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饒
男子一襲黑衣。
隻見他把健壯的手臂冷冽的收回,黑色的眼眸裏充滿著厭惡和鄙夷的朝清和郡主望去。
蘇念尾似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這裏的一景一物都回到了三年前。那個黑衣少年,也是在這個時候為她挺身而出。
眼前的男子鬢發飛揚,麵色冷峻,黑瞳內迸射出的厲光似乎能讓人驚駭得窒息。
他長眉入鬢,薄唇緊抿,但眉宇的殺氣去是那樣的明顯。
是他,那個小小少年,此刻已轉變成一個英武男子。
半年不見,他身上的暴戾之氣似乎又增添幾分。半年不見,他又高出她一截。
“是你?”半晌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清和郡主,頓時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像死神一般冷凜的男子。
男子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半眯著眼,一臉危險的斜視她道;“三年前,本王警告過你,不要招惹她。”他的聲音如臘月寒冰,陰寒而徹骨。就連蘇念尾,也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身邊那個她曾熟悉的孩子來。為何,從他的身上,越來越多東陵修的影子,越來越多,讓她亦害怕的影子?
此刻的清和郡主似乎並沒有上次的意外而學乖,反而變得變本加厲起來;“哼,東陵雪寒,你總是破壞本郡主的好事。三年前你打傷本郡主一事,本郡主就不曾追究,難道今日你又要管嗎?”
“本王說過,讓你不許招惹她!”他又一次重複方才的話語,那森冷的語氣仿佛從來就沒把她放在眼裏。
聽了東陵雪寒的話語,清和郡主竟有些竭斯底裏的吼道;“這個醜女人到底有什麽魅力,讓當今天下權大勢大的韓王,還有東秦國的天子如此在意?她究竟有什麽好?她是狐狸精嗎?怎麽全把你們的心都迷惑了!”
“住口!”
“不,我偏要說,她深居宮中這麽多年,一直讓皇上和你保護著,她明明長得奇醜無比,而且又是一個被人遺棄的老女人,你們憑什麽要把她當成寶一樣稀罕…..”
“啪!”一聲巨響,頓時震驚了所有人。
東陵雪寒慢條斯理的收回手,幽冷的回道;“本王已經讓你住口了。”
清和郡主撫著再次被扼的臉,委屈與淚而交織在一起的淚水涮涮流下。是的,方才被蘇念尾打的那邊臉已經紅腫不堪,此刻被東陵雪寒扼的更為恐怖。
看到一小嬌美女子瞬間被打得不成人形,蘇念尾再怎麽討厭她驀地也為她感到可憐。
“小鬼,放過她吧,她亦是無心之過!”
蘇念尾話剛落下,便被東陵雪寒無情的打斷;“叫本王的名字,記住,本王已是有家室的人了!”
“雪……..小鬼,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酷嗎?你真的讓我快不認得你了!”蘇念尾眼光夾雜著一絲痛苦,滿是難過的說道。是的,想起從前的小鬼,除了脾氣有些霸道,還有嘴硬之外,似乎並沒有現在的這般冷酷無情。讓人一時間,覺得他好陌生,好凶狠。
“你認為本王是在跟你開玩笑嗎?你看,本王的王妃就過來了!”說著,東陵雪寒嘴角揚起一絲戲謔的笑意,然後轉身指著不遠處一位穿粉色裙罷的妙齡少女說道。
蘇念尾望著少女那款款而來的腳步,以及東陵雪寒那麵無表情的模樣,內心悠地一陣絞痛。
她就是雪寒的妻子,她就是韓王妃嗎?為何從雪寒小鬼的眼裏,找不到一絲憐惜的愛意,難道半年了,雪寒對她依舊沒有任何情感?那為何,他今日又怎會陪她出來踏青,然後得已解救現在的自己?
“哼,東陵雪寒,你的王妃來了,難道你還要違護這個醜女人嗎?”這時,那個目光怨毒的清和郡主,一把將眼裏的淚水擦掉,然後惡狠狠的朝東陵雪寒說道。
東陵雪寒隻是嫌惡的凜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但他身上所傳來的隱忍戾氣,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暈眩。
蘇念尾心下明了,雪寒已經不是當初的孩子了,他是有妻室的人。而且他的王妃還是臨國的公主,惹要有個差池,惹怒了公主,那可如何是好?
這時的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淡淡的望著桑雅公主的到來。
桑雅公主的突然道來,無疑是給這裏的風景平添一道亮麗的色彩。遠遠望去,她有著如柳般嫵媚的秀眉,眉宇間含著含蓄而羞澀的甜甜笑意,白皙的肌膚簡直水靈得快滴出水來,而那小巧而精致的鼻子更是楚楚動人。還有那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微微蕩漾在精致無暇的臉上真是有說不出的風情萬種誘惑人心。刹時間,她那如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隨意的飄散在腰間,更顯示出她的身材纖細,蠻腰贏弱,纖肢迷人。如此一位傾國傾城,風華絕代的女子,疑是從天而來的仙女般清麗出塵,不需粉黛便天姿國色,豔冠群妍。整個人秀美如畫,清麗如仙。那粉色的繁花宮裝,外麵披著一層粉紗,寬大的衣擺上鏽著金絲。可謂,美不勝收。
真美,身為女人的蘇念尾與阿香,也忍不住在心底讚歎。
當然,現在已經被憤怒充昏頭腦的清和郡主此刻已無暇顧忌韓王妃的美麗,她現在一心想找報仇的機會。於是,隻把凶狠的眸光放在蘇念尾的身上。
“王爺,妾身跟王爺請安。”女子聲如黃鶯曼妙動聽。
“王妃不必拘禮!”東陵雪寒聲音不緊不緩,沒有因她的到來而提高一絲溫度。
女子溫婉有理的施了一禮便微微起身,隨後看到一臉浮腫的清和郡主以後,便忍不住上前關心詢問道;“郡主,你的臉?”
