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少年聽她一說,不以為意的輕蔑望著她道;“那還不就是個醜女人!”
“閉嘴!”這孩子真是沒教養,先是沒禮貌,再後來又騙人,現在竟然還侮辱她。
少年被她一喝,頓時怔住了。是的,他是誰啊,當今天下沒人敢如此對他說話。
不過就因她是第一個不知他身份而對他如此說話的人,他突然覺得有趣多了。
“算了,看在你給我講了笑話的份上,我也不與你計較。”
蘇念尾冷冷一笑,清冷的眸光閃過一抹痛楚;“哼,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隻懂皮表不重內心的人,就喜歡美麗妖嬈的女人。就連你,小小年紀也那麽在意。唉,醜就不能活了嗎?放心,就算沒有容貌,我也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
少年,望著那雙瞳子被銀色的月亮照得是那樣的安靜寂寞,頓時心底閃過一絲悸動。
“胡說,朕……咳咳……”少年再次發覺話語失誤,立即裝咳。
蘇念尾聽成諧音;“真什麽真?”
“我的意思是說,我就不討厭醜女,就討厭笨女人。”
蘇念尾冷然一笑,不以為意;“是嗎?”畢竟,天下男兒皆一般,那個不愛紅顏愛醜妝?
少年看出了蘇念尾眼底的質疑,當即揮袖掩飾道;“宮裏漂亮的女人我見多了,久了都厭煩了,對了長得醜的女人還反感覺親近。如果你不信,那你肯定就是個笨女人了。”是的,身為天子驕子的他,身邊美女如雲。可是,初次見到這雙藏著各種複雜秘密的眸子時,他竟有種想一一挖掘出來的衝動。不錯,第一次,從不曾受半點傷害的他,無端被這個眼眸懷著淒涼,會講奇特笑話的女子讓他有一絲心痛。
蘇念尾見他罵自己是笨女人,頓時來火了;“誰說我笨,你這小鬼頭,我懂得比你多多了,你還敢說我笨。”是的,說她醜沒關係,畢竟容貌不是她的。可是說她笨,她就不能忍受,這智商可是她自己的啊。再說,她一個穿越者,竟然被人家罵笨,簡直成何提統。
少年見她竟然惱怒了,黑瞳當即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隨後又裝著一本正經道;“你當然笨了,看你呆頭呆腦的,竟然還迷路,你不笨誰笨啊!”
“我笨?那我考你兩個問題,如果你答對了,那我就承認我笨,你答不出來,那就是你笨!”
少年一臉輕鬆的環胸道;“好啊,忘了告訴你,我從小就閱覽吏書,四歲賦詩,五歲騎射,六歲做詞,七歲……..”
“停,說這麽多我才不信。現在,我出題你回答就是。真龍假鳳,一試便知!”
少年自信滿滿的攤開手道;“好,你出!”
“請問,諸葛亮的母親姓什麽?”
“什麽?”
“我說諸葛亮的母親姓什麽?”
少年直視蘇念尾三稍秒,眸子眨呀眨,半晌才一臉尷尬的搖搖頭。
“姓季!”
“這個不算,下一個。”
蘇念尾陰險的笑笑;“周瑜的母親又姓什麽啊?”
“這……..”少年再次無語。
“不知道吧?還說什麽博覽群書,還不是吹牛。”
“你……”
“我來告訴你吧,周瑜的母親當然姓何嘍!”
少年不解的望著蘇念尾辯解道;“這是為什麽啊,史書上也沒提到過啊,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是沒提到過啊,但是你聽過一句話沒有,“既生瑜,何生亮”?”
““既生瑜,何生亮”,你……使詐……”半晌才醒悟過來的少年,頓時惱羞成怒。
蘇念尾抿唇一笑,覺得這孩子有趣極了,朗聲笑道;“你沒說不可以啊!”
“我……”
“認了吧,你是笨蛋,你是個大笨蛋!”
“誰是大笨蛋!”少年氣得額上青筋爆跳,看著蘇念尾彎成月牙的眉梢,頓時又無可奈何。
“你是笨蛋啊!”
