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碰麵
傳送陣的光芒一閃而逝。
“人類的國度！”
奧古斯達斯慢慢從長距離傳送的眩暈感中恢複過來。一個矮胖子身後帶著四名黑袍，早已等候他多時了。
這裏是一間隱秘的地下室，不知深在地底何處。奧古斯達斯聽不到任何聲響從外麵傳來。
“歡迎精靈族的朋友！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精靈神的使者了吧？”易侯賽因熱情哈哈道。
“朋友！”
奧古斯達斯深深被這兩個字刺激到了，就算沒有化生劑，這個黑暗之神的死徒也不可能成為精靈族的朋友！精靈神在上，他販賣了多少精靈奴隸！
身為一名驕傲的精靈，奧古斯達斯是不善於藏匿自己的想法的，然而他麵上的冰寒卻不足以將易侯賽因臉上的熱情澆滅掉。
“他已經等候你多時了，估計神使你也沒有心情好好在這賽斯堡城逛一番，咱們這便走吧。”
易侯賽因大笑著抓上奧古斯達斯的手，消失在地下室中。
下一秒，奧古斯達斯就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座陌生房間內。。
冰冷的甩開易侯賽因的手，靠近他都已經讓奧古斯達斯厭惡痛恨到欲發狂，何況要被他抓在手裏！
已經是傍晚時分，視線有些昏暗了，這座城池似乎剛下過雨，天氣有些潮濕。精靈族的聚居地還是一片陽光明媚，因此奧古斯達斯有些驚訝。
他微微靜了心，然後眼神掃了下四周。這似乎是一個臥室，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奧古斯達斯大抵上還能辨別出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臥室。
光明之石的明光下，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正坐在床上。她穿著不合體的長裙，白，病態般的白，這就是奧古斯達斯的第一感覺，死沉，沒有活氣，這是第二感覺。
她正死死地望著些什麽，似乎並不關心其他的事情。
奧古斯達斯明顯留意到，不止是他自己，就連易侯賽因這個黑暗之神的死徒都驚訝了下。他以為是驚訝於她的怪異，當然不知道其實是怪異於她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順著這個女孩兒的目光，奧古斯達斯終於好好打量起臥室中的那個大通起來。
從一到這裏，奧古斯達斯就有留意到這個大桶，因為那上麵時刻傳來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的力量，要知道自從成為神使後，他就可以使用精靈神的神力，能對神的力量產生影響，除了另一個神的力量還有些什麽呢？
奧古斯達斯這樣想著。
他抬起頭，然後他在大通上看到了一雙眼睛。
平靜，幽深，是惡魔該有的眼睛。
是他，一定是他！
奧古斯達斯心咚咚跳著，族人被蒸炸致死的畫麵一一閃過，雖然他不增見過，但並不影響他自己想象出來。那有多殘忍，每一個精靈都能深刻感受到。
我該殺了他！該殺了他！
奧古斯達斯幾乎要跳起來，他覺得自己就該這麽做。有多痛苦啊，他一直激烈的喘著氣，前後持續三四分鍾！那張英俊的精靈麵龐扭成一團！
嗚！
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然後，他就看到了除了這雙眼睛外的臉的其他部分。
哇！
這是一張怎麽樣的臉啊！
那一瞬間，奧古斯達斯幾乎樂得要瘋狂大叫。
“報應！這就是報應！”
幹燥沒有一絲水分的皮膚貼在頭骨上！活生生的一個人幹！這張臉，幹癟，醜陋！
奧古斯達斯還是忍不住，低沉的叫著，咬牙切齒的叫著。
“你怎麽可能還活著，你怎麽可能還有臉活著！你們人類難道不知道羞恥是什麽東西嗎？如果你這副麵孔出現在我們精靈族...不，這種念頭想都別想，那就是恥辱！那就是肮髒！比地下水道裏的水還要讓人難以接受！比死屍身上的腐肉還要讓人惡心！”
“哈哈！報應！這就是報應！精靈神在上！我奧古斯達斯讚美您的睿智！”
他越說越激動，終於難以自控的在臥室中跪拜下來，五體投地！
他的神明沒有回應他，但他依舊是那麽狂熱。
等他一個人冷靜下來的時候，才感覺有些奇怪，這些人類不但不打擊他，連出聲一下都沒有。
這有點詭異，奧古斯達斯站起身來。
易侯賽因正笑眯眯望著他，他贅肉間的那雙小眼睛裏，沒有一絲惱怒，有的隻是純粹的笑意。
床上的那個小女孩則依舊癡癡地望著大桶，別說往他這裏看來，甚至都可能沒有留意到他的到來。
而大桶裏——
他望去，身子震了一下。
除了惡魔的那雙眼睛，他還看到了另外一隻眼睛。
