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
望著四周正操練著的將士,蘇念尾很快就摸索到了主帥的所在位置。
很快,她發現那個兩邊插滿軍旗的大黃帳蓬有異於別的帳知蓬。另外,在這個帳蓬的四周,有多位侍士嚴加看守,蘇念尾毫無疑問便猜想到東陵褚天等人,一定蝸居在此。
當即,她也無暇顧忌其它,挺直腰幹便衝了過去。
“來者何人,竟敢私闖風將軍的營地,難道活得不耐煩了嗎?”軍營重地,除了一般有要務在身的將士可以出令通行以外,別的人一般不準接近半步。否則,皆按軍法處處置。
迎上那個領首士兵的大喝,蘇念尾嚇得渾身一顫。片刻,才緩緩鎮定的她有些為難的指著帳蓬裏麵說道;“我不是故意要私闖,我是找人,找人,你懂嗎?”
“大膽,這裏麵有你要找的人嗎?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蒙麵示人,是不是伊塞派來的奸細!”
“我…….”
“來人啊,把他抓起來,等候風無敵將軍發落”
不待蘇念尾把話說完,那位麵無表情的年青侍衛,已經發動他身邊的人一起出動。很快,就把蘇念尾包在其中,就當他們正要出手攝製她的時候,突然人群中一位黑衣少年走了過來。
“住手!”黑衣少年一臉冷峻,眉宇間那股凜冽漠然之氣頓時讓蘇念尾驚懾得倒吸一口冷氣。
得到少年的指示,眾侍衛同時散開。
那位首領看到一臉肅殺之氣的韓王走了出來,當即退後一步垂下頭恭敬說道;“王爺,這個人來路不明,微臣疑是敵國派來的危險……”
“本王知道她的身份,你們不必難為她,讓她進來!”東陵雪寒冷冷拋下這句話,然後揚眉望了望她。隨後,眉宇間深深蹙起,不再多說什麽,便揮袖入營。
“是!”那位領首在聽了東陵雪寒的吩咐後,隻是怪異的盯了蘇念尾一眼,便率眾退去。
蘇念尾愣了一愣,始終沒搞清楚東陵雪寒方才看她的是什麽眼神。不耐?氣惱?煩悶?還是什麽東西?反正蘇念尾隱約感覺到,這小子的心情似乎很差啊。
畏畏縮縮的走進帳蓬,蘇念尾發現,帳內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穿鎧甲的健碩將士,有溫文爾雅的俊美軍師,還有熊腰虎背的風無敵將軍。當然,東陵褚天,東陵雪寒也坐在其中。
望著蘇念尾的到來,他們愁眉不展的臉上皆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當然,東陵雪寒除外。
“剛剛引起**的人就是她?”東陵褚天眼神凜了凜蘇念尾,然後又苦惱的朝東陵雪寒望去。
東陵雪寒緊抿著唇,漠然望了蘇念尾一眼,便點了點頭。
“這位是?”望著行裝怪異,又如此削瘦的人兒,風無敵頓時有些困惑起來。其實昨天他就注意到“他”的特別了,還未到涼洲前,皇上就吩咐要騰出一個單獨的帳蓬給此人享用。本來這涼洲土地麵積就小,大部分被黃沙占據。再加上京中又來如此多的禦林軍前來救援,帳蓬實在不夠救濟。就連皇帝都屈身與韓王和眾為將軍同用一個帳蓬,可是這個人實在特別。竟然連皇上都願屈居,讓給她獨自一人。真不知道,他是有過人的本領,還是有讓人自歎不入的地方。
“這是照顧朕的公公。”東陵褚天麵對眾人那麵帶猜疑的眸光,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蘇念尾聽罷,藏在黑紗下的嬌顏倏地一紅,要不是顧及人多,她還真想去揍那小子一頓。竟然說她是太監,有這麽的侮辱人的嗎?還有雪寒那小鬼,聽了這話後,本來蹙得像疙瘩一樣緊的眉毛,突然就像橡膠一樣彈開。這明罷著就是在嘲笑她蘇念尾嘛!
