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單線聯絡
明珠市城郊有一片廢棄的倉房，罕有人跡，除了偶爾幾隻野狗，連流浪漢和乞丐都很少光顧，這時卻有一個麵容姣好的少女背著一個大箱子，警惕地四麵看看，然後閃身進了一個最裏麵的庫房。
裏麵一個年青人在抽煙，床上躺著一個病人，不用說，這三人就是卓成，賽珍珠和甘琳。
“安全。”賽珍珠抹下汗，卓成扔掉煙頭，幫她把箱子從背上卸下來，看到她汗濕的背：“真是辛苦你了。”
賽珍珠作個無所謂的手勢，坐到一邊喘氣，一邊拿起一瓶水來喝。卓成打開箱子，從裏麵取出日常用品，食物，水，還有大批醫療用品。賽珍珠抹抹汗濕的額頭：“電腦設備隻能分批地運回來，附近有電線，我們可以偷電。”
“嗯。”卓成一邊回應，一邊給甘琳吊上輸液瓶，安裝好醫療設備，賽珍珠帶回的東西很齊全，連心電圖顯示器都有，看到上麵心跳平穩，卓成鬆口氣，看著甘琳秀麗的麵容：“她睡得真香。”
“是啊。”賽珍珠把水一放：“在等把她吻醒的王子呢。”
卓成笑笑，他又點起一支煙：“你離開中國多久了。”
“不長，一年左右吧。我滿世界跑，一年前來中國執行過任務。”
“在中國還有親人嗎？”
“也許有，聽說有個舅舅還活著。”
“那你父母呢？”
賽珍珠別過臉：“我十歲時就去世了。”
“對不起。”卓成尷尬一笑：“我隻是想起我的家人，順便這麽問問。”
“沒什麽，過去的事了。你想念你家人嗎？”
“我爸媽現在也不知怎麽樣了？”卓成揉著麵孔：“真想回去看看他們。”
“那你去吧，我來照顧甘琳。”
聽著賽珍珠誠摯的口氣，卓成笑道：“你不應該做傭兵，你該去當個義工。”
賽珍珠聳聳肩：“我也不是對人人都這麽好。”
“其實你比我偉大得多了，你知道我是指什麽嗎？”
賽珍珠從卓成手上奪過香煙：“你是不是想說，我付出不用回報？”
“算是吧，好像我愛甘琳，還是一心想占有她，可你明知我心裏隻有她，你卻還跟著我。”
“我也沒那麽偉大，別忘了，你有KK，世界財富都掌握在你手上，跟著你有發財的機會。”
“但我把KK曾交給你，你有機會奪走它的。”
賽珍珠眼光黯淡一下：“我很傻是嗎？你在提醒我，要我貪心一點？”
卓成低下頭：“等甘琳的事情解決了，我想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麽回報你了。”
“嘿嘿。”賽珍珠長長地吸了口煙，掏出手槍來拭擦著：“我會有要求的，到時別說你做不到。你還是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吧，我打聽過了，史天龍失蹤了。”
“意料中事，那個老狐狸現在一定藏起來了。”卓成晃晃手腕上的KK：“不過他想要的東西在這，他會找我們的。”
“你確定。”
“我才不會像普修那麽傻，我會老老實實在這等他。”說到普修，卓成想起枉死的徐夕，不禁傷感。
“不過聽你說起來，史天龍好像比普修還要聰明，你應付得了嗎？”
“我認識他第一天就知道這家夥是我的夙敵。其實同他交手是件很有趣的事，常有驚喜。”
“嗬嗬，變了啊，喜歡挑戰了，看來你愛上這種冒險刺激的生活了。”
“經曆多了，人總會有所改變。”卓成氣定神閑：“甘琳已經複活了，隻差臨門一腳，我現在不再冒險，我就同他鬥耐心，鬥毅力，看誰先沉不住氣。隻要收割者一完成，還怕找不出他？”
“可你能破解他藏在收割者的暗門嗎？弄不好他在盯著你。”
“放心，我有KK，肯定比他快，我倒是擔心普修。”
“為什麽？”
“以他張揚的作風，如果到了中國，他肯定已經搞得天翻地覆，但現在還這麽平靜，這有些反常。”
賽珍珠把槍插回口袋：“我想有兩個原因，一是他上次與徐夕搏鬥後傷重還沒複原。第二個，就很糟糕了，他既然知道史天龍知道催化劑的位置，弄不好回美國去把它換個地方去了。”