同樣的平靜，同樣的幽深，但這雙眼睛明顯不同！
是漠然！
沒有喜怒，沒有得失的漠然！
但是，這雙眼很美，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奧古斯達斯依然這麽覺得。
放大視線，他看到了一個醜陋女孩子的容貌。同樣的幹癟，皮包骨！就像是一個被重病折磨了幾十年，生不如死了幾十年，此時終於頻臨死亡的老人。沒有一點肉，沒有多少水，光是這個麵龐，就能猜測到她整個人現在的情況。
應該隻有不到正常人一隻大腿的體重吧！她的大腿一定比小孩子的手臂還要瘦小！
這是在造孽！
奧古斯達斯心頭驀然想到這個念頭。
光憑那一雙眼睛，他就能猜到這是一個美人兒，即便是在以英俊貌美著稱的精靈族，也應該排得上位吧，然而此時她卻變成怎麽樣了啊！
讓他最吃驚的還是她的反應，麵對這樣的劇變，自己這個對立者第一反應都這麽激烈，就算已經過去兩天，她怎麽可能就已經這麽平靜。
就是這兩個人類麽？差點將整個精靈族推向死亡邊緣的那兩個人類！
“老弟，這一位就是精靈神的神使。”
在奧古斯達斯腦中思緒紛飛的時候，易侯賽因隻是笑著說了一句，然後悄悄退到角落裏。
“咱們直奔主題，我想咱們之間也不需要多說些什麽了。”
隨著他話落，小貴族羅伊斯終於開口了。
“你就是神使？這最好不過，我終究是要找到你的。這個詛咒可否解除？現在就聯係你的神明，不合作我就將化生劑的配方散發到人類國度的每一個角落，那個時候，你們精靈族才是真正走到了必死無疑，比滅族無疑的地步。另外，你如果想讓這世上再沒有化生劑，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伯曼大師估計已經讓你們穩穩收拾掉了吧？隻要你們拿出足夠的東西，我看以創世之神的名義發誓，從此不再配製化生劑，也不會將它的配方傳出去！”
“其實，你們早就該找我談論這件事情了，我需要的是金幣，對於擁有生命之樹的你們來說，你們其實並不缺金幣，隻是你們遠遠看不到這一層。”
他就像在跟一個朋友親人交談一般，口氣平靜淡然。然而奧古斯達斯早已整個人都立起來了。很顯然，身為精靈的他，確實沒能早一步預料到人類的狡猾奸詐，不知道他們的可怕。
他跟精靈女皇還有其他長老都沒想過“燕影十三騎”會失手，在“燕影十三騎”還沒聯係得上他們的時候，這個惡魔已經先找上門。精靈女皇不在，新任的女皇凱特麗娜顯然還要很長時間才能成長起來，如今精靈族的大事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做決定，長老們也隻是在邊上提建議。直到來這裏之前，他在猜測這個惡魔到底要做些什麽的時候，才曾經往這方麵想，但他潛意識裏並不敢細想到底，因為那對於精靈族來說確實是最大的災難，他是有意逃避。
“不！你這個惡魔，你不會這麽做的！那樣子會讓你一個金幣都得不到！”
“命都沒有了，還需要什麽金幣。快一些聯係你的神明吧，我並不想跟你在這裏幹耗時間。”
“不可能！要我向你這個種族大敵妥協，絕對不可能！這才是你該有的報應！你，還有卡帕多的那位女弟子，你們要保持這副樣子，在我們的聚居地關上二三十年，終日接受我們的咒罵，最後在生命之樹下，在聖宮前被烈火燒死！那才是你們該有的結局，你如今想要妄想改變，絕對不可能！”
他憤怒得有些失去理智了，浩瀚的魔力失去控製，從他體內亂竄而出，這其中還夾雜著精靈神的神力，眼看臥室內就要狂風大作，被亂竄的能量破壞，易侯賽因大手揮動，亂竄的能量一下子平穩下來。
猛然推門而進的卡婕娜靜靜看了一眼，轉身退出將門關上。
羅伊斯絲毫不受影響，半天之後，眼看奧古斯達斯有些冷靜了，才冷冷道：“你該聯係你的精靈神了，我說過，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精靈神不見得會喜歡一個人類的威脅，所以你最好要將話說得委婉些，如果他真的惱羞成怒，不惜一切代價殺死我，那你們精靈族還是要滅族！”
“我現在隻想殺死你！”奧古斯達斯兩手中凝聚出騰騰綠火，“你難道真的早已料到會有今天，早就做好一切準備了嗎？你這個惡魔！”
“你何必明知故問！來吧，聯係你的神明吧，精靈族是否還有希望，就全看你了，向我妥協，你是精靈族的罪人，頑抗到底，你更是精靈族的罪人，你到底考慮清楚了沒有呢，神使大人？”
綠火嘎然熄滅，奧古斯達斯偏矮的身子震了一下。
不用抬頭，他也知道這個惡魔的眼睛有多麽的冰冷殘酷。而邊上卡帕多的那個女弟子比他更冰冷，更漠然！
別無選擇，偉大的精靈神啊，就讓你來告訴奧古斯達斯該怎麽辦吧。
他痛苦的閉上眼，往精靈族聚居地方向跪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