聽了東陵褚天的話,風無敵與眾人的視屏驀地變冷。勻獨自思忖,這人的身份隻是“公公”這麽簡單嗎?還是說,皇上不想眾人知道而刻意隱瞞?此人身材消瘦如柴,言行舉止過於薄弱,連步伐也很輕盈,一看便知不是練家子。但從“他”被黑紗遮去的臉來說,應該是個神秘人物。說不定,是一個殫見洽聞,高瞻遠矚,胸有謀略賽過諸葛的高人。否則,皇上不會如此重視此人。
想到這裏,不明情理的眾人,同時朝蘇念尾投去敬佩的眸光。那種崇拜的眼神,看得蘇念尾隻覺得後背陰風陣陣,似有厲鬼在後。
“哪個……小……”話還未出口,就看到東陵雪寒那狂瞪過來的眸光,蘇念尾立即改口道;“呃,皇上,你今天不是說要出征麽?怎麽?到現在還沒準備啊?”蘇念尾上前一步,有些尷尬的問道。開始的時候,望著空空如也的營地,蘇念尾還以為自己睡過頭了,錯過了迎送東陵褚天親征的時機。可是沒走幾步,她就發現前麵有眾多士兵正在操練,並沒有出征的準備,於是她才滿腦子疑惑的前來詢問。
此事不提還好,一提眾從皆垂頭喪氣,又恢複了方才入營時的陰冷氣氛。
“唉……你這個笨……笨蛋,你來幹什麽?真是知道給朕添亂!”坐在主帥位上的東陵褚天深蹙俊眉,一臉無奈的望著蘇念尾,然後又盯著案幾旁邊的羊毛地圖發愁。
看到這裏,蘇念尾更覺不妥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不是打仗麽?這仗沒打就躲在這裏唉聲歎氣,那怎麽成啊?”
“這位兄台有所不知,我們中了敵人的圈套。”還真為以蘇念尾是謀士的風無敵立馬朝說出原委。
“圈套?什麽圈套?這仗不是還沒打嗎?”就中圈套了?蘇念尾水眸一眨,一一朝眾人望去。大家,麵露苦色,皆沉默不語。唯有東陵褚天,一個人像失了魂的怪娃娃,雙眸就這麽死盯著案幾上的地圖發怔。
蘇念尾能明白他的心情,畢竟從一開始他就一直想著建功立業,好在那群迂腐的大臣心中扭轉形像。可是,第一次出征,未打就吃了敗戰,這要是讓那些人知道,對他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啊。
風無敵見唯一一個不知道真相的蘇念尾還如此天真的詢問,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昨晚,吾軍藏在敵部的探子來報,敵軍不知何時多了五萬援軍,皆是訓練有素,與禦林軍不相上下,個個銳不可擋。”
“那我們有多少兵力呢?”
“援軍五萬,加上涼洲軍將些日死傷人員一共不足七萬。”
“那伊塞部落有多少人?”蘇念尾繼續問道。
“伊塞的蠻夷之族凶悍異常,本來是一些不值一提的烏合之眾,可是經這幾年不斷擴張,已有三萬多的壯大兵力。再加上這批突如其來的援軍,大概有八萬之多。”這次回答蘇念尾的不是風無敵,而是那位站在東陵褚天旁邊的儒雅男子。他看樣子像是軍事謀士,但真實身份蘇念尾到沒時間去猜解。
蘇念尾動了動手指,然後假意算了算;“我們不足七萬,就算成七萬。他們也隻有八萬,這樣打他們也不定會勝,大家何苦表現得如此絕望呢?”是啊,七萬打八萬,一對一都對不上,也不一定會輸吧!
風無敵見蘇念尾還沒搞清楚真相,急得有些跺腳。隻見他來回踱步,一臉急燥的說道;“問題是,伊塞派來的那批後援軍,皆有戰馬在身。在說,那些蠻族之人平日就茹毛飲血,打起仗來更是凶悍無比。吾軍因連吃敗仗,現在已經軍心渙散。雖然皇上此次親征,可是戰馬才二萬之餘,想要取勝簡直難如登天。”
“戰馬?”蘇念尾一頓,說起戰馬,在古代好像比士兵的命還要貴重。騎馬的好處是不是因為自己和敵手打得贏就繼續打,打不贏逃跑起來比較方便?現在如果一方有馬,那另一方沒馬,那肯定困難就有點大了,至少人家騎馬的,來打你不騎馬的,就像網絡玩傳奇一樣,想怎麽砍就怎麽砍!當你想還手的時候,人家馬兒抬腳就將你飛出十米之遠。這樣,必敗無疑了。
“不錯,時下迫在眉睫,吾等正不知如何是好。”
蘇念尾咬了咬唇,有些自作聰明的說道;“讓朝廷再派援軍,還有戰馬應急,就說皇上這邊兵力不足!”