“你使詐!”
“是笨蛋就是笨蛋,還賴我…….”
“…….”
…………………………………….
園林內,夜色籠罩,兩抹一高一瘦的身影來回追逐著。
蘇念尾嘻笑怒罵著少年“笨蛋”,少年責不服惱怒的回駁著。殊不知,在二人的身後,卻有一抹黑色身影靠近。
“大膽叼婦,竟敢罵皇上是笨蛋,活得不耐煩了嗎?”
一道怒喝,將兩人漫無目的思緒拉回。
蘇念尾首先側過身,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與少年差不多大小的黑袍男孩。
那個孩子有著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年紀雖小,但劍一般的眉毛已經斜斜飛入鬢角,兩旁落下的幾縷烏黑發絲,更將他英俊的側臉輪廓展現得完美無可挑剔。
比起眼前的白衣少年,他少了幾份溫潤,多了幾絲冷酷。
兩人明明都是十二三歲的孩子,卻在見麵時,那相對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嚴謹與肅穆。
看得出,兩個孩子常年鍛煉運動,即使沒有自己高,但胸前隆起的胸肌已有成年男子之結實。
“雪寒,你怎麽來了!”
“皇上,太後正派我到處找你,說大宴之上需要你!”
“可是……”少年為難的望了蘇念尾一眼,便沉默不語。
聽著二人的對話,蘇念尾臉上的笑容漸散,原來他是皇上。
怪不得,他一出場語氣就是那麽的霸道,那麽的蠻橫!
望著瞪著杏眸張大嘴半晌不語的蘇念尾,少年被她這逗趣的模樣給逗笑了,隻見他黑如石墨般雙眸綻光出一抹耀人的亮光,高挺的鼻子微微上揚,薄而紅潤的嘴唇倏地勾起一抹攝人的微笑道;“喂,醜女人,你現在害怕了嗎??”
聽著旁邊那一閃即逝的溫潤悅耳之聲,蘇念尾似做夢般定定的點了點頭,又猛的搖搖頭。身邊這個男子,原來是皇上,真是不可思議。身為普通人的她,竟然古時曆史上的九五至尊在一起嘻鬧這麽久,這能讓她不覺得震驚嗎?
………………………………
望著蘇念尾有趣的表現,少年嘴角揚起一抹幹淨的微笑,隨後對其側的冷酷孩子吩咐道;“朕這就前去文德殿,雪寒,你就負責將她護送離開。”
黑衣少年郎望了蘇念尾一眼,眼裏閃過一絲不屑與為難。
“皇上……我……”
少年微微頷首;“三弟朕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這是旨意。這個女子甚是奇特,現在迷了路,你帶她出“比翼園”便可。”
“是……”見平日最疼愛自己的皇兄,都拿聖旨來壓迫自己,東陵雪寒當即也無話可說。
少年見萬事已妥,磊落的眉宇間有些留戀的望了蘇念尾一眼,隨後走到她的身邊,語調深沉的說道;“醜女人,朕先走了。很快,朕就會查出你的身份。還有,你的笑話很逗朕開心!”
語畢,他健步離去。望著那一抹比洗過的雲朵還要幹淨幽柔的身影,蘇念尾頓時覺得,龍章鳳姿來形容於他,半點也不為過!
“皇上已經走了,你還看什麽?”明顯感到不耐的東陵雪寒聲音有些慍怒的喝道。畢竟,他現在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三王爺,剛上任,怎麽就被皇兄指派了個這種差事呢?
蘇念尾回眸一瞥,黑衣男孩原來是個王爺,怪不得人小語氣如此囂張。頓時,也不加理會,埋前向前走。
第一次償到被人忽略不計的東陵雪寒立即加緊腳步,追上前攔住蘇念尾道;“大膽,你是哪家入宴大臣的婢奴,膽感如此無禮。”
“禹王府的!”蘇念尾淡淡的瞥他一眼,冷聲應答。
“禹王府的……”黑衣少年俊眉微蹙,明顯被這個名字的氣魄煞到。
蘇念尾無暇理會這孩子的心思,於是語氣有些不耐的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哼,禹王府又如何了?不就是一奴婢,別以為身在禹王家,本王就奈何不了你。”
“我…….你怎麽就知道我是奴婢了?”