卓成皺起眉：“這就是我最擔心的。”
“既然有這個擔心，為什麽不走出去，堂堂正正找衛斯理合作？大不了蹲幾年牢，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何況你不也已經答應徐夕了嗎？”
卓成答：“幾天前我是這麽想的，但我後來想起徐夕的話……你知道這附近有條巷子嗎？我想起我第一次遇上KK的情景，那個黑俠……”
賽珍珠明白了：“因為黑俠，所以你擔心非人協會裏並不全是好人？”
“還一個原因也是為甘琳著想。我想到普修需要病毒原體才能進化，不然他不會那麽瘋狂地尋找我。現在有病毒的人是誰？”卓成望向靜躺的甘琳：“就是她，她的血液就是普修想要的，而我需要普修的催化劑，普修一定會來找我的，如果甘琳落到官方手上，他們說不定會利用她引普修出來，也不會像我一樣肯為催化劑向普修屈服。為了世界安全，他們肯定不會在乎是否犧牲了甘琳，所以，我不放心，我發過誓，不能再讓她離開我了。”
賽珍珠沉默一會：“你真的會為甘琳而向普修屈服？”
“那是最壞的打算，我也想過好的一麵，我們製服了普修，複活了甘琳，你得到了金錢，我能得回從前的生活。”卓成的臉上泛出孩子一樣的天真。
賽珍珠笑了：“有趣，現在平常的生活對你可真是奢侈。可怎麽製服普修呢？他現在是個超人。”
“一定有辦法。我記得當初向KK詢問複活的方法時，我並沒抱希望，但還是找到了。KK的神通廣大是無止境的，它一定能再幫我找到對付普修的方法。”
賽珍珠搖頭：“你看看，你為了複活甘琳，釋放了普修這個惡魔，搞得世界動蕩。那麽為了戰勝普修，你還求助於KK，天知道又要什麽代價？聽過一個故事嗎？一個魔法師創造一條龍，後來無法控製它，就再造一條更強的龍消滅了它，結果這條更強的龍成了禍患，又再造一條更強的……如此惡性循環，你不覺KK同這個寓言有相似之處？”
卓成一時語塞，他反問：“那你覺得該怎麽辦？”
“中國有句老話，解鈴還須係鈴人，一切禍患都由KK而起，病毒也是它造出來的，那麽也許隻有它真正的主人知道該怎麽辦。”
卓成猛然想起來了：“是啊，哭泣的狼群。”他掏出那張紙，看著上麵的故事：“九連環，這就是關於哭泣的狼群的線索。這到底什麽意思呢？”
賽珍珠攤開手：“別問我，我也沒玩過九連環。”
“要是王翔在就好了，他是這個玩具的行家，說不定能看出些東西。可惜他一定被很多人監視著，不好聯絡。”
“想不到辦法暫時別想了。放鬆一點，惡戰還在後麵，別繃太緊。”賽珍珠把一個麵色和一聽飲料擲給他：“吃點東西吧。”
卓成打開喝了一口，賽珍珠也小口小口地吃著，她吃東西的樣子極可愛，雙手捧著，小嘴一動一動，不顧淑女儀態地抹嘴，反而更顯得天真活潑，小兒女態，與平時果斷凶悍的女強人判若兩人，卓成不禁看得呆了一呆。
“喂喂喂……那是什麽眼神？”賽珍珠看著卓成兩眼發直。卓成收回目光笑道：“我是看你吃東西好有趣。”
“小晴也經常這麽說。”賽珍珠提到歐陽晴忽然想起什麽：“哎，說點八卦給你聽，小晴現在住到蕭虎家裏去了。”
“嗬嗬，這算什麽？”卓成又是意外又是好笑：“嫁入豪門？”
“拉倒吧，小晴才不會看上蕭虎那傻小子。”賽珍珠抹抹嘴邊的殘渣，可愛地舔舔手指：“不過也難說，天天相處，弄不好日久生情，這不錯啊，你少了個情敵，我這個妹妹也不擔心嫁不出去了。”
“怎麽你們傭兵都擔心終身大事嗎？”
“敢娶我們這樣的人還真不多，小晴先後交過三個男朋友，不是死了就是跑了，也怪可憐的。”
卓成聊勝於無地安慰：“沒事，中國男人比女人多了幾千萬，你們這麽漂亮出色的女孩子要是嫁不出去，簡直沒天理了。”
“那嫁給你要不要？”
“我……”
“你看，又被拒絕了。”賽珍珠故作姿態地長歎一聲：“咱們不容易啊。”
卓成感覺不大好意思，他連忙換話題：“你也改變不少啊，記得初次見你，你可一句話不說，那叫一個酷啊。”
