四周已經有好多船隻翻了個底朝天。

一旁的白無痕想要來拉狐狸,被狐狸周身的結界屢次撞開,甚至撞得身上掛了彩也沒有停止。

夜賢同葉飛飛也趕了過來,變著法的想要破了狐狸周身罩著的結界。

“好,你既然狠得下心,我又何嚐顧念著你的承諾?!”

狐狸忽然淒厲的笑了,看得我心一個勁的提上了嗓子眼,他要做什麽?!

天邊的烏雲卷著激烈的驚雷壓了過來,聚在湖心上方,很是壓抑。

當我看見狐狸高舉在頭頂的掌下已經被那一串串驚雷覆蓋時,我腦子嗡的一炸!

棄丹毀神……

位及帝尊,這樣的殊榮同樣章顯在幾乎與天同壽的地步,若非重大的罪責或散魂或改命,旁人或者外力是不會讓自己元神盡毀的,除非,自行毀棄內丹,煙消雲散。

不要!

他微微一笑,忽然朝著虛空中我浮著的方向看來,“你既一心尋死,我又能拿你怎麽辦?不過同赴黃泉罷了。”

沈景恒……沈景恒你不可以!我還沒死你怎麽可以先我而去?哪個混賬說我要一心尋死的?!你不可以……混蛋————

“轟——————”

血瞳再現!

飄蕩的神魂再次回到了體內,我睜著那雙幾欲噴火般灼熱的雙瞳,緩緩坐起,平靜無波的望向幾近瘋狂的狐狸,好似一隻沒有感情沒有思維的傀儡木偶……神識歸位,不過是曇花一現麽?!

刺目的紅光自我那毫無聲息的體內炸出,終於趕在狐狸掌下的驚雷擊下他天靈蓋之前將他罩了進去,紅光一寸一寸的將我倆包圍,直至沒頂。

“喀嚓!”

我似乎能聽到臨風珠的裂痕,隨著那聲脆響又深了一些,那脆響令人無端端的活在死亡即將來臨的前夕中恐懼。

然而,那脆響也僅僅這一聲就停了,心中的恐懼卻並未因此而消減多少。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真正令人恐懼的不是這聲音所意味著的死亡,而是摯愛倒在自己的麵前,而自己根本就束手無策!他剛才所感受到的,也是這樣的痛麽?我真傻,這樣的痛我連千萬分之一都不願承受,卻是讓他一次又一次的為此所累,我還能算是他哪門子的帝後良人?

我很慶幸,在怎麽不濟,我這個任性的廢柴至少保住了他的命,白無痕至少還有機會同他再續前緣不是麽?

或許他……已經厭了這樣不懂事的自己。

這樣一想,白無痕確實好自己太多,至少不會讓他這般奔波操心。

我視線已經模糊了,隻得憑著僅剩的感覺抱緊倒在我懷裏的男人,順帶著吃力的用我那色爪將他從頭到腳吃了一遍豆腐,不甚滿意的咂了咂嘴,吃不夠啊,就是一輩子也吃不夠。

側頭倒在他結實的肩上,我的眼皮漸漸沉了……

“夜一?你、你說什麽?!”

“……鳳主內丹裂成這樣,恐怕……”

“不可能!”

“恒兒!你莫要這樣!”

“滾……滾!滾啊————”

“砰!”

“小銀子……小銀子,我不相信他們的鬼話……我不相……信……”

絕望的嗚咽回蕩在我腦海深處,似乎在很遙遠的地方,又好像很近。

我以為,內丹力量的反噬之毒是我的劫,夜封將辛苦研製的抑製解藥不久就能將劫渡過去……哪成想,原來玩弄命運於鼓掌的,不是司命星君,不是天帝,更不是這天下,而是我們自己,造化弄人,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自己種下的因,唯有自己將苦果嚐遍,方知其中滋味,道心即通。

蒼溪同我說,西天佛尊受天帝所托,下凡結了般若法印替我護住了千瘡百孔的內丹,總算是暫時止住了我內丹的崩裂。

如果沒什麽大的意外,我的小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至少是保住了,狐狸的情緒這才有所穩定。

我渾渾噩噩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那什麽什麽花據紅了眼的葉飛飛說都開落了好幾回,憔悴了一張小白臉的蒼溪也指著馬車外頭的某株路過的老樹感慨,我就恨不得一個暴栗打過去……咱這是坐馬車上呢!路過的景物能作什麽數?!全都在瞎扯!

而狐狸,緊握著我的手趴在馬車榻前側著臉就睡著了,深陷的眼窩,凹陷的雙頰,雜亂的青色胡渣……頹廢得根本不像樣!

路過一片小溪的時候,狐狸還沒有醒來的樣子,不過呼吸輕淺平穩,眉頭也沒之前那麽緊皺了,遂將車裏的空間留給了沉睡的狐狸,和同樣一臉憔悴的白無痕,我默默的披著厚重的披風下了車。

青戈和惜鳳自趕車的白馬幻回了人形,青戈自是上了馬車去打下手,惜鳳和蒼溪則不遠不近的跟在我的身後。

對於這樣謹慎的保護,我已經不會再覺得沒有必要了,經過那樣的驚嚇,不說身體上受不住,就是受得助,我也不敢再輕易嚐試,因為,賭上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我的心,並非懦弱,而是心尖上的人,我不敢賭。

馬車分為兩輛,一輛坐著我,狐狸,蒼溪,另一輛馬車坐著白無痕,葉飛飛,夜賢和容大叔,葉飛飛生性好動,經常會兩輛馬車互串。

夜封帶著淺容走了,留下大量罕見的稀有丹藥,被拉來給我治病的夜一跟著一起走的。

夜一說,留下夜賢替我們帶路,不然走不出這塊地皮,葉飛飛自然牛皮糖似的跟著夜賢。

因此,加上不知做何打算也跟著來的容大叔,還有遇上了狐狸就打死也不願離開的白無痕,闖蕩江湖的旅程上,暫時多了四個家夥。

我攏了攏厚實的披風,尋了個平緩的地方坐了下來,靠著樹幹,望著清澈的溪水自麵前流過,出神。

忽然,腦海裏似心有所感的靈光一閃,背後不遠處的馬車就傳來了動靜!

我趕緊睜開疲累的眼皮,起身看去,身後的蒼溪惜鳳同樣轉過身望去。

正見狐狸一臉慘白的踉蹌著衝下馬車,一旁的白無痕要扶,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把甩開,幸得青戈適時上前攙住了他,他才得以穩住身形,焦急的左右尋找著什麽,找得急了,四下還是不見,終是啞著聲音,一疊聲“小銀子”嚷了起來。

我下意識的回想到那日喊道咳血的他,心下一緊,趕緊顧不得身子疲乏,一路跌跌撞撞的衝了過去,嘴上卻不想服軟,一邊要哭不哭的笑罵道:

“瞎嚷嚷什麽?我不過是去溪邊坐會兒,你也不許?”

見到是我,他緊繃的麵上終是鬆了口氣,順勢一把抓了我的手一帶,將我扯進他的懷裏,悶悶的也不說話。

我瞅見大家視線似乎都落在這處,隻得尷尬的推了推他,“別,大家都看著,男人撒嬌我可沒轍啊!”

“誰敢多嘴我就滅了他!”

狐狸的聲音不大,卻滿是寒意,眾人不自禁的噤聲,趕緊轉回頭各幹各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