東陵雪寒眼神一凜,眼裏流露出幾分鄙夷之色道;“哼,如果不是奴婢,現在宴席期間,哪個名媛貴婦不是在飲酒作樂,而隻有那些不懂規矩的丫環,才會像你一樣東跑西竄!”
“嗯,分析得不錯。帶我出去吧,這是皇上的聖旨,你違抗不得的。”
就在黑衣少年還來不及得意之際,蘇念尾便一潑冷水打擊他。
畢竟是孩子,好奇心總是勝過天。就算黑衣少年要忍辱負重送蘇念尾出“比翼園”,但他還是忍不住低聲詢問;“喂,你為什麽要蒙麵紗啊,是不是你長得很醜?”
“帶路就行,你問那麽多幹嘛?”蘇念尾再次被一個小孩子質疑,頓時滿心不悅的說道。
“你…..你敢藐視本王的話?”黑衣郎頓時被蘇念尾氣得語結。
“不是藐視你,這本是我的隱私!”
“那本王一定要你說呢!”
就在蘇念尾還來不及回答間,少年突然抓住她纖細白皙的手腕,力氣之大,讓她難以掙紮。
蘇念尾望著比自己矮去一個頭顱的孩子,頓時蹙眉微怒道;“你放開我。”這少年身上有股危險的煞氣,眉宇之間更是有掩不住的爆燥和瘋狂。蘇念尾暗忖,他一定練過武,所以並不把高他一截的自己放在心上。再說,仗著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自己也不敢奈何他。
“你回答本王的話先!”他瑣住她的皓腕,黑瞳如烈鷹般眯成一條縫。
蘇念尾心底有些寒顫的同時,眼眸一轉,腦海靈機一動;“如果我現在大喊救命,是不是會讓某個剛登上寶座的王爺顏麵盡失呢?這樣來說,他未來的仕途是不是也會有受影響呢?”
“你……..”這次換黑衣少年青特例爆跳,滿臉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趁他閃神之際,蘇念尾猛的抽回手,然後白瞪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東陵雪寒見她頭也不回就往前走,頓時覺得麵子盡失,立即大喊;“站住!”
“又怎麽了?”借著月光,蘇念尾滿臉的不快全寫在臉上。
東陵雪寒無賴一笑,眼裏閃過一絲玩味;“你可以不告訴本王你為何蒙麵示人。女人嘛,畢竟都很愛慕虛榮,尤其是長得比較醜的女人,不敢見人就隻能蒙著麵紗、。這樣,就自以為自己會變得神秘吸引人了。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
蘇念尾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懂得激將法,驀地提醒自己萬萬不可中計,於是她露出一副傲然的神情道;“不對,我是很醜,但我並不是玩神秘,我隻是怕嚇到你。你是王爺,萬一嚇到了你這個小鬼王爺,我會被降罪的。”說完,蘇念尾還伸出雙手,故意做了個掐脖子嚇死人的表情。
“哈哈……你這個女人是本王見過第一個這麽豁達的人,竟然把自己的美醜說得如此的不在乎。怪不得,你能把皇上哄得如此開心。”東陵雪寒朗聲大笑,蘇念尾發現他冷酷的容顏似乎在瞬間瓦解,驀地變得柔和而俊逸。是的,一個冰塊帥哥立馬變成一個燦爛美男,真是大開眼界。
發覺對方一直盯著自己猛瞧,東陵雪寒立即察覺到了他的失態,當即沉下臉,裝怒道;“看什麽看,有你這麽直視本王的嗎?小心把你眼睛挖出來。”
蘇念尾在談話間,已經摸透了黑衣少年的性格,他脾氣雖然古怪,但是在她麵前就像個紙老虎。所以,不足為患,當即不以為意的瞪了瞪他道;“你笑得好看難道就不能多看一眼麽?”