“是啊，現在話多起來了，還同你談什麽八卦，不知受誰影響。”
卓成說：“肯定不是我，我可不是話多的人。”
“應該是你，小晴就說，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
麵對賽珍珠赤裸裸的表白，卓成十分為難，他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一口口啃著麵包。賽珍珠笑道：“不用為難，你看不出我在玩你嗎？或者說考驗吧，我看有我天天勾引你，你對甘琳的感情能堅持到幾時。”
卓成苦笑：“你的考驗比普修殘酷多了。”
兩人都笑了，這頓飯吃得很溫馨。
這時，卓成手腕一震，KK高亮起來，卓成大感奇怪，既沒有解密，也沒有任何觸發它解密的東西，怎麽它運行起來了。兩人好奇的盯著它，隻見上麵彈出一個對話框，裏麵跳出一行字：久違了，卓成。
“是通訊。”兩人一驚，這種對話方式卓成再熟悉不過了，就像網上聊天一樣。
卓成又驚又奇，但馬上想到徐夕說過，史天龍已經可以實現和KK的單線聯絡。難道是真的？他抽出筆來在觸摸屏上回了一行字：史天龍？
對方回話：正是在下。
卓成與賽珍珠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卓成回話：“史天龍，你了不起。”
“不敢當！”史天龍回應：“你可知道為了實現這一目的我花了多少代價。”
卓成問：“你在哪？”
“你會知道的，但你應該清楚我想要什麽。”
“你想用KK交換催化劑的地址？”
“不光是地址，實際上，我已經拿到催化劑了。”
這句話讓卓成險些跳起來，原來史天龍的動作遠比他們估計的要快。他剛得到催化劑的收藏地點，就馬上聯絡了他在美國的辦事員，趁普修不在，把它提前拿到手了。說起來這也是史天龍的運氣。普修怎麽也沒想到收割者中有暗門，他收藏催化劑的地點不能說不高明，越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他就把他藏在當時卓成放甘琳棺材的地底。可他收藏時沒有毀掉收割者，是事後動的手，被暗藏的機器拍了個正著，讓史天龍目睹了他收藏的全過程。這還不手到擒來。
“該死的。”卓成重重拍了一下額頭，真是一波三折，如果東西在普修手中，那反而他還輕鬆一些，可在史天龍手中，他辦事滴水不漏，同他耍小聰明是萬萬行不通的，怎麽辦？真把KK交給他？
這時賽珍珠在一邊向卓成打手勢，意思是：敷衍他。然後掏槍出去了，她擔心史天龍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藏身點，外出打探是否有人來。
卓成回應史天龍：你想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你要同意的話，就找個地方交易。”
“好，在哪？”
“我會再同你聯絡。地點另行通知，隨時查看我的留言吧。”史天龍說完後對話框自動關閉了。
卓成又是吃驚又是懊喪，史天龍這人真是個天才，居然就憑收割者收集的一些簡單線索就找出KK的脈衝信號，如果KK真到他手上，以他的智慧，真不知會用來幹些什麽。
這時賽珍珠回來了，她表示外麵沒人，是安全的，史天龍是遠程聯絡，並不知道他們藏身地點。
卓成急得團團轉：“怎麽辦？真的答應他嗎？”
賽珍珠說：“那看來隻有最簡單的方法了。”
“什麽？”
“黑吃黑！”
卓成停下腳步，賽珍珠掏出手槍：“同意跟他交易，等催化劑一到手，就幹掉他，再把KK搶回來。”
卓成苦惱地搖頭：“他幹這個是行家，我怕到時被吃的是我們。”
“那就看誰槍法好了。”賽珍珠把槍一拍：“有了槍，膽小鬼會變成硬漢。”
卓成眼光閃動：“我不是膽小鬼。”
“有槍的硬漢就可以做英雄了。”賽珍珠把槍遞過去。
卓成咬住嘴唇，慢慢地接過槍來，他手一揚：“好！教我開槍！”