被韓王妃如此一問,清和郡主咬牙用手掩蓋住道;“沒事,不小心被蜂給蟄的!”
“是嗎?那還不走趕快上藥?還有這裏風和日麗,景色宜人,怎會有蜂呢?”
“是一個不長眼的賤人帶來的!”
“嗯?誰?”
“再亂說一句,恐怕下次就不是蜂蟄那麽簡單了!”冷冷的一聲警告,將她欲要指責出口的話,驀地再吞了回去,隻能一臉不甘的回瞪她。
“王爺,你如此一廂情願的護她,末必某些人會感激。”
清和郡主憋氣的說出這句話後,東陵雪寒的臉色陡然一青。再望望蘇念尾,她的神情沒有多少變化,隻是不冷不熱的盯著遠處。
她的心,真的是鐵做的嗎?真的那麽狠嗎?不錯,他為她做的那麽多,難道她從來就看不見嗎?還是說,她從來沒把他放在心裏一次?
美麗溫柔的韓王妃,看到氣氛異常,聰明如她驀地也不再多問下去。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臉蒙輕紗的蘇念尾一眼。
那是一雙含影帶霧的眸子,那是一雙比日月還要吸引人的瞳孔。
她有著遠山般愁惆的眉結,有著迷離似水般的眼睛,隻要淡淡的凜她一眼,似乎就將被她那道不盡無數哀愁與淒迷的眸光吸引。
她凝視著她,再望望身側的東陵雪寒,身音輕淺的問道;“她是誰啊?”是的,蘇念尾的身世在宮中算是一迷,她既沒有高貴的封號,也沒有卑賤的職位。她隻是在宮中被皇上寄養的人,到底她與皇上是什麽關係,並沒有人知道。
東陵雪寒淡淡的凜了她一眼,正要解釋;“她是……..”
不待東陵雪寒把話說完,清和郡主便站出身來一臉怒道;“她隻不過是一個賤人,一個低賤的醜女人,王妃你要小心,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狐狸精,她本是奇醜無比,卻故弄玄虛的蒙著輕紗,這樣她便裝得冰清玉潔高貴無比。所以,你千萬要提防她!”
“你……..你身為一個郡主,說話如此粗俗,你認為你能比我念姐姐高貴到哪去?”躲在蘇念尾身側的阿香聽著這翻話,再也無忍受,就算冒著送死的危險她也要為自己的念姐姐頂上兩句。
“死丫頭,你算老幾,再多說一句我把你舌頭都割了!”
“你…….你敢……….!”
“來人啊,把這臭丫頭拖下去!”清合郡主一邊說,一邊朝身後的幾位宮女使喚道。
對付蘇念尾她們也許不敢,畢竟有韓王在此,但是對付這個小丫頭,她們到沒有懼怕什麽。
蘇念尾終於明白什麽叫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道理了。明明方才動人教訓她的是東陵雪寒,她奈何不了他,卻把一股腦的氣發在自己身上。頓時她亦忍無可忍的擋在阿香身前道;“你要敢動她,我會讓你加倍奉還。”
清和郡主眼見蘇念尾果真又下圈套,眼前斜了斜一臉無動於衷的東陵雪寒,頓時在心底暗喜,看來桑雅公主的到來,確實讓她抓住了報仇的機會。
“奉還?你怎麽奉還?也不看看你是什麽身份?哼,來人啊,給我打!”語畢,那群宮女不敢有絲毫忤逆的就朝阿香拳打腳踢下去。
這時的張侍衛見阿香受罰,雖然不敢上前阻擋,但也盡力用身子相護。
“住手………”
蘇念尾大喝一聲,那些宮女仍舊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
她倏地把眸光轉向他的身上,他眸光瑣緊她,卻似裝做沒有看見地上挨打的阿香,隨後,他抬起大掌輕輕撫上桑雅公主的肩,然後一臉漠然的玩弄著她的墨發。
他怎麽了?為什麽剛剛會幫她,此刻卻又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雪寒小鬼到底在想什麽?是要自己求他嗎?如若不是,他的眼神為什麽會那樣桀驁,那樣冷漠?
“啊…..念姐姐……救我……”
聽著阿香痛苦的求救聲,蘇念尾心下一橫,“嗵”的一聲,跪在地上冷冷道;“放過阿香,你想懲罰的人不就是我嗎?”
這突然一跪,讓全場一片死寂。
東陵雪寒繞著桑雅公主發絲的手指,倏地一僵。就連他的麵色,也低沉無比。
該死的,這個女人竟然下跪寧可自己挨罰也不願求他一下。曾經那個傲骨聰慧的女子,難道就肯這麽折服?
他有一瞬間的動容,踏出腳的那一刻,他的手卻被另一隻纖柔的細掌緊握住。
發現此刻並沒有因為蘇念尾的下跪,而變得異常的東陵雪寒,這無疑讓清和郡主膽子壯大起來。
隻見她雙手插腰,一臉得意道;“哼,無力護主的丫頭還敢出來送死。那麽現在,就讓你這麽不知道什麽管教下人的賤婢帶她受罰吧,快,給我打。”
那些宮女聽見主子的吩咐,本有一些猶豫,但見韓王並沒有出聲阻止,她們亦放大膽量,一個個揮拳掄去。
背脊與頭部驀地一沉,那勁力十足的拳頭落在她削瘦的身子骨上,讓她全身似要散架。
她低著頭,清晰的瞥見,他與她十指相扣。
那個,她曾經以為一直把她當成親人看待的可愛少年,此刻卻是如此無情。那好吧,她就算寧願接受別人的羞辱與折磨,也不會像他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