“來不及了,敵軍今晚就要攻城了。援軍最少也要三至五日才到,到時候涼州這裏已成一片廢城!”
“今晚就要打了?那怎麽辦啊?”這不知道情況還好,這一知道情況,一想到今晚這裏就要成為別人燒殺掠搶的地方,蘇念尾就渾身起雞皮。
“知道怎麽辦,我們能一起聚集在此發愁嗎?”東陵雪寒鄙夷的瞪了蘇念尾一眼,繼而蹙眉深思。
蘇念尾頓時氣得咬牙齒,被小鬼指責真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喂,人家馬上要攻城了。皇上,你快逃吧!”蘇念尾知道沒時間和東陵雪寒那小鬼討價還價了,此刻皇上的安全更為重要吧!
“是啊,皇兄,你先離開吧,涼州暫由我來守護。”談到皇上,眾人臉色皆變得嚴肅起來,就連東陵雪寒,也知道以大局為重。
望著大家那期盼的眼神,東陵褚天目光如炬,突然大掌“嘭——”的一聲啪在梨木雕刻的精致案幾上,杯盞裏的茶水悠地蕩出幾滴;“朕不走!”
“這……”
“……”
眾人一陣沉吟。
“反正那群亂賊已經知道朕已到此,不是還下令要朕的人頭嗎?就算朕現在走出涼洲也末必能活著回宮,與其如此,不如與那群蠻夷族氏一較高下。朕到要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他黑瞳閃耀著如鐵的堅定,語氣卻冷得像冬日的寒冰。
蘇念尾在心底默念,這小鬼的脾氣她不是沒有領教,倔得跟頭驢似的。現在他決定不走,估計就算殺了他肯定也不會走了。當即,她也無話可說,隻能低喃道;“皇上來此的消息都已經被人家知道了?想必人家大概也摸清楚了我們的處境。想逃是沒指望了,隻能與這裏的城民共進退了。”
見蘇念尾並沒有像他們想像中的那樣分析地勢戰況,而是很氣餒的說出這翻話來,眾人皆有些失望的垂下眸,獨自沉思起來。
“皇兄此行九死一生,你乃東秦天子,可有想清楚?”東陵雪寒語氣沉重,眸光如冰。
“朕,心意已決。誓死,捍衛涼洲的百姓。”
“好,末將願意立即領兵出征,與那群夷族賊子拚了。”風無敵一看就是比較衝動的人,三兩句話就帶動了他全身的熱血因子。看他那副恨不得此刻就拋頭顱,灑熱血的模樣,大家的情緒也有些高漲。
望著這有些生離死別的畫麵,大家逐一傷懷。蘇念尾擰了擰眉,有些不讚同的說道;“你們好像都認為會輸似的,既然不能逃,我們隻能拚。但硬碰硬我們決對吃虧,所以,硬來不了我們可以智取啊!”
“智取?”風無敵熱血因子立馬甩到一邊,用一雙如饑似渴的眸子猛的盯著蘇念尾。是的,他一直在盼望這個蒙著麵紗的神秘人物,能想出一條良好的計謀來。
蘇念尾無視此人熱烈的眸光,而是朝眸光深邃東陵褚天望去;“我們不能硬來,隻能想辦法。比如說通過天勢地利來取勝啊!”