“什麽?”她竟然說他笑得好看……東陵雪寒驀地一愣,隨即略顯稚嫩的俊顏泛起絲絲可疑的紅暈。至懂事起,就不曾聽見誰說他笑得好看。大家都怕他,懼他,不願親近他。慢慢的,他變得不愛笑,而且易怒。就連他的母親也漸漸畏懼他,身邊除了皇兄沒有一個說心裏話的人。現在,竟然這個女人說他笑得好看,他在感到溫暖的同時,內心亦閃過一抹惱羞成怒的矛盾。
“沒聽見啊?那當我沒說!”見對方臉色再次陰沉下來,蘇念尾知道此人不好惹,於是假裝什麽都不知,一個勁的猛往前走。
“站住!”
“又怎麽了?麻煩你一次把你要問的問個完行嗎?現在很晚了,我還要找人啊!”
“我要你告訴我,你剛剛是怎麽把皇兄哄開興的。”記憶中的皇兄,他也從來不笑。就算登上了皇位,他也是一襲愁色罩麵。在百姓眼裏,最大的願望莫過於出生皇室。可是,又有誰知,皇族成員每日所背負的東西有多麽的沉重?
從小,就要學會爭寵奪愛。多少孩子在成長中,成為母親的棋子,她人的絆腳石。
小小年紀,他們便要看懂世上最醜陋的人心,就要練就一身自我防護的本領。而且,還要提防親兄弟之間的相互殘害。隻有睿智殘忍者才能存活,但是存活下來,卻發現,你已經失去了一切。親情,友情,感情,全都被殺戮取代。
“喂,想什麽呢想得這麽入神?”
見少年如此幽幽的望著自己,方才還存在的調皮之色,竟然瞬間變得冰冷,蘇念尾隻覺一股寒意從頭散至腳尖。
“沒什麽,你隻要回答本王方才的問題便可!”害怕被人看穿心事的東陵雪寒,驀地側過臉,把深幽的黑瞳漠然轉向一邊。不可否認,那個女人有雙清靈而迷人的眼睛,這雙眸子第一次讓他燃起了占有的欲望。
“你想知道?”蘇念尾調侃的輕問。
東陵雪寒一臉認真的點頭;“嗯!”
“那我偏不告訴你!”
“你…….”
見對方欲要發作,蘇念尾立馬轉移話題打斷道;“我發現你怎麽什麽都想知道,難道深宮裏的孩子都這麽好奇嗎?不過呢,想知道也可以,我們做個交易!”
“交易?”東陵雪寒俊眉微挑,第一次聽說有人敢和他做交易,真是新鮮。
蘇念尾見他臉色凝重,知道自己挑起了他的興趣,於是立即詢問;“不錯,身在皇族之家,你應該知道封塵,駐顏,長青,預言這四顆仙珠的來曆吧?”
東陵雪寒眸子閃過一絲亮光;“你說的那四顆珠子可是傳言是天神女媧補天時所剩下的四顆彩石,然後被遺留人間,千百年來吸收無盡的天地之靈起而孕育成了晶瑩的珠子?”
蘇念尾臉露喜歡,立馬點頭道;“對,紅的為駐顏珠,藍的為封塵珠,青的為長青珠,紫的為預言珠。”
“你要它們做什麽?”東陵雪寒望著月光下被風吹得有些飄渺的女子,頓時蹙起眉峰不解的問道。
“當然有用,反正如果你能找到一顆給我,那麽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語畢,蘇念尾水眸彎成一道月牙,便揮袖離開。因為,此刻在這段不大愉快的談話間,他們已經走出了比翼園。看到遠處提著銀燈的阿香正焦急的眺望,蘇念尾興奮得就想馬上逃離眼前的這個惡魔。
望著那雙突然變得歡快的眼睛,東陵雪寒失神片刻,這才回過神來。
但見,女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隻剩下一道白影。夜風揚起,她輕靈的身姿像極了夜間出尋的美麗精靈。
“喂……”東陵雪寒大喝一聲,這才忘了女子身居何處,就算尋到了四顆仙珠,他又該如何聯絡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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