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
“念姐姐,你這是幹嘛,你過來,你快過來!”阿香被劉侍衛摟在懷裏,又哭又鬧。望著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蘇念尾,想起方才的話,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蘇念尾默默的握緊拳頭,一臉倔將的忍受著。
這時看在眼裏的清和郡主,似乎還沒覺得解氣。突然,她咬著牙,在所有人沒有注意的情況下,一下子走到蘇念尾的跟前,抬腳就朝她小腹一踹。
“下賤的女人,知道是什麽滋味了嗎?最好去死吧!”
在她收回腳的那一瞬間,蘇念尾重心不穩,倏地向後一傾。這時眼疾手快的阿香立即將她挽扶住;“念姐姐…..你怎麽了?你沒事吧念姐姐?”望著她煞白的臉,阿香又驚又懼的喊道。
蘇念尾神色蒼白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再次從她懷裏站了起來,然後走到清和郡主的身邊道;“夠了嗎?”話畢,她猛咳一聲,一口血倏地從嘴裏“咯”了出來,灑在地麵那白色的小野花上,分外的醒目。
阿香看到這一幕,若非有人挽扶,恐怕早就嚇得暈了過去。
然而同時,東陵雪寒握住桑雅公主的手猛的一緊,憤怒得似要將桑雅公主那纖細無骨的柔荑給捏碎。
這時,完全不知道危險的清和郡主還變本加厲的上前一步,揚手就朝蘇念尾的臉揮去道;“你這個又老又醜的下賤女人,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算了嗎?本郡主可不會就此做罷!”
說著,她揮出去的手還沒來得及落在蘇念尾的臉上,便被一道阻力硬彈了回來。
清和郡主驀地抬頭,又驚又氣的望著陰深得駭人的東陵雪寒。眾人亦不明白剛才還一動不動的韓王為何又會出手相救,就在這時,陡然聽得清和郡主一聲慘烈的呼叫。
“本王說過,讓你別再惹她!既然一直認為她又老又醜,那麽本王也要讓你償償那是什麽滋味!”
是的,在東陵雪寒警告的同時,他那握住桑雅公主的右手已經伸向了清和郡主那張無暇的容顏。
似乎在一瞬間,方才還有些紅腫的臉龐,此刻已經血流如注。而在臉頰的左邊,赫然有一條觸目驚心的“肉”縫,縫隙的中間像個永無止盡的漩渦一般,大量的湧著鮮血。
天啊,東陵雪寒竟活生生的用撕裂了清和郡主臉上的一塊肉。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人都全身顫栗,就連陪在他身側的桑雅公主,似乎也被這血腥的場麵驚駭住。隻見她張大櫻桃般性感的朱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清和郡主捂住滿臉的血,又哭又叫,甚是淒厲,不到片刻,便兩眼一翻,暈到在地。
蘇念尾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思緒有刹那的呆滯,她如秋水般的眸子不可思議的眼睜著,額頭的汗水驀地滴下。
東陵雪寒,他怎會如此殘忍?其手段,簡直比一個魔鬼還恐怖。是的,他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孩子,而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韓王,他的心已經不是從前那般單純。現在的他,殘酷,冷血,暴燥得就像地獄裏放出來的惡鬼。
她的心,不隻是因為瞬間的驚震,還是對他的失望,驀地飄在空中,無論如何也著不了地。她的身子,似受了千斤重的打擊,倏地擊得她全身癱軟,再沒立定的勇氣。
盡管抬頭豔陽高照,但空氣中,仍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蘇念尾一身白衣,微風輕撫,她竟如一朵沒有任何依靠的蒲公英,輕盈的倒了下去。
那一刹那,他眼裏的擔憂與懊惱是那樣的明顯。
他大步跨過,將她攬在懷中,眼裏有著無盡的愧疚與自責。是的,剛才他不那麽逞強,那麽她就不會受這麽重的傷。可是,為什麽她寧願用她的命去賭,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這一刻,他的心,竟有撕裂般的疼。突然又像被何物緊緊塞住,任憑再怎麽大口呼吸,仍覺得喘不過氣來。
下一秒,他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讓她的臉緊貼在他的胸膛,那副害怕全世界把她奪走的模樣,深深讓那個絕美女子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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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血流成河。
夢中,東陵修一臉猙獰的撕扯著她的衣服,一步步朝她靠近。
夢中,東陵雪寒麵色冷峻的凝望著她,怒聲喝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寧死也不願求我?
夢中,東陵褚天帶著溫潤的笑容,白衣袂袂,似要羽化飛仙,任她怎麽挽留,也無濟於事。
夢中,清和郡主滿身是血的瞪著她,厲聲喊道;賤人,賤人……..你欠我的永遠也還不了。
不……不…….她拚命的搖頭,拚命的呼喊………..
可明知是夢,她卻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醒醒…….醒醒……..笨女人,你究竟怎麽了?”
“啊——”
一聲尖叫,蘇念尾滿頭是汗的立起身來。
“你到底怎麽了?”一身白衣的東陵褚天,俊顏緊蹙,滿是憂忡的望著她。
蘇念尾睜大水眸,待看清周圍一切以後,這才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沒事,做噩夢了!”
望著她額上的汗水滴落在如羽翼般的睫毛上,頓時晶亮得刺眼。他的心,似乎被何物一揪,有些疼痛的說道;“肚子還痛嗎?”
聽著他溫柔的關心之語,蘇念尾先是一愕,隨即有些不自然的點點頭道;“還有一點點疼。”
“那朕馬上請禦醫來!”說著,東陵褚天便緊張的轉身。
蘇念尾似害怕失去什麽,一把便握住他的手,緊張的說道;“不要!”