“如果能有辦法,我們還用在此苦等嗎?”東陵雪寒再次不客氣的打斷蘇念尾。
蘇念尾白了此人一眼,再看看大家無果的愁容。頓時,也明白事情並非想像中那麽簡單。於是,她快步湊到東陵褚天的跟前,對著他眼下的那份圖紙仔細研究起來。
大家並沒有指望她能想到什麽,於是皆默然沉思。
良久過去,屋內空氣越發死寂,眾人的神色也更加陰深。
突然,東陵褚天驀地起身,冷聲朝眾人說道;“風將軍立即點兵,準備隨時做戰。雪寒,你帶三萬兵力看守城門,其餘援軍,就隨朕進攻伊塞。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
語畢,眾人皆滿臉肅穆的起身領命。
就在大家各自要履行任務之際,蘇念尾突然纖指朝木桌一“啪——”聲勢之大,讓屋內各位男兒皆是一驚。
“你瘋了嗎?”東陵雪寒揚起唇,有些不耐的說道。
蘇念尾清冷的眸光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一次她沒有小孩子氣的去瞪東陵雪寒,而是徑直把幽冷的眼神集中在眾人身上。
“辦法我想到一個,大家可先聽我說完,可行與可不行再做決定。”
“別說了,你能想到什麽?本王馬上派人接你離開,到時候你隻需找個藏身之處躲起來,最好別讓那群獸性大發的蠻族人傷到就是了。”東陵雪寒根本不相信蘇念尾一介女流能想到什麽,當即不耐煩的反駁。
這次蘇念尾真的惱了,她上前就朝東陵雪寒推了一把,倏地讓這個冷酷俊朗的小韓王重心不穩,差點倒地。
眾人被這場麵驚得大跌眼鏡,更加佩服起蘇念尾來了。就連韓王都敢動手,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小鬼,你給我老實聽著。這計謀說不定真對你們有用處,到時候我就讓你好看!”是的,老被這小鬼看扁,這次她一定要反將一軍。否則,老是無法抬頭啊!
“你……”要是現在的東陵雪寒有胡子,一定是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想到了什麽?”這次一次,換東陵褚天微詫,是的,唯有他並沒有看底蘇念尾。因為,他還記得,當初能請出軒轅大人回朝的辦法,就是她一手策劃。所以,他對她的能力,並沒有太多懷疑。
得到東陵褚天的認可,蘇念尾水眸閃過一抹笑意,明媚傾城,醉到眾生。
在場男子,同時微微心蕩神馳。這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何,笑得如此風華絕代。
蘇念尾並末從他們眼中看出異樣,隻見她兀自把地圖拿在手中,然後走向當中。當著大家的麵,迅速把地圖攤開。
她如青蔥的玉指,指著地圖畫成“凹”形的地方說道;“你們看,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伊塞部落攻打涼洲的重要關口,這條路叫秦川路,因為這裏有三條像川字一樣扭曲難行的窄道。而在秦川路這凸起之處,則是兩座屹立不倒的大山。這兩座山大小相等,形狀相同,所以叫雙峰山。如果要攻涼洲城,他們必需要經過這裏。”風無敵畢竟是在這裏守城多年的將軍,隨意便能將這裏的地型說出。
蘇念尾聽罷,水眸露出湛亮的光芒;“那就好,我們可以在這裏埋伏啊!”
“伊塞那群賊子奸計狡猾豈能如此輕易中計?當初雙方交戰的時候,吾軍就曾用過這個辦法,可是賊子並不吃這一套。”儒雅男子一臉淡然的說道,因此,蘇念尾也看出來了,這個儒雅男子果真是軍事,而且這個計謀他已用過。
但是,蘇念尾並沒有灰心,而是調皮的朝大家眨眨眼道;“以往不同今日嘛。你們剛剛也說了,他們這次知道皇上來了,定想取皇上的腦袋,所以急功近利的人一般都忽略了利益之前的後果。”
“那你的意思是……”聽蘇念尾如此一說,大家似乎已經預測到什麽,同時把眸光轉向她的身上。
“不錯,我的意思是皇上可帶兩萬兵力前去伊塞的主力兵部叫囂,畢竟我們隻有兩萬戰馬,到時候他們要看到是皇上親自領兵上戰一定喜不自勝。所以,一定會發動全部主力前來攻打。到時候,皇上就假裝看到敵方如此強大,驚嚇得落荒而逃。求勝心切的他們定不會注意我們的計劃,畢竟皇上都親自出征了,那麽所有兵力都在保護聖駕安危,誰還會想到我們後麵留了一手呢?再說,他們以為皇上是孩子,肯定輕敵。中途怕放過大好機會,一定會窮追不舍。
然而,就在經過這三條像羊腸一樣難行的泥濘小道時,我軍就派人接應皇上他們。當敵軍趕到的時候,看著絕塵而去的身影,定會停在原地思忖我們的東秦軍往哪條道路逃走,到那時,我們就來個甕中捉鱉,將他們一往打盡。”蘇念尾一口說完,驀地端起案幾上東陵褚天方才用過的玉瓷杯,將杯中的茶水飲盡。
東陵褚天有些貪婪的望著她率性的模樣,俊顏浮過一抹紅暈。這個女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還真不知檢點。不過,他蠻喜歡她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