東陵褚天微微一怔,隨後返過神來欣慰的微笑,接著反握住她纖瘦無骨的玉掌說道;“怎麽了?”
“我怎麽回來的?”
“是雪寒送你回來的!”
她眸光一抬,神色變得焦急道;“他人呢?”
東陵褚天緩緩把眸光轉向一旁,眼裏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他已經隨韓王妃離開了。”
聽他這樣一說,蘇念尾隻覺心中一酸,內心似有好不容才拚湊的東西,仿佛瞬間又摔成了碎片。
“清和郡主她………..她沒事吧…….”想起那個雖然刁蠻跋扈的少女,蘇念尾在驚懼的同時,也多了一抹愧疚。畢竟,現在的她,因為她,也算是一個極大的受害者。這麽年輕就毀了容,以後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後,那該如何是好?
東陵褚天臉色如六月風雪,瞬間驟變。隻見他低沉著嗓子,一臉冰寒的說道;“她………朕已經讓她永住冷宮,這輩子也不得再見天日。”
“你……..”蘇念尾訝然的望著他。
突然東陵褚天眸光一柔,眼裏似有無盡悔恨與哀傷;“笨女人,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朕一時心軟放過她,也不會讓你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小鬼皇上,你在說什麽,這不怪你啊。你幹嘛這副樣子,再說我也沒有什麽嗎,傷都好了!”蘇念尾雖覺小腹隱隱做疼,但為了不讓東陵褚天傷心,她仍裝鎮定的說道。
“可是禦醫說………”
“說什麽?”
東陵褚天立即回避於她,隻是淡淡的說道;“沒什麽,禦醫讓你好好休息便是!”
“嗯,那就好!我說了,我沒事嘛,小鬼別我擔心。再說,你都這麽大了,該不會想流眼淚吧?”
這話一出,東陵褚天的心似乎更疼了。不錯,從母後離開以後,他就不曾流過一滴眼淚,可此刻,望著眼前這個一點也不懂得珍惜照顧自己的笨女人,而自己也因疏忽而傷了她。想到這裏,他竟有種想要號啕痛哭的衝動。
“笨女人,你別再嘲笑朕了,朕也是會生氣的!”強壓內心的憂傷,東陵褚天故做生氣的恐赫蘇念尾。
蘇念尾望他一副君臨天下的威武模樣,頓時淒苦一笑;“小鬼,過來。”
東陵褚天雖是當今高高在上的天子,可是麵對蘇念尾,他卻似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於是,很聽話的把頭湊了過去。
蘇念尾緊緊把他抱在懷裏,眼神空洞的望著遠方,幽幽的說道;“小鬼,你說雪寒怎麽變成那樣了呢。你不知道,今天他變得好恐怖好殘忍,他可以因為和我賭氣,而見死不救,他也可以因為大發雷霆而活生生的將清和郡主的臉撕掉。你說,他怎麽變成了這樣,變得好凶殘,變得讓人不敢靠近。你說,是因為成親讓他變得如此,還是因為什麽?”說著說著,蘇念尾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她的話語依舊那麽淡然,依舊那麽輕柔,仿佛不是在說她內心的所怕之事,而像是在給東陵褚天講一個童話故事。
被她抱在懷裏的東陵褚天,雙手有些顫抖的撫上她的額,他何償不知道她心中的難過。隻可惜雪寒的突變,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又能怎麽辦呢?
“笨女人,你想太多了…….”他哽咽的說道。
“不,我沒有,你真的不知道,我明明是看著你和雪寒長大的。他比你還霸道冷酷,但心不壞。他聰明,他睿智,懂得心疼人。可是從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人性的?你知道嗎?明明他在我心中是這樣的一個形像,今天卻讓我看到他另一麵,就好比現在的他,活生生的將從前的那個他扼殺掉。那種感覺你明白嗎?在我心裏,就好像從前的雪寒已經死了,而附在他休內的是一個惡魔!”
“笨女人………你別再說了!”看著她洶湧的淚花,他的心卻難受千萬倍。
“我要說,你們男人都是善變的嗎?有了自己的老婆,就會忘記所有的一切是嗎?小鬼,是不是有一天你也分變?”
“不……朕永遠不會變,就算會變,但對於你,朕永遠不會。”
“但是你總有一天也會娶妻生子的啊?就像雪寒一樣。今天我看見他的妻子了,可美了!”
“女人……你到底想說什麽?”
恍惚中的蘇念尾突然一把推開東陵褚天,一臉癡笑道;“我好痛苦,我周圍的人和物都在不知不覺的變化,而我卻蒙在鼓裏一點也不知道。等到哪日,我猛然驚醒,卻發現周圍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我該怎麽辦?所以,小鬼,你離開我吧,我真的不忍受哪一天你也變了,我真的會生不如死。”
“笨女人…….你放心,就算天下什麽都變了,但朕對你的心意永遠不變!”
他似宣誓般握起她的手,眼神是那樣的誠摯,讓她似乎在那一瞬間被吸引進去。
是的,唯一沒變的還是皇上小鬼對她的好,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派人照顧她,吃的用的全都不愁,但卻無法陪她。因為,他是天子之身,天生就是為這個國家而活。
她定定望著他,一如當初那般好看的眉眼,少了一分稚嫩,多了一分剛毅。久久,她才淡淡的說道;“好了,我累了,困了………”
“笨女人……..”
“小鬼,陪了我一晚上吧,你是皇上,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可是……….”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朕………..”
“走吧!”
“那我讓阿香來陪你!”
“嗯,對了,阿香的婚事,你就早點張羅吧,經過此事,我覺得劉侍衛為人可靠!”
東陵褚天有些不安的望著她;“可是你的傷……..”
“不礙事!”
“那好,